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歌引

第一百十三章 李陵


    刘相夫近前一步,摇着老者的手,道:“老伯,你就把我当做开心果吧,再乐呵乐呵。”老者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虽然刁蛮,不过挺可爱的。”刘相夫撅嘴道:“老伯,你听谁说我刁蛮的?哦,我想起来了,你认识这套衣裳,就一定认识那位少年。哼,一定是他在你面前嚼舌根,说我的坏话。”“呵呵,那位少年,你觉得怎么样?”“他么?哼,神气得很,当初……哎,不说了,说一件奇怪的事。我自进入匈奴以后,见到我的人都客客气气的,有时候,有人主动送我东西,有时候,吃饭不用花钱,却偏偏这一次,差点遭遇杀身之祸,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本来是天可怜见后来不知何故上天又不垂怜了么?”
    老者仔细地看了一下她,道:“根子就在这上面呀,你所穿的这套衣裳太显眼了。”“啊!这……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啊?说得好像人人都认识他似的?”“虽然没这么夸张,但确实很多匈奴人都认识他。”听了这话,刘相夫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埋怨,想道:“哼,好你个小子,真是害人不浅啊!”不免又翘起嘴巴,盘算着若有幸再见到他,必好好地惩治他一番不可。
    老者见她陷入沉思,笑道:“女娃儿,你在想什么?”“我……”能说真话么?自然是不行的,于是刘相夫笑道:“老伯。我在想,你是否也宠爱最小的孩子?”老者点了点头,道:“人之常情。不过宠爱归宠爱,该罚还是要罚的。”“哦。咦,说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过来服侍你,他们真是太不孝了。”老者笑道:“此次外出,老夫只带了幼子。此番他受我之命,下山去了。”“哦,那总有侍卫什么的吧?”“他们……”话未说完,十余人急匆匆地近来了,为首一人远远地便道:“右校王,臣等护卫来迟,望乞恕罪!”老者笑道:“不怪你们。我心里惆怅,所以独自外出,欲藉射猎以消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右校王”这三个字惹得刘相夫思绪沸腾,翻江倒海,想道:“匈奴的右校王不知有几人?可大大有名的却只有一位。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行为举止像极了匈奴人,但观其面容,分明与汉人无异。既是汉人,又是右校王,那么,就只有一位了。难道……真的是他?”刘相夫不由得一阵激动,又想:“万一猜错了呢?万一年岁已久,以至于符合那两个条件的人已不只一人了呢?岂不尴尬?可是……”权衡片刻,决定冒险一试,也不顾侍卫头领不断射过来的冰冷的狐疑的目光,跪拜于地,正色道:“恕小女子愚昧,不识老英雄真面目。骑都尉在上,受我一拜!”
    老者愕然变色,愣了片刻,令众侍卫散开,这才扶起刘相夫,叹息半晌,缓缓道:“二十多年了,想不到老夫还能听到有人称呼我的故职啊!”刘相夫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原来我没猜错,老……老伯,你真的是骑都尉啊!”老者肯定地点了点头,原来他真的是李陵!
    刘相夫震撼不已,又拜了一拜。李陵还礼道:“翁主,你是如何看穿的?”刘相夫瞪大了双眼,道:“方才那侍卫头领称呼将军为‘右校王’,我便猜出来了。李将军,你又是如何识破了我的真面目?”“翁主果然聪慧!”停顿片刻,李陵又笑道:“老夫是听……哦,是听你口中的那个少年说的。所以一见你穿了他的衣服,自然就猜出来了。”“哦。哼,那个少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也不替我保守一点秘密。”天真烂漫之情,溢于言表。李陵见了,仰天一笑,“翁主放心,他只对老夫一人说了。”“哦。”“你就这么相信老夫?”“那是自然。自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逝世之后,将军就是先帝最看重的人了!”说到这里,刘相夫自知失言,不免低头不安。
    李陵呆了半晌,长叹一声,道:“翁主说的没有错。如果先帝不是对我寄予厚望,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了!”又愣了半晌,连连叹气,“唉,造化弄人啊!”刘相夫见李陵神色痛苦,不禁暗暗自责:“小丫头呀小丫头,你真是笨得跟猪一样,明明知道那是将军的伤心事,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敢再说什么,肃立在一旁。
    李陵悄悄地抹去一行浊泪,换上一副笑颜,道:“翁主,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你还是快回到中原去吧。”刘相夫应了一声,却迟疑着不动,心想还回得去么?李陵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道:“为安全起见,还是先跟着老夫吧。”刘相夫这才转忧为喜,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将军是不会抛弃我不管的。”“翁主说笑了,老夫岂能不管你?”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刘相夫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大好,又笑道:“将军,你别叫我翁主了,听着真生疏。就叫我女娃儿或者是小丫头吧?”李陵欣然应允,又说:“你也别叫我将军了。”“那该叫什么?”“随你吧。”“嗯,那我就叫你老伯或者老英雄吧?”李陵不置可否,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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