方士的历史

第15章


 
  这首梅花诗的写作时间有待考证,如果确实是宋代,亦不足为奇。至于内容与近代史实之附和,完全是近人的牵强附会。 
  清朝的运数,有一种“马前课”预言为十世。徐珂《清稗类钞·方伎类》记载: 
  “蜀汉诸葛亮有《马前课》,每一课指一朝,白鹤山僧守元解释之,其论本朝者为第九课。” 
  民国元年,有金城氏著《湘汉百事》(此书收入《满清稗史》,中国书店出版(1987年),其中有一篇《卜术何神》,方士以测字预测辛亥革命,在民间传为奇谈。其文云: 
  徐道一,滇产也,精于卜,八月下旬,谒大汉报馆主笔胡石庵,胡亦革命家,知官军于翌日将宣战,乃发迷信,泥徐卜之。徐索胡书一字,胡以黎字予之。余审视曰:“明之战必利。君观此字首,即利字也(因刀与利同)。惟此战之利全仗人心联合,(指黎字)如快刀之夷柘禾,犀利直捷,胜可操券。”复少审视,蹙额曰:“胜固可必,但恐明日开战之初,小有不利。因字首多一,令利字小变形,幸人心继于后,始收功。” 
  胡乃复书元洪二字,促徐一卜大势之成败与汉族之前途,徐沈思久之,陡呼曰:“妙哉,此二字中,不独蕴有六机,且巧合谶纬,大汉之兴必矣。”胡曰:“请言之。”曰“昔汉族中兴之伟人,其首非朱元璋耶,其国号乃为洪武。元洪二字不期与之吻合。下之若洪秀全占得一字,亦于中原树十余年汉帜,即可此决为兴汉之象。” 
  胡复叩其事成后政体若何。徐指洪字曰:“此不待言,共和也(因洪字半字共字)。”时徐面西坐,略顾左右,忽曰:“此共和政体,初时恐只南方之一半,未能全国统一。”言已即止,目注二字,若有所触,曰:“异哉,元大也,洪亦大也。元字又从二从人,则或同时有二人皆为大总统乎!”胡曰:“或一副耳。”曰:“否,卦无中副象,此副者,或另一人。”少顷,又曰:“此二大总统其初必各据其势权为敌(因系二字也),幸一人中立其间,调和两面,乃能水乳相融(指洪字旁之三点为三人而又体其字意为水也)。并二人为一(指元字为二人所并)。”复笑曰:“合并后,此二人中之占上着者成为一袁姓之人(指元字居洪字之上,元与袁同音)。目下传说袁世凯起义于河南为教督,以彼之名望卜之。或即彼乎。” 
  时胡之心仍属战事,复指洪字,使卜以战后事之得失。徐应曰:“以后皆利。”随信手书一汉字曰:“试观洪字,加入中土二字,非汉字乎,是即汉人席有中土,无往不利之象。”少顷,又曰:“试观战后事,但逢七之日,必甚得手,中有二次为尤利,明日即逢七也。”胡不解,询其故,徐指洪字旁共字示之曰:“此非二十一与二十八耶,此二数皆以七为公度数也。”又指汉字曰:“此字去一洪字,所余又非中二耶。吾故谓汉军中有二次逢七之日必大得手也。”胡曰:“明日即逢七也。”曰:“明日尚不在此数,连明日计,盖有三次逢七之日,象上已明著矣。因拽字旁之三点示胡(按:徐上所言皆奇验,令人惊绝,惟言二次汉军得利不验,然当汉口大败为九月初七,汉阳失守为十月初七,则徐言仍中,特误以败为胜耳)。”故复问徐:“湖北战争何得息?”徐略思曰:“自明日起,四十六日即停矣。”胡又不解,徐复指洪字曰:“二十一与二十八相加,非四十九耶。”胡云:“奚云六也?曰:灭左旁三点,非六数耶?”(按:湖北自八月二十七日战起结连至十月十三日始停战,适与徐言不爽毫黍,此节虽近于迷信,然一席之话而一番龙跳虎跃、惊天动地之大事,乃为之囊括无遗,岂不奇哉?)   
  四 方士的预测观(4)   
  应当如何看待这一段史料?从写作时间看,括号中的按语是原作者所述,可证此文写于辛亥革命(1911)发生之后的壬子年(1912)。因此,这则预测完全有可能是事后附会,谎称在事前(1911年8月)之预测。如果这段文字是在辛亥革命发生之前有原始记录或有三人以上证明,则神奇了。 
  不过,在辛亥首义的八月下旬,有识之士根据客观形势,确实可以预测到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趋势:南北对立与对话;共和成为必然的政体。因此,测字先生徐道一能够用“黎元洪汉”这四个字把辛亥八月份以后的情况预测个大概,是有可能性的。 
  通览近代历史文献,不难发现在辛亥革命前后预测特别多。古人说“虽小道,必有可观焉。”我认为这些预测如同地下树根,顽强地撬动着封建专制制度基础,扰乱民心,加速了满清的灭亡,其客观作用不可低估。 
  同时,我们又应看到:这些预测方法由微推著,夸大神秘的作用,皆属无稽之谈。有的预测确实应验了,无非是预测者根据事态的发展趋势作的合理推断,一点也不神秘。须知,预测的应验是有一定概率的。而方士大加宣扬,汇集一个个偶然的事例,使人们看起来似乎社会的发展是由预测家决定的,这就大谬不然了。更有甚至者,有的迷信家把已经发生的事托名于事发之前的事,使不辨是非的人轻易上当,闻者当慎辨之。   
  五 帝王迷信方术(1)   
  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帝王迷信方术。从夏商周的君王到清末的溥仪,他们都盲目拘泥于方术,有的甚至导致朝代衰微。这里,试从新朝王莽说起。 
  (一)王莽成仙殒身 
  西汉末年,王莽借用迷信观念为改朝换代服务。《汉书·郊祀志》记载:“莽篡位二年,兴神仙事,以方士苏乐言,起八风台于宫中。台成万金,作乐其上,顺风作液汤。又种五梁禾于殿中,各顺邑置其方面,先煮鹤髓,毒冒、犀玉二十余物渍种,计粟斛成一金,言此黄帝谷仙之术也。以乐为黄门郎,令主之。莽遂宗派鬼神淫祀,至其末年,自天地六宗以下至诸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用三牲鸟兽三千余种。后不能备,乃以鸡当鹜雁,犬当麋鹿。数下诏自以当仙。” 
  王莽摄政第三年,术士大造符命,齐郡出现新井,巴郡出现石牛,未央殿前出现铜符帛图。王莽在这种神秘的气氛中即天子位,改国号新。 
  新朝天凤六年(公元19),王莽宣布自己“当如黄帝升仙天”。第二年又自称是黄帝后人,造九庙,黄帝庙高十七丈。 
  王莽朝思暮想变成仙人。《汉书·王莽传》记载:“或言黄帝时建华盖以登仙,莽乃造华盖九重,高八丈一尺,金羽葆,载以秘机四轮车,驾六马,力士三百人黄衣帻,车上人击鼓,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官窃言‘此似软车,非仙物也’。” 
  新朝地皇四年(公元23),王莽被农民起义军围困,自知命将不保,率群臣至南郊,告天大哭,有数千人因哭而封官。九月,王莽被商人杜吴杀死在渐台,终于成“仙”。 
  (二)南朝君主溺惑征兆 
  南朝历经宋齐梁陈四个政权。 
  刘宋建立者刘裕本是卖鞋的小贩,以武功升居要职,控制了晋代军政大权。为了代晋称帝,他倡导迷信活动,借用方士制造天意。冀州道人释法称托嵩神之语,说江东刘将军是汉家苗裔,以天命。太史令骆达等人陈天文符应,说太白经天,人更主,异姓兴。刘裕在这样一种神秘的舆论氛围中,设坛于南郊,柴燎告天,登上了皇帝宝座。 
  刘宋的前废帝刘子业淫佚放荡,笃信占梦和鬼神,害及自身。《南史·废帝纪》记载:“帝好游华林园竹林堂,使妇人裸身相逐,有一妇人不从命,斩之。经少时,夜梦游后堂,有一女子骂曰:‘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帝怒,于宫中求得似所梦者一人戮之。其夕复梦所戮女骂曰:‘汝枉杀我,已诉上帝。’至是,觋云‘此堂有鬼’。帝与山阴公主及六宫采女数百人随群巫捕鬼,屏除侍卫,帝亲自射之。” 
  齐明帝萧鸾也是满脑袋迷信。《南齐书·明帝纪》记载他“潜信道术,用计数,出行幸,先占利害,南出则唱云西行,东游则唱云北幸。简于出入,竟不南郊。上初有疾,无辍听览,秘而不传。及寝疾甚久,敕台省府署文簿求白鱼以为治,外始知之。身衣绛衣,服饰皆赤,以为厌胜。巫觋云:‘后湖水头经过宫内,致帝有疾。’帝乃自至太官行水沟,左右启:‘太官若无此水则不立。’帝决意塞之,欲南引淮流”。齐明帝猜忌多疑,好诡诈术,讳莫如深,而封建文人竟然给他加谥为“明”帝,可见封建统治者没有几个是好的。他们的腐朽堕落是由剥削阶级本质所决定的。 
  梁武帝萧衍精通阴阳、纬候、卜筮、占决,晚年溺信佛教,大造佛寺,亲制佛经,几次舍身出家,群臣以亿万钱将赎回。侯景作乱,他智穷力竭,设坛告天地神,困饿而死。 
  梁元帝萧绎喜好方术,《南史·元帝纪》记载他“于伎术无所不该,尝不得南信,筮之,遇《剥》之《艮》,曰‘南信已至,今当遣左右委心往看。’果如所说,宾客咸惊其。凡所占决皆然。初从刘景受相术,困讯以年,答曰:‘未至五十,当有小厄,禳之可免。’帝自勉曰:‘苟有期会,禳之何益?’及是四十七矣。特多禁忌,墙壁崩倒,屋宇倾颓,年月不便,终不修改。庭草芜没,令鞭去之,其慎护如此。” 
  宋武帝陈霸先以天命代梁,像其他的篡位皇帝一样,即位前在南郊柴燎告天,称梁氏历运有极,钦若天应,以命于霸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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