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门

    挂了电话，余杉轻踩刹车，瞥了一眼倒视镜，将车停进路边的停车位里。也不搭理小胖子熊海疑惑的目光，余杉翻找通讯录，打给了大舅哥。
    电话接通，大舅哥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杉子，有事儿？”
    赵晓萌的堂哥调整了工作，虽然同样隶属于监狱系统，但从行政口转到了主管服装生产的工厂口，否则这个时间根本就打不通大舅哥的电话。
    “大哥，有点事儿麻烦你。你们那儿仓库里有没有以前的幸福250摩托，没有这型号也行，只要是九十年代用的警用摩托就成。”
    大舅哥很疑惑：“你弄这玩意干嘛？”
    谎话说多了，余杉顺嘴就来：“有个朋友打算拍微电影，让我帮忙找点服装、道具。”
    大舅哥也没深究，在电话里说：“行，我给你问问。对了，晓萌快生了吧？查没查男孩女孩？”
    余杉就说：“大夫没明说，只说这孩子挺可心的。”
    大舅哥乐了：“那就是男孩了，挺好。生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一声。”
    男孩？余杉没多嘴，他恍惚记得产检的时候，大夫问了嘴喜欢男孩女孩，两口子异口同声，都喜欢女孩。然后大夫才说了一嘴孩子挺可心，赵晓萌觉得既然可心了，那就一定是女孩。
    电话挂断，在旁边憋了半晌的熊孩子忍不住了：“不是，杉子哥，你弄那破摩托干嘛？想玩儿摩托跟我说啊，我一哥们刚入手一辆杜卡迪，开出去绝对炸街！”
    见余杉没说话，熊海摸着下巴说：“不对，你这指名要幸福250，没有的话九十年代警用摩托也成……这是搞事情啊。哥，你就别端着了，到底什么事跟我说一声成不？”
    余杉说：“跟你说也成，但你能保证不跟苏眉告密吗？”
    不说不成了，熊孩子跟在身边，余杉做点什么都瞒不过苏眉。这又是服装又是摩托，再加上之后的面具与证件，联系起来就算苏眉是傻子也猜得出余杉打算做什么了。
    熊孩子眨眨眼，脖子一梗：“那不成啊，我先答应苏眉姐了。”
    嘿~余杉心里这个气啊，顿时没好气的说：“那我还怎么跟你说？”
    “起码说说你遇上什么事儿了吧，你们一个个的玩儿神秘，我昨儿晚上都没睡好觉。”
    “懒得跟你废话，你打电话问苏眉，就说我同意告诉你了。”
    熊海嘿嘿一乐，抄起手机就给苏眉打电话。在电话里根苏眉说了两句，熊孩子脸上神情先是很得意，然后变成微笑，既然变得呆滞，时不时瞟向余杉的眼神里仿佛写着四个大字：匪夷所思。到最后熊孩子乐了：“不是，苏眉姐，你是不是跟杉子哥串通好了，一大早上就跟我逗闷子呢？”
    “不是……你没带杉子哥去医院瞧瞧？发癔症可不是小事儿……”
    “哦，你也过去了……我问一下，你们那天晚上喝的什么酒，是不是甲醇超标……哎？别骂人啊，好好好，挂了。”
    挂了电话，熊孩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那儿挠了半天脑袋，好半天才盯着余杉狐疑的说：“杉子哥，苏眉姐说你有个时空门？你要不上班，咱俩过去瞧瞧呗？”
    “是不是不敢相信？”
    “信！你就说你是外星人我都信。”熊孩子开始满嘴跑火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前两天我刚看了一个系列记录片，有个村子一半居民能转世重生，有狂信徒能用意念在身上纹字，还有人发掘古墓，从里面找出来好几千年前的汽车方向盘。一个时空门有啥稀奇的，哥，你带我去看看呗？”
    摩托车大舅哥去打听了，一时半会还没消息，余杉琢磨着上午的确没事儿，于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开着车走外环，上了去南溪的省道，赶上早高峰，足足一个钟头才到地方。掀开车库卷帘门，余杉一指墙角的防盗门：“那儿呢，自己瞧去吧。”
    熊孩子纠结着一张脸，踱步过去，伸出手用指节敲了敲防盗门，清脆的当当声中，熊孩子转头看向余杉：“不是……杉子哥，要蒙人你也得专业点啊。时空门啊，不说多高科技，起码也不能弄个破防盗门糊弄事儿吧？”
    “爱信不信，不信你拉开门自己试试不就完了？”
    熊孩子点点头，伸手抓住把手就要打开。
    “等等！”余杉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点旧版人民币递过去：“去了可以，不能待太长时间，确认了就回来，也不能参与任何事，你就带眼睛耳朵过去，只听只看，懂了吗？”
    “说得还挺邪乎……行，我保证不搞事。”
    抓过旧版人民币，熊孩子拧开把手：“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破防盗门能有……哎？这玩意咋往里吸人呢，啊……”
    哐！
    防盗门关闭，蓝色光晕泛出，跟着又迅速收缩，那防盗门迅速缩小成一个点，在余杉面前消失。余杉点了根烟，站在一旁默默的等着。一根烟抽了一半，原本放置防盗门的地方空气震荡，蓝色光晕陡然绽放出来，又迅速收缩，那防盗门又重新出现在面前。
    防盗门打开，熊孩子跌跌撞撞从里面冲了出来。
    余杉腾出一只手扶住熊孩子，熊孩子缓了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卧槽！哥，亲哥哎，真特么是时空门啊！”熊孩子激动的都快哭了：“我出去一瞅，跟个大村子似的，拢共没几个楼，满街都是倒骑驴，街边还有卖大大泡泡糖的！大爷的，这都多少年没瞧见了。后来我路过报摊一瞧，所有报纸上的日期都是九九年……”
    “熊海，冷静点。”
    “哥，咱俩发了啊！九九年齐北这破地方啥房价啊？屯几套房子……”熊海突然给自己一嘴巴：“槽！在齐北买特么什么房子，直接北上广深，屯个二十套，这辈子妥妥的！”
    余杉气乐了：“我命都快没了，还屯什么房子？”
    熊孩子愣了愣，总算冷静了下来。他顺手从余杉兜里掏出香烟，点上之后猛吸了几口，半晌之后才说：“哥，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你不能落下我。”
    “那苏眉那头你打算怎么交代？照直说？”
    熊孩子很纠结，又猛吸两口：“哥，我看还是让苏眉姐参与吧。”
    “这事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知道。那不如这样，让苏眉姐出谋划策，做点幕后工作，不让她参与第一线不就完了？”
    余杉无奈的说：“再说吧。”
    他跟单杰的小动作玩儿不下去了，熊孩子胡搅蛮缠死活要参与，苏眉鬼精鬼精的，想要瞒过她是不太可能，也许回头应该跟苏眉好好谈谈？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熊孩子谨慎的绕着那扇门转了好几圈，时而伸出手敲两下：“邪了门了哈，就这么一破防盗门，居然特么的是时空门。杉子哥，这玩意你入手多久了？啧，不够意思啊，这么好玩新鲜的事儿也不告诉兄弟一声。”
    没告诉？我头一个告诉的就是你好不好！
    熊海是头一个知道时空门的，余杉为了测试时空门的跃迁，还让熊孩子开车跑出去老远，总算让他测出了时空门的跃迁范围。
    正考虑着要不要说出来，余杉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大舅哥。
    赵晓东在电话里说：“杉子，在哪儿呢？”
    “在外面办事儿呢。”余杉随口回道。
    “你让我问的幸福250有着落了，我回头给你发个地址，你到地方找老姚，提我名儿就行。老姚管仓库的，你给他扔二百块钱，就当买个废品，仓库里的东西得走账。”
    “好，谢谢大哥。”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赵晓东的微信就过来了。余杉拉着熊海就走，还没开到市区，余杉琢磨着说：“我这车也装不下摩托啊，哪儿有雇小货车的？”
    熊海来精神了：“用不着！不就是一破摩托吗？杉子哥你先跟我去个地方，我把我哥们的皮卡开出来，那玩意肯定能装下。”
    余杉干脆让熊海开车，俩人先去了江边的一家4S店，熊海进里面拿了车钥匙，开着公羊又带着余杉往预定地点走。
    十点钟左右，俩人到了地方。余杉按照赵晓东给出的信息，先给老姚打了个电话，顺着老姚的指示开到一处大院里面。
    老姚出来迎接，聊了几句，引着余杉进到一个小仓库里。
    仓库里放置的都是破烂，一开门尘土飞扬，老姚一指墙角：“那儿呢，幸福250，九四年的车，没用多长时间，零二年就放这儿了，漆面还成，肯定有生锈的地方。”
    余杉看了眼心里发凉，也不知这车还能不能修出来。没办法，齐北九十年代的警用摩托全用的这货，换别的型号摩托不保准，万一遇上有心人就得穿帮。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余杉谢过老姚，塞给对方二百块钱外加两盒好烟，装上车就往回走。
    回程路上熊海拍胸脯保证能找到修车的地方，然后将车开到一家摩托俱乐部。老板被熊海叫出来，翻翻捡捡看了半晌，说：“这玩意没有修的价值，干脆卖废品吧。”
    “老杜，你别管有没有价值，就问你能不能修。”
    “能倒是能，配件早绝版了，倒是能从别的旧车上拆，关键不值当啊。你修这玩意花的钱都够买个新的了。不是，你要这车干嘛？玩儿情怀？”
    熊孩子一扬脖：“拍电影用。你就修吧，必须要快，修好了不管多少钱我都不讲价。”
    “拍电影？”老杜懵了：“咱们国家电影道具啥时候这么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