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我怎么不知道？”海利加的第一感觉是惊讶——他原本已经觉得自己在克洛斯贝尔已经算是很深层次了解情况的人了。尽管罗伊德和盖伊他们都说，在库洛伊斯家身旁还有一个明面上的帮手，帮他们很好地打了掩护，并且协助处理世俗层面上的一切，但是他没想深究，就自己回来了。在这之前，不管是游击士协会还是自治州政府，以及警察部门、七曜教会和「黑月」等地下势力，海利加都没发现过任何奥利巴特染指过的踪迹。
    奥利巴特和海利加关系很好，前者没有必要瞒着他，但是还是让海利加给漏了。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有海利加没有覆盖到的地方，要么……要么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因为确实是你一直以来忽略了的地方。”奥利巴特说道，“克洛斯贝尔的导力商品中心，你应该没什么印象吧？”
    “的确没有……啊，原来如此。”海利加明白了——因为他不用导力器，所以他一直对导力器相关的人都不怎么在乎，而克洛斯贝尔的中央广场那里，的确是有一个爱普斯泰恩财团直接负责的巨大导力商店的。
    “克洛斯贝尔那里有理查德上校……理查德先生曾经情报部的手下组成的情报小组，负责利用克洛斯贝尔的特殊性，得到大陆各国行动状况的情报，从而方便他们自己制定计划。”奥利巴特说道，“理查德从监狱出来之后只是不挂军衔了，但实际上干的还是情报部的活。况且，我最近听说，没了心魔的他如今实力突飞猛进，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同他的老师，「剑圣」卡西乌斯堂堂正正来一场对决。”
    “那确实还是挺厉害的。”海利加点了点头——理查德这个人他很明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贝尔主义者，也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为了利贝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虽然曾经被擅长操控人心的「白面」玩的团团转，但是如今已经吸取了教训，又有身为恩师和偶像双重存在意义的卡西乌斯·布莱特本人亲自指导，可以说是已经走上正途，不会再跌入同一条深沟中两次。与此同时，既然理查德本人能够和奥利巴特直接达成类似的协议，并且利用自己安插在克洛斯贝尔的利贝尔之眼为奥利巴特观察风吹草动，岂不是说明，理查德，或者说是理查德背后的利贝尔女王和卡西乌斯两人，确实也把奥利巴特本人当作是非常值得信赖的盟友？
    “不过，他们能够提供的情报非常有限。他们两个一个在克洛斯贝尔通讯社，一个在导力商店，分别被编辑部和财团吃得死死的，为了不暴露，理查德也没有什么办法。”奥利巴特似乎是没看出来海利加在思考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况且，既然已经有你在了，并且你的计划也都进行得很好，我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但是如果你要直接放弃克洛斯贝尔……”
    “克洛斯贝尔情况太过复杂，我们两个人要是想把它拿下的话，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最后还会落下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海利加懒洋洋地说道，“其实，克洛斯贝尔如果能通过外交手段拉进帝国，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问题就在于奥斯本宰相并不喜欢放长线，钓大鱼，而是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毕竟还有一个卡尔瓦德共和国在那边虎视眈眈呢。”奥利巴特简单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不过既然你已经选定了计划的执行地，虽然我觉得放弃克洛斯贝尔有点可惜，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约古鲁大师那边应该轮不到我操心，玲的话……需要我帮忙交涉吗？”
    “不知道怎么搞……玲的身份其实在利贝尔还是非公开的吧？表面上也只是布莱特家的养女，在王立学院读书而已。”海利加耸了耸肩，“保密工作和名头之类的东西很难讲。我自己还没什么想法，你那边呢？”
    “我的想法？”奥利巴特听了之后，似笑非笑，“你觉得，给托尔兹来一个分校怎么样？”
    “然后让玲通过转学的方式？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本校那边你的实力太薄弱了，贵族势力、改革派和资本集团三家分立，和他们缠斗问题太大。但是……我怎么觉得玲来了之后可以直接当教官？”
    “这倒也是……但是这样似乎也不太合适啊。”奥利巴特皱起眉头，“其它比较可靠的方式……可以是利贝尔外派一支技术团队给你，而玲则是当作里面的实习生。”
    “那利贝尔岂不是要大出血了……”海利加撇了撇嘴——「蔡斯中央工房」的技术是利贝尔目前唯一能够对抗帝国的资本。老盟友共和国最近也是青黄不接，当年和帝国互相匹敌的巨头，如今已经眼看着就要被埃雷波尼亚全面超越了。在这种情况下，把中央工房的技术人才一个个往外送……如果海利加和奥利巴特两人不是利贝尔的朋友，而是转而直接囚禁这些人，强迫他们为帝国效力的话——是该说利贝尔对奥利巴特真的坦诚相待呢，还是说这个国家真的有些……傻？
    “所以需要你拿出一点诚意。说白了，也要给他们一点好处啊。”奥利巴特点了点头，“我能许诺的，就是尽力控制住我的那部分埃雷波尼亚，让它不要冲得太过猛烈。尽管我自己其实心里没什么谱，但是他们姑且还是愿意相信我的。”
    “是这样吗……”海利加明白了——利贝尔所做的一切，无非就只是希望能够在越来越乱的局面中求得一丝喘息的空间。所有人都明白百日战争的奇迹不可能有第二次，帝国的军用导力科技如今已经在大力发展后穷追猛赶，不落后利贝尔多少了。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慢慢思考吧。”奥利巴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容我向你道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在那片荒郊野岭要怎么保住这两个机甲师团。没想到你不仅做到了，还成功让凯恩公对你妥协……这实在是太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停战协议，我看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罗格纳侯爵宣布退出的消息肯定会马上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贵族联军也会迅速作出反应。你……可得小心点。”
    “放心吧。这种情况，比起当时前有强敌，后无退路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奥利巴特爽快道，“之后你要按照计划，同凯恩公在一起一段时间？你觉得他会怎么行动？”
    “我想，他大概是拉不下脸去直接和罗格纳侯爵对峙的。你这个皇子，他又不能直接把你怎么样……多半是会以此为借口，去找黎恩他们的麻烦？”海利加随便想了一下，“反正我感觉好像有点这种感觉。哦，对了，我还觉得他这个人对骑神有种特别的痴迷。”
    “哦？”奥利巴特眉毛一挑，“为什么？”
    “其实……”海利加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你知道凯恩公的身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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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么……「伪帝」的后人……”听了海利加讲述的奥利巴特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要离开，而此时此刻，夜色也已经悄然降临——但是奥利巴特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他的注意力全被海利加的话吸引走了，“那他果然是对……”
    “嗯。薇塔说了，为了完成结社的计划，「绯」必须出现，充当一个让黎恩和克洛战斗时的力量激发者，从而达成他们的某种目的。但是问题在于，薇塔很忌惮这台骑神的力量，她不想让「绯」苏醒，而凯恩公却似乎在筹备着去这样做。”
    “骑神的启动，不是要通过那个什么试练么？”奥利巴特想了想，问道，“凯恩公他……又不是什么高手。”
    “但是他是伪帝的后人。「绯」和其它的骑神本来就不一样，也许会因为他的血脉而被强行激活，然后就像他的祖先一样，只是利用他进行启动之后就不受控制了呢？”海利加耸了耸肩，“反正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薇塔对此似乎是很担心，因此我提出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我身上的力量，压制「绯」也是绰绰有余，如果能成的话，以后也能够更好地介入各种事务中。”
    “说是这么说……所以你是打算提前找机会溜进去？”奥利巴特明白了，“那你为何不直接过去？薇塔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那台骑神就在皇宫地下？以你的能力，直接溜进去应该不是问题啊。”
    “是啊……但问题是薇塔必须要在那里看着，确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海利加说道，“我虽然可以瞒天过海，但是她……还是差一点的。到时候被凯恩公身边的其它高手看出了什么端倪，就麻烦了。只有我亲自混到凯恩公的身边，假意对他奉承一番，表面上同意他的一些条件，再找个机会提出想要看看「绯」的骑神，再让薇塔带我去——”海利加打了个响指，“就比较完美了。反正我也不是当场就把骑神开走，他应该看不出什么来——直到他自己想用的时候为止。”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结社反而也知道你要带走「绯」？”奥利巴特有些担心，“可是，骑神怎么看都是和至宝的力量有关的……结社怎么会能够看着至宝的力量为一般人所用？”
    “大概是结社很难渗透进帝国吧。当年为了利贝尔，怀斯曼不也苦心孤诣地准备了十年？”海利加公正地说道，“克洛斯贝尔进展神速，那是因为他们挖了当地的地头蛇库洛伊斯家族作为盟友，才能够这么快地完成准备。帝国就不同了……各方势力的争斗原本就错综复杂，游击士协会自不用说，就算是艾普斯泰恩财团、七曜教会这样在其他地方影响巨大的组织，在帝国这里基本上也是处处碰壁。面对帝国，结社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大约是因为这样。”
    “说的也是……只是，和结社合作的话，你要小心一些。”奥利巴特最后说道，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过了时间，“糟了……已经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了。等着我的那个人这下该着急了。”
    “不用急，我送你一程好了。”海利加说道，“给我指个方向。”
    一个小时后，当海利加扛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奥利巴特，终于来到了诺蒂亚州和拉马尔州交界处的某个荒郊野外的时候，焦急的，等待着奥利巴特的那个人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海利加扛着奥利巴特用龙吼赶路，后者可不是什么体术高手，自然是吃不消的——最终姑且在海利加小心谨慎的情况下，没有迟到太久。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那边会尽快解决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内战真正的决战时刻就要到来了……我倒是希望凯恩公真的像薇塔所说的那样，能够在鬼迷心窍之下做出我们想要他做的事。”
    “在那之前，还是先关注一下黎恩他们吧。在找齐了学生们之后，他们大概会去想办法夺回学校。”奥利巴特说道，“虽然我已经得到消息，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负责留守的贵族学生和贵族派采取了不同的立场吧。”海利加说道，“不过肯定是会打一场的……到时候我就在一旁围观一下好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留在帝都的时候吧。你到时候可得注意点，千万别睡过头了，耽误了好戏。”
    “放心吧。到时候收到消息，我就是裸奔也要从军营中跑过来。”奥利巴特和海利加两人的玩笑看得一旁的士兵满头冷汗——殿下平时还算是正经的，怎么到了今天这……
    “那还是别了。小心穆拉把你吊到战车的炮管上。”海利加尝试让奥利巴特回想起真正的恐惧。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