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后的秘密之地,只有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个人知道,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外头早已风化成骨的数十上百具尸体了。
白骨,死人之骨,既是已死之人的骸骨,那么刚刚那出口的声音便不是从外头的白骨口中传出的。毕竟世上最是安静的存在,便是这已是没了性命的存在,魂若已亡,何有再口是非之能。已经死了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在开口说话的,所以那入耳的声音必不是藏室外头的骸骨处传来。
非骸骨之声,且声音听上去也不是白泽远的声音,既是如此,这突然插入静中的声音究竟出自何处。声而过,人立警,面色凝沉下离上殇直接易了眸色随后朝着声源处戾过去。森森而至的戾眸,眸中杀意犹然,也是这戾杀而出的眸眼,离上殇瞧见一人,悠然朝着藏室慢行而来。
淡淡然然的慢行,就好似如今的他们并非身处神秘地下,而是在何处雕栏庭院中赏花。闲悠雅然,性满游闲,就这般漫步行近后,离上殇终于瞧清那人的容貌。
一副公子装扮,手持一纸折扇,如今当在京都京商商行的公子爷,此时竟是漫步轻缓,行至此处。公子爷的出现,叫离上殇的面色直接压了沉,沉沉闷下的压后,离上殇当即转身备了警,一双杏眸戾戾寒光,看着那行至藏室铜门处便顿在那儿再无动行入内的公子爷,离上殇呵声说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公子爷为什么会在这?于他的出现,离上殇甚是怒警。斥出的戾询,必得得到公子爷的回应,也是听得离上殇这语出的戾质声,那处于铜门口处,笑视藏室之中的公子爷再对上她的双眸后,笑着回道。
“在下为何会在此地?不是白大人与离窟主带着在下来的吗?”
他说他的出现乃是他二人亲身领他前来,如此之答,实是可笑。这般可笑之语,便是大赤赤的骂上十八回也是可的,只是现如今的情况,在此处此地此时看着身现这儿的公子爷。因其出现下意识心起不安的离上殇也没了嫌呛回去的心情,死死盯着他的眼,就好像这样的看能透过那一层皮看穿跟前这人心中所思一般。就是这样几乎眼不带眨的看,离上殇盯着公子爷,咬着牙说道。
“你跟踪我们?”
跟踪。
公子爷的出现,便是他派人跟踪他两最有利的证据。于公子爷的跟踪,以及这一路的暗跟二人竟是无人察觉,如此失挫,离上殇话中的恼怒何其了明。心中气恼,语上的气调更不用说。因被跟踪却未发觉,离上殇心内团升而起的气已是涌足。也是这怒恼下的愤气,恼气之语口出,在话音落声之后心中过游一思后,离上殇的面色突然又变了。
没个根由的变,就好像突然想明了什么,也正是这突然下的明,离上殇直接爆了眸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说道:“不,你算计我们。”
算计。
公子爷的出现已非派人跟踪那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算计。而他的算计,显然就是利用羊皮纸,故意设下圈套叫他们窃走羊皮纸,然后利用他们寻得这羊皮纸下的秘密,最后作了那捕蝉的黄雀,尾随身后一路行跟,生生捡了这个便宜。
算计别人,固然能为自己牟得不少利事,不过这份算计仅仅只局限于自己对别人的算计,若是旁人算计自己。
实是无法容忍。
在意识到这一件事已非跟踪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旁人对自己的算计后,离上殇心中的怒气,袭涌难消。怒上的气,眸眼之中直接迸了愤意,此时此刻的公子爷于离上殇来说已是一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盟主府的陷害之仇,尚且还没寻得机会与他清算,如今竟是再次遭到算计。新仇旧恨二者相加,离上殇心中的怒已经抵到一定限度。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他继续这般嚣狂下去。心中燃起气愤凶杀,离上殇心内已是起了擒扣之意。
突袭强擒,先将这个男人扣下,然后再慢慢跟他清算这几笔新仇旧恨。心中思意已是燃动,离上殇正打算摸个机会发起动攻。她的这一份心思,要说动得也是邪然,只是意虽心中动,嘴上未有言,不过这心下意动的心思在狡诈之人跟前,终是及其难瞒。
无法隐瞒,早在见得离上殇看向自己的眼中意怒明显游动后,公子爷便知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断然不会同自己客气。如今见得她的眸眼明显有坏骤过,知其心中之意的公子爷当时笑道。
“离窟主盖世绝伦,此事在下心中清楚,也知离窟主若是想要在下性命,莫说只是一个在下,便是再来个百八十个,想来也断非离窟主之对手。离窟主要在下性命,在下此处心明,只不过在下这儿还是想好心给离窟主提个醒。若是在下乃是离窟主的话,如今这幅情形之下,必不会有所行动。”
现在这个情况,已非离上殇想如何就能如何。公子爷此语,要说也是好意。也是这番笑声落后,公子爷折扇轻轻击掌,便是这声起的掌击声,藏室外头骚动即起。碎碎急急的脚步声,藏室外头人数显然不少,就是这骚碎下的急步声,公子爷的身后顷刻间围出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弓箭手。
长箭搭于弓上,围势已是围展,便是这弓围的密阵下,一人从围阵已成的弓箭手后步缓行出。
两人让了道,一人从后头走出,待得此人行出且至了公子爷身侧顿下,离上殇的眸眼更沉了。
面具男。
那个曾多次坏他两好事,且屡屡在他二人之下得手的面具男,此时此刻竟现于此处。因得见到这个面具男从弓箭手身后行出,且置站在公子爷身侧,于他二人的关系,离上殇已是心清了明。
人既心清,这心里头的讽自是言由而出,待瞧得二人行了近后,离上殇那处直接冷冷“呵”了一声,随后冷道:“狼狈为奸,以前听这词时心里还不明呢,何为狼狈为奸,怎样的情况下才能称之为狼狈为奸。可现在看来,如今这幅情形,怕就是真真正正的狼狈为奸了。”
一奸一诈,一邪一歹,如此二人狼狈为行,如何不是应了那狼狈为奸的理。
公子爷不是一个善人,离上殇知道,那曾经出现且接连好几次劫得他们好事的面具男也不是个好人,这个离上殇也知道。可要说这两人相识,且还互为同伙,如此之事,还真叫离上殇讽了。
她方还在思呢,凭这公子爷的本事,以及他手下那些个下属,如何可能避开他二人的视线,一路尾随而不叫他两发现。依他二人功力,世上几人有此本事?寻常之辈必是没有这个能耐,不过那个面具男,却有这个本事。
面具男的尾随,只怕从京都起,这个从来不敢以真面具示人的面具男子便已隐在身后,伺机随行。从他两施开调虎离山之计起,他两就已踏入公子爷设下的圈套,羊皮纸的遭窃本就是公子爷故意设下的一个诱饵,引得他二人上了钩,借由他二人之能,轻轻松松寻得欲寻之物。
如此坐收渔翁之利,看着螳螂在前头费尽心机,公子爷这番圈套,要说真是极妙。
极妙之事,堪可叫人心服,只不过面对着这已是欠了自己好几笔怨债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公子爷,他的圈套越是精妙,离上殇这儿的心,就越是气愤。愤气的心,越瞧越是起厌,也是这厌下的嫌,离上殇这出口的话自是更加不知客气。
一句狼狈为奸,嫌意犹浓,只是这极浓的嫌弃落至公子爷的耳中,却勾不得任何的怒。可是半分都不在意离上殇的话,公子爷这处的笑,仍是挂在唇角。离上殇此语,公子爷完全不显在意,到是公子爷身后戒备的弓箭手,于妖女此番不恭不敬,甚是不喜。
手中弓刃再度绷紧,满搭弓起的箭,如若手上搭指轻轻一松,只怕那射出的羽箭顷刻就可逼得离上殇节节连退。搭弓满弦,只要公子爷一声令下,这满搭的弓箭便会幻变成夺命的剑雨,杀夺二人性命。
数十人的箭阵,若是公子爷当真要取他二人之性命,纵使他两人的武功再高,如此箭阵之下身处藏室之中,纷纷而下的剑雨,只怕他二人也难保全身可退。
如今性命,要说已是独系公子爷手中。是否要伤他二人的性命,全在公子爷一念之间。性命取否,全看公子爷之意,横竖他们已是找到要找的地,既是已得己需,那么于公子爷来说只不过充作引路之辈的他们,说来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白泽远与离上殇,这两个人不好对付,早从一开始,坤鹏就知这两人断断不能小觑。因为他两太强了,所以一旦出了事故,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操控。而大人如今所要行的大业又是一件足可翻天的大业,越是能够翻天的大事,越是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而像白泽远与离上殇这等能成事也能坏事的,既然明知他二人并非自己的人,不过他们用来充行利用的一枚棋子。如今既是已经用完,那么这两枚危险的棋子就当速速毁掉才是。
早一刻除掉白泽远和离上殇,对于坤鹏来说,于大人的大业而来当越是安全。
心中杀意已起,怎奈公子爷就在身侧,公子爷人在,如此大事自非坤鹏所能做主,不过他还是将心中所思如实实道。上行近身,在公子爷耳边所了自己的思,待得语落之后,却见得公子爷抬起手,示意所有的弓箭手不得擅自动行。
公子爷没有下令。弓箭手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连坤鹏也只可退回后头,重待公子爷之令。抬了手,示意不得放箭,便是这意下的令落,公子爷看着离上殇,回着她方才的鄙,笑着说道。
“狼狈为奸?离窟主这话要在下来说,未免太过言重。在下不过是略失了小计,借由白大人与离窟主之手寻得在下所需之物罢了,除此之外在下再无计行其他,何来为奸之说?更何况这寻物之事也非在下胁逼两位,离窟主也莫要忘了,你二人手中得羊皮地图可是从在下这处窃走的。若是要说这奸人之行,只怕两位所行才更符贼奸吧。”
狼狈为奸,行自奸贼,而那行过窃贼之事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在公子爷看来才是这贼奸之辈。淡笑无显怒,句句意相驳,公子爷这话说得到是泰然,只不过落在离上殇耳中,可叫离上殇笑都懒得笑了。
朝天的一个“哼”,眼珠子几乎都快吊翻过头,也是这翻眼下的嫌,离上殇说道:“行窃贼之事,看来这位公子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啊。究竟何人才是那头个行贼的主?公子爷心里头就没个数?”
白泽远手中得羊皮地图的确是从公子爷书房暗格中窃出的,不过公子爷所得的这张完整的地图中又有几个部分是从白泽远这儿偷得的,公子爷心里头莫不是没个准数?要说行贼窃事,只怕这公子爷要远比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更加奸贼。
奸贼偷盗之事,二人皆是曾行,既是如此,此事之事废事也就懒得去说。离上殇这话,公子爷那处是淡笑不答,而他的淡笑不答换得的是离上殇更加冷讽的嫌弃。没一声出口的气声,都是深深的愤恼之意,也是这欲将其之除快免得留人此处碍眼后,离上殇暂行弃了这谁行窃谁为偸的说事,而是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出语问道。
“究竟谁才是那为奸狼狈之人,你我都是聪明的,我相信这位公子自个心里头也是有数的,所以这一桩事,我也懒得与你废话。我这儿就只问你一事,你这奸小究竟何时设的局,为何知道我两会上你的商行窃你的羊皮地图?又在那夜,会上你那府中行偸。”
调虎离山之计,计出白泽远,且这一番谋计也是白泽远临时升起的意。临时而起的意,连她这交识多年的闺蜜都不知当时好友心里头再想什么,区区一个公子,他是如何知晓白泽远的计划,又是如何知道白泽远会在那夜入府行窃。
于这公子爷是如何知的,离上殇心中倍感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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