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命盘

    回到住处后，龙渊便观摩手中的“柔簧鞭”，这鞭子并不是赤鸿按照设计图炼制的，所以，也就随便给它取了个名。
    柔簧鞭通体呈黛绿色，鞭身像蛇皮一样，有着淡淡的光华浮现。
    二品武器都会显现出不同的光芒，被称作含光，柔簧鞭处于二品的最下列，所以光芒也不算多炽盛。
    “有了鞭子，就可以钻研武器奥秘这门武功里的鞭篇了。”龙渊说道。这门武功对他来说价值并不算多高，自从接受感应洗礼之后能以争天尺作为武器后，这门武功里的刀篇和剑篇他就没怎么用过了。
    “虽然现在不再使用刀和剑作为武器，但是以前修炼过的刀剑两篇可以以气刃来施展，近身搏战的时候，说不定能够偷一手。更何况日后如果炼制出了高品级的狂刀或者好剑，也能施展里面的武功。”龙渊笑道。随后他便展开《武器奥秘》，研习其中的鞭篇。
    因为龙渊曾经使用过柔丝索作为武器，本身柔韧性又极强，所以习练起鞭篇的武功并不算多难。
    时间紧迫，龙渊便先行放下了炼器上的学习，每日钻研鞭法，研读有关修士和行者的书籍。
    赤鸿也不去催促龙渊炼制武器，他现在已经算是将龙渊领进门了，修行可以靠龙渊自己了。
    七日后，龙渊从修炼的状态退出来，自语道：“看来想要突破到气焰境，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啊。”
    依靠着以前的老本，龙渊在几个月内就从气元境造极蹦到了化器境造极，想要再度突破境界，就需要时间的积累还有自身的努力了。
    抱着一本关于阵法的书籍，龙渊走出了房间，边散步边研读。
    沿火冕洞天走了三个时辰后，龙渊来到了墓群附近，看了三个时辰的书，他眼睛也有些酸痛，索性便合上了书本。
    “去找赤蒙练练手，检验下柔簧鞭使得怎么样了。”龙渊说道。刚要迈步时，他忽然想起来赤蒙有事外出了，不在火冕洞天内。
    “就在这里耍一耍吧。各位前辈，晚辈到此一阵手痒，若有打扰安息处，还请多多见谅。”龙渊对着远处的墓群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他从药葫芦中取了柔簧鞭，在此挥挞起来。
    咻咻咻。
    龙渊依照鞭篇中的路数舞起柔簧鞭，后来鞭势越来越凶，地上的细沙尘土便扬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全力施展起来，这鞭法的攻击力能有多大。”龙渊自语。他总感觉长鞭虽然很巧妙，但纯论攻击力的话，似乎比不上刀剑的破坏力。
    “僵煞体！不灭之焰！尸毒封印，解！”龙渊低喝一声，将自身调整到了巅峰状态。
    不灭之焰将尸毒焚烧炼化，充盈的力量感使得龙渊情不自禁地暴吼了一声：“嗷！”
    一声僵尸的吼啸过后，附近的虫鸟尽皆失声。
    龙渊将不灭之焰缭绕在柔簧鞭上，尽情挥舞起来。
    此时在墓群的上空，天上的云朵渐渐阴沉下来，一片叆叇。
    龙渊舞得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天空的变化。
    “呵呵，这个年纪用鞭的造诣能达到这一层次的，可不多见啊。”一道声音蓦然从墓群中响起。
    龙渊闻声一怔，立刻停住了动作，这是他才发现周遭的阴云在天空中宛如水墨画中浓淡相宜的一笔。
    “前辈，晚辈在此放肆了，扰了前辈的安睡，还望晚辈莫要责怪晚辈不知轻重，这就速退。”龙渊对着墓群欠身恭谨道。他没想到自己离墓群还有好一段距离，竟然会惊动那里的存在。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那声音道。
    龙渊心里一沉。
    “呵呵，怪我说话让人误会了，若不是你先前打了招呼，恐怕此刻你已经是飞灰一片了。”
    龙渊闻言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又怪自己没考虑周全，他毕竟外人一个，在人家的祖墓附近打起拳来，成何体统。
    一阵风起，墓群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通身赤红，相貌俊美，有着与一头红发，玩世不恭的眼神之下，俨然是一副贵公子气派，却又自有一派威严。
    那人踏着虚空，朝龙渊款款而来。
    “火冕公子？”感受到半空中弥漫下来的威压，又见来人一头火红头发，龙渊一脸的惊讶。
    来者竟然是火冕洞天的先祖，火冕公子。
    火冕公子打量着龙渊，说道：“千年万年后，竟然还有第二个有人性的武尸。”
    感慨了一番后，火冕公子心里有些失落，他是听到了那声武尸的吼啸，又见有人挥舞火鞭才苏醒。
    见龙渊只是一个小武人，火冕公子也收敛了气息。
    “前辈可是火冕公子？”龙渊感觉威压不再，便行了一个大礼，问道。
    “没想到千年后还有族外之人记得我。”火冕公子来到龙渊身前，略有唏嘘道。
    “前辈乃是当年名震武门的强者，威名留世是自然的。”龙渊道。他这样说还真没有溜须拍马的意思，他清楚的记得赤鸿对他说火冕公子同境界几乎无敌的时候，内心里油然而生的一种强烈震撼。
    “你跟姜神什么关系？”火冕公子没有理会龙渊的话，他双眼虚眯，似乎要看透龙渊一般。
    “晚辈侥幸得了姜神前辈的传承。”龙渊应道。
    “看来武尸都会我族的不灭之焰感兴趣啊。”火冕公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听前辈的意思，似乎与姜神有些渊源。”龙渊见火冕公子对他并没有敌意，便开口询问心中的疑惑。
    “姜神曾借过我体内的一缕火种，不灭之焰寿命很长，强大后的不灭之焰拥有很多讹火不具有的寿命，姜神需要它。作为补偿，他也指点过我。”火冕公子提及往事时，脸上也有些敬意，可见他对姜神也是心怀感激和崇拜。
    “前辈真幸运。”龙渊道。能受到姜神那等层次的强者的点拨，真乃大机缘。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火冕公子道：“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败得一塌糊涂。”
    “一千年前的凶兽大战，我技宗一门弟子几乎尽遭屠戮。”火冕公子握掌成拳，长叹了一声，内心起了波澜。
    龙渊听赤鸿说过火冕公子的事迹，知道他平生的遗憾，心里也对技宗有几分嗟叹。
    “前辈，技宗一门不过生不逢时而已。”龙渊道。
    “哦？此话怎讲？”
    “前辈可知八百年前，世间出现了魔族？魔族的魔人邪恶无比，残忍嗜杀，成为了继凶兽之后，武道中人的第二死敌。”
    “魔族？”火冕公子攒眉，他还真没听说过。
    “八百年前，魔人侵袭神州人类，武门弟子竭力迎敌，因魔人与人类体型相若，生命力顽强，所以力宗气宗的弟子面对魔人都十分棘手。在局势岌岌可危的时候，那些隐世的技宗弟子再度出现，技宗弟子能以一人之力独占数个魔人而不落下风，杀了无数魔人，抵御住了魔族的入侵，人间因此才有今日。那场大战，谁也不能否定技宗一门力挽狂澜的战绩。”龙渊解释道。
    火冕公子闻言双目发亮，不可思议地看着龙渊，问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龙渊答道。
    “而且自那以后武门力宗与气宗非但不再排斥技宗，反而将以前技宗的武学精髓传承了下去。前辈，你说这不是技宗生不逢时是什么？”
    “哈哈哈……”火冕公子仰天长笑，像是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尽数吐出一样。
    “真是天生技宗必有用，那些陨落的技宗强者如果知道了这些，心中滔天的不甘也可以消弭了。”火冕公子一声长叹，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积压了千年的磐石一般。
    “前辈可是火冕公子的念体？”龙渊问道。在他的认知中，即便是修为再高的武人，也是要步入轮回的，火冕公子是一千年前的人物，肉身早该坏了。
    火冕公子摇摇头道：“我不过是一道遗灵而已，千年前我的修为也不过堪堪突破气灵境造极，不可能造化出念体。如果不是有执念不化，恐怕我早就消散于世间了。”
    “前辈，而今技宗不再像以往那般被武门排斥，也能够挑起了维护人间的重担，前辈可以早日安息了。”龙渊道。
    火冕公子沉默一阵，而后摇摇头道：“技宗能有这般造化，很大一方面是拜魔族所赐。依你所言，魔族中的族人与人类相似，所以技宗弟子才能凭借钻研数百年的武技占优。但是如果凶兽再一次出现，技宗弟子依旧不能逃脱悲惨的命运。技宗的武技只能作为辅助，配合强大的气息才能发挥到最好的效果。若是依旧以技为尊，那么技宗一脉终是不能长久。因为对付凶兽，攻击力和破坏力是极为关键的。”
    “前辈，你方才说武技配合强大的气息才能发挥作用，应该是指气宗能将武技发扬的更好，但是武门中不是还有力宗吗？”龙渊问道。
    “力宗的弟子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必须弃力修气，之所以衍生出力宗一脉是因为武门弟子在境界较低时，能靠肉体力量拥有不低的战力，这时力量对战斗的增幅也最明显。因为力是人的本源能量，若是让凡世中的两个孩童摔跤打架，自然是力气大者获胜，这便是最本质的东西，然而在武门中最本质的却是气。”火冕公子不急不缓道。
    龙渊支楞着双耳仔细聆听，眼前的这位，可是经历过凶兽大劫的强者，他的见解，比生活在清平时代的强者更具有说服力。
    “力宗弟子纵使力气再大，不依靠真气的话，也不可能具有筐外之力，因此他们只有躯体接触到对手才能发挥力量的作用，且不提那些个凶兽，纵使一个武者具有万钧之力，力可扛山，只要我始终不与他接近，他力量再大又有何用？凶兽的身躯最小的都有数十丈长，力宗弟子力量再如何强横，攻击之处也无非是一点。你想象一下，我用一枚绣花针扎你，只要不是命中要害处，这一针的力量再大，大到能穿体而过，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
    龙渊恍然大悟，道：“不会。”
    力宗弟子一拳的确能将一座小山夷平，但人与野兽的躯体之妙自然不是石头可比的，便如一锤能敲碎冰块，却不能敲碎温水一般道理。
    “不过这并不能说力量对于武门弟子无用，力量越大自然越好，但是若将力量当作终极追求，那便是愚蠢了。技宗的情况与力宗相仿，在差距不是太大的时候，技宗弟子凭借浸淫的武技和敏锐的眼力来觉察对手的破绽与缺陷，一旦对方出现漏洞便给予致命一击，所以技宗颇有几分像暗杀组织中的刺客的角色。然而若仅有武技，或者说武技便是一个武门弟子的杀手锏的话，那么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一千年前技宗弟子就已经做出了榜样。”火冕公子继续说道。
    龙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道：“前辈，力量与武技都应该是为了气息而生，为气而用方才是正道。三者相合，纵使对手本身境界高于自己，也能胜之，若是徒有三者之一，便只能以长克短。在武门弟子修炼过程中因为各自的优势掩盖了他们的劣势，而一旦遇见的对手超越了一种极限，这些劣势便会极大的凸显出来。技宗弟子在于灵活，以技见长，但自身力量与真气却不如同境界的其他二宗弟子扎实，与异兽作战时，因为异兽的强大，导致技宗弟子的优势不复存在，而劣势却愈加凸显。所以那一战中才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知晚辈这样理解前辈所言是否有曲解之处。”
    火冕公子嘴角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道：“这般年纪便有这样的体悟，资质不错。”
    “一得之见罢了。”龙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