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第44章 破城


    大东门附近的战况越来越激烈,督战的耿继茂一再抽调新城驻军增援。
    新城守军只剩下靖藩副都统江元勋、平藩副都统班际盛。沈上达和班际盛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凌晨时分,200平藩兵在胳膊捆上白布,偷袭东小门。
    城外,陆军第6团1000名步兵,600名舰队水兵在大平行壕里席地而坐。
    月光洒满了大地,在经历多次战斗之后,士兵们的脸上已不见紧张。
    第3旅的旅长虞士恢把望远镜架在副官的肩膀上,这样他左手就能控制望远镜,不影响用右手抽烟。
    东小门矮小的城楼上点起6盏灯笼,那是预定的信号,接着,城门大开。
    虞士恢几下掐灭烟斗,“该我们上了。”
    “全体都有,起立!”
    步兵与水兵的联合攻击部队在战壕中列队。
    “跑步前进。”
    攻城部队跃出战壕,分成几个纵队向护城河开进。
    海军的舢板船队同样接到信号,50艘大舢板驶入护城河,一波即将攻城部队输送过河。
    广州东翼城上的城防炮射击了,虞士恢向左看去,两朵炮口焰一闪而过。
    这点阻击火力挡不住入城的军队,很快,虞士恢看到鲜红的军旗在东小门城头升起。
    旗帜在火光中迎风招展,宣告城门易手,阵地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在战线后,以纵队待命的第二梯队和炮兵点起火把,向前进军。整齐的步伐和高亢的歌声就像首都的那次火把游行。
    入城部队在合作者的引导下,迅速占领旧城小南门城楼,然后沿城墙向两翼发展,并未着急进入旧城城区。
    旧城中的鞑靼军主力被这背后的一击打蒙了,城楼一座接着一座易手,绿营兵们脱掉号服,逃进街巷中。
    乱兵在城内四处放火,打劫富户和官户,广州这座千年古城又陷入一次浩劫。
    到天亮时,联军已经占领除镇海楼要塞以外的所有城楼。
    守序搭乘舢板,在新城南面的怀远驿登陆,舢板尚未靠稳岸边,守序撑住船板,跳到岸上。
    元首回来了。
    数十个早已准备的好画师用碳素笔速记下一个个素材,那是他们创作大型油画的基础。
    靖海门前,守序微怔了片刻,眼前的广州城与十年前的区别不大,当年大撤退的一幕幕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当年羽凤麒和200名士兵为掩护军民撤退,在此地坚守到最后一人,羽凤麒倒下的画面,至今仍定格在守序的脑海中。
    炮兵鸣响礼炮,城墙上的士兵高高举起步枪,向着守序和他的逆戟鲸纹章旗山呼万岁!
    配合作战的明军军官被万岁声震惊了,但很快,他们也加入了这集体的狂欢中。
    沈上达、班际盛押着被捆起来的江元勋,趴跪在城门外侧,迎接岛夷的大元首。
    “起来吧,我不喜欢官员们下跪。”
    “是,相国。”
    地上的江元勋犹自大骂不休,不过他没骂守序,全在骂班际盛和沈上达两个朝廷的叛徒,让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太聒噪了,守序摆摆手,“拉出去枪毙。”
    两名掷弹兵左右架起江元勋,拖走了。
    守序道:“你是班志富的儿子?”
    班际盛低头道:“是的,大人。”
    “解放广州,你有功劳。我给你2500个名额,你自去选人,连带家属全部赦免。”
    随班际盛反正的士兵大约有千余人,守序多给了一些名额,让他去操作。
    班际盛连忙跪下谢恩。
    “我说了,不喜欢官员下跪。你先干一个副总兵,把仗打好了,你能获得的爵位一定比鞑靼人给你的高。”
    “沈老板。”守序看着沈上达,微笑道:“你是愿意做官,还是继续做生意?”
    “我不做官了,联邦的领土那么大,我想到处看看。”
    沈上达对守序的性格更熟悉,他直接说出了想法。
    守序伸出右手,“在我们的国家,你是一个自由的商人,不再是别人的奴才。”
    守序向前走了几步。
    反正的官兵胳膊上系着白布,穿着各式各样的鞑靼号服,在如狼似虎的联邦陆军士兵映衬下,显得有些自惭形秽。
    守序挥舞着权杖,“士兵们,欢迎你们加入伟大的卫国战争。不管你们以前都做过什么事,从今天开始一笔勾销了。士兵们,挺起你们的腰板,从现在这刻起,你们不再是汉奸叛逆,而是光荣的中国陆军中的一员。”
    班际盛的士兵学着周围明军的样子向守序山呼万岁。
    “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杀死新城中的鞑靼人和汉奸,把你们的家属解放出来!”
    守序几句话撩动了反正官兵的士气,由这些士兵带路,向旧城最后的总攻展开。
    残余的满兵直向联军的刺刀冲上来,镇海楼附近的战斗最为激烈,甚至有满兵将联军士兵抱住,一起跳出城墙同归于尽。还有一两次,满军士兵在被刺刀刺伤以前,居然能够把联军士兵摔下城墙去。有些满兵肌肉很发达,穿上宽阔制服时,看上去更加强健。他们在和联军用大刀搏斗或作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时,总是不畏缩的,也能同刺刀兵打几个回合。城墙上的阵地很狭窄,陆军无法予以侧击,除非另派一支部队攻其后方,否则满军很可能将阵地保持一个更长的时间。
    菲尔霍夫见镇海楼实在难打,便暂停攻击,只是从4面围住那座高耸的要塞,用12磅炮和城楼对射。
    入城清剿的突击队,每两个连配属了一门火炮,伴随步兵前进。
    清剿的速度并不快,步兵们一个街区接一个街区,用大炮开道,扫荡最后的抵抗。
    街区的居民全被清理出,沿着各条大道押到城外。
    旧城是政府区,这里的人全是鞑靼官府的成员或是他们之下的寄生生物。
    报复是没有仁慈的,除了反正官兵及其家属,其余所有人都会遭遇应有的惩处。
    男人的被捆起双手,一串一串押到城外,年轻妇女另立一营,她们是赏给士兵的战利品。
    缴获的白银、丝绸直接充抵军费,其余的多数奢侈品则会用于拍卖。
    效率极高的联邦商人不愿浪费时间,他们在怀远驿广交会的会场摆开盛大的宴席,城内的女人、男人和物资一串串拉到会场上,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落入主人的口袋。
    巷战仍在继续,满兵自知绝无幸理,拼命进行最后的抵抗,他们趴在临时的工事后面,射箭放枪。联军分成两队,从正面和侧面向满军冲去,每个敌军都奋不顾身地抗战,往往必须进行肉搏战才把他们击垮。
    此后,城内发生大规模的自杀殉难,规模之大,甚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有些敌军官兵拼命保护住宅的大门,有的则在房屋里边,从容不迫地割断妇女的咽喉,把儿女勒死,或是抛进井里。有一个鞑靼军官把他的妻子拖到井口上,用一把生锈的刀子要把妻子的喉管割断,而且就在那口井里,他已把所有的孩子抛进去了。
    到处是妇女的尸体。
    有些地方,鞑靼人愤怒地从躲藏的地方冲出来,手中拿着大刀,碰到谁,就和谁打。广州城陷于恐怖混乱状态中,在有组织的抵抗停止以后,依然有零星的战斗发生。
    尚可喜在府中自杀,尚家满门数千人,除了少数自愿留下的奴仆和有孩子的妾室,其余人全部装船运往澳洲。
    耿继茂在镇海楼打光了他最后的弹药,点火自焚。
    熊熊的火焰一直烧了三天,冲天而起的黑烟告诉广东全省,广州易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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