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变得激烈起来,准确的说,不应当是战斗,而是气氛热络起来,数不清脑袋发热,烧得弄不清楚现实,无法思考的士兵和躲藏在周围的平民狂呼嚎叫着纷纷从不远处的废墟和狭巷冲出来,某种疯狂的特质战胜了恐惧,压倒了理智,争先恐后的从暗处暴露在巫师眼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平民手无寸铁,双拳紧紧捏着,站在男巫的下方,发出阵阵不甘地咆哮。
一般的士兵还携带者长剑与长矛,但几乎没有什么进攻的余地,敌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对手,盾牌和长短武器不管是在招架抵抗还是击刺都毫无作用,只有携带着投掷斧和短矛的士兵握住飞斧的木柄或短矛的前半部分,挺直了腰,短矛微微上倾,动作感觉不好看,但是助跑能提起速度来。他们踌躇地迈开右脚往左脚前跨,拿短矛的手伸直,然后双手平伸,然后向右倾斜,短矛顺着你的右手、右肘、右肩、到头部,左手自然弯向后方打开。这个时候手腕几乎顺着力量走,不用刻意追求,动作几乎是同时进行。投掷短矛,相较力量、速度和角度,扭腰是最关键的,腰直接将你全身的速度带向短矛。经过训练的老兵和抢来短矛的新手最大的差距就是对腰力的运用,扭腰要有一种依腰为轴心旋动的感觉,然后很自然的大臂带动小臂,标枪按倾斜的角度准确无误出手。不懂得门道的那些家伙那就简单了,跑起几步,使出吃奶的力气投出去,当然连保持短矛的稳定都做不到。而投掷斧最重要的是出手的力量和出手点,保证投出的斧头和出手点基本保持一致。斧子被抛出的一瞬间感觉到斧子脱手时候力量的旋转大小方向,使斧头从出手到目标保持旋转。一把投掷斧的重量,手柄的长度,握持的位置,你投斧子时候离目标的距离都需要平衡才能保证每次投掷时候,斧子会旋转着砍中目标。另外,投掷斧在不同的距离投掷时候出手的力量也会对斧子做直接影响,能控制住斧子旋转才能保证每次都砍到目标。
一阵稀稀落落的短矛滑过一道弧线在男巫很远的距离爬升到最顶点,旋转飞向远处,一根新手投出的短矛落在人群中,铁质的矛尖插入一个弩弓手的后头,短矛的尾部悬在空中上下的晃动,那个弩弓手突然僵住了身体,愣头愣脑地放下正在瞄准的十字弓,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似乎在寻找投掷短矛的人,然后就如木桩一样栽倒,血液顺着脖子流出来,晕开好大的一滩。他的十字弓还没脱手就被旁边的人夺走了,四五个人各抓住弩臂、弩弓和弩机拼命的争夺,混乱中不知怎么扣动了扳机,一支强劲的箭矢在穿透了抓住弩弓的人之后,又钉在了另一位骑士的身上。投掷斧则在更低的位置就,更早的时间内就饮到了鲜血,它们旋转着,虎虎生风,劈到对面人多额头,肩膀和前胸上,幸运的人‘噗通’一声直接倒下去再也醒不来,不走运的家伙满地翻滚着,惨叫个不停。
不幸的人旁边幸运的人暗自庆幸不已,凄惨的景象并没有吓坏到他们,反而略带担忧和幽怨的望着正在涌出来的人,不光士兵和城堡居民民,甚至先前逃跑的武装农夫有几个也折回来了。士兵和平民抛上去的小型斧头和短矛还有碎石块很难砸到男巫,最先冲出来不过十几个人,在底下又跳又叫,逞了一番威风,显了许多手段,竭尽脑汁无功而返之后,纷纷摘掉帽子,光着脚,把头往地上撞。后面的队伍已经冲了上来,十数把投掷的斧头和短矛先飞了过来。毫无防备的他们掀起一片惨叫,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那些被大火蒸腾的干燥而细腻沙子,贪婪地吸吮流出的液体,尘暴在废墟上空中漂浮着,在这一片街道上就像忽然冒起的浓烟一样,短暂的疯狂之后对着这边乱象不少骑士和士兵清醒过来,露出后怕的表情。如果前边让他们出现这里的是深埋心底的出人头地的欲望所支配,让他们暂时忘却恐惧和实力差异,现在一地的狼藉和越聚越密集的人群就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危机感和警醒,得赶紧离开!
维克多居高临下默默看着这荒诞地一幕,匪夷所思的感觉,骑士和士兵,士兵和平民,平民和骑士,兵马驰突,场面一片混乱。大街烟火升腾,太阳黯淡失色,鲜红的天空极为平静,黑云仿佛一面柔顺残缺的旗帜,在一片无风的死寂的鲜红色湖面一面面漂浮着,偶尔微微的轻轻移动。黑灰色的烟在脚下如暗流经过,底下所有人是烟偶然结成的夥粒,挤在一起,步履蹒跚,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全不顾蔓延的火势越烧越近,他打心底里开始怀疑,他们究竟还是不是人类。
大量尸体匍匐在街道中,不是六英尺下永远安眠的地方,在是活着的人的脚下,不断被踩踏,没有一刻可以安息,没有一具保持着临死前最后的动作。一条被踩得只剩下骨骼的腿断裂成两截,上端的部分被一条饿疯了的够叼起,飞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剥落的烂肉被踏成肉酱,揉进了湿濡的泥土,黏在鞋底被带走,等挤干水分,不知留在哪个角落。大胡子士兵苦着脸把缀着铁片的靴子从一具死尸肚子里拔出,跺着脚连呼倒霉,旁边没有来得及围观的,从他身边掠过。他低头看了看沾满血液和污迹的靴子,无名火起,突然飞起一脚,那具尸体的头颅应声碎裂,白白的脑浆溅了他一身,他吓了一跳,不住咒骂着,却决定不再理会了,他扑打着衣服离开,那具残破的尸体在他身后就像被抛弃的断了线的木偶,已死的人一切都已经结束。
忽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视角盲区的废墟阴影中微微一亮,这是箭矢脱弦而出带起的寒光。人是神奇又琢磨不透的存在,很多时候,莫名其妙的,受到攻击的人,虽然看不到,但心有感应,耳朵旁会分明响起一阵窸窣的武器摩擦空气的咔嚓声,这是心理的作用和对危险的直觉,超脱了五感的范畴,谁都无法解释的一种现象。维克多锻炼的直觉分外敏锐,既有天生的因素,也与早先的曲折的经历有关。他只感觉到冰冷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条虫子似地细长的真空甬道区,一道凶狠的攻击从下方咬住他,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即而来的箭头让他越发肯定了这不是幻觉。‘噗’一声低沉爆发的闷响,火星与石屑飞溅,在身体周围一英尺距离,激发的岩石护盾就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箭矢无法寸进。那面岩石护盾由六角形小形的石板构成,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身前,当箭矢坠落时岩石护盾围绕着他沿着椭圆轨迹盘旋,青灰色的岩石开始透明,颜色渐渐变淡,最终分解成淡黄色六芒星形的光线,闪烁几下,丝线带着星星点点光芒断裂并冰雪般融化。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能量箭矢。”他降低了高度,士兵和平民此刻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弓弦颤鸣,箭矛如野草疯长,他不为所动,漆黑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暗处收回十字弓的男人,带着轻蔑与讥讽,还有一丝戏谑的意味,“以前携带能量箭矢的弓箭手被称为巫师的克星,是所有敌人的噩梦,因为厚重的防护在他们严重就和没有差不多,他们的能量箭矢永远都能击中最薄弱、最致命的部位,速射、折射还有多重箭,黑色的羽箭遮天蔽日,就算巫师的‘箭矢防护’也只能偏转对方的攻击。孤山的红龙鳞甲如同十层重叠的钢盾,尖牙如同长剑,利爪如同枪戟,尾巴轻轻一挥,凡人就如遭雷击,翅膀稍稍一煽,天地间就飞沙走石,它的呼吸就足以带来死亡!可是,即使强大如龙,最终也死在了弓箭手的手上,而且那名弓箭手仅仅用了一支箭——黑箭。”
弩弓手首领心脏一阵抽紧,几乎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逆涌,汗毛受激竖立,背后冰冷发麻。他没工夫回答男巫,而是一躬身窜入大街的人群中,逆着人流逃跑,狡猾的如同一条鲶鱼。“轰——”火球从男巫的手中飞出,在半空膨胀了好几倍,火球加炽热和耀眼,投掷在了弩弓手的首领前边的位置,火球爆炸引燃了他身边的所有物体,活人燃烧起来了,连沙土和金属的盔甲也燃烧起来。弩弓手首领在千钧一发之际猛推了一把前面的人,直接折了那人的腰,他借助其力道改变了方向,冲击波已爆发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避无可避,击中他的后背,闷哼一声,将他打飞出去,撞在街道旁的土墙上。弩弓手首领方才站立的地方凹陷出方圆数米的一个大坑,化成了一片火海,他吐了一口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轰的一声巨响声,红色的火焰在墙角爆开,弩弓手首领强忍着剧痛,在人群中狂奔,火球不断在他的附近坠落,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无数人摔倒在地上,重新唤起勇气的人们吓得互相抱做一团,无论祈祷还是尖叫都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眼睑缩进眼眶内,两眼露出一点点浑圆的褐色或蓝色的眼珠,往外凸着,眼白膨胀着,眼珠紧缩着,他们两股颤颤,忘记自己的走姿,在原地等待着,接受不幸的遭遇,大火卷进了中一的个,一个拖着另一个走进痛苦的深渊,火焰将整个街道笼罩在血红色的光芒下。
更多是房屋这时坍塌了,一栋栋瞬间灰飞烟灭,人们明显感觉地面不住晃动,一面巨大的土墙眼看就在往坍塌,几个往外跑的士兵给后面其他的士兵和平民死死拖住,两帮人在下面拉扯,发出怨恨与绝望的吼声,烫人的墙壁坍塌,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飞向人群,一切只持续了一瞬间,毫不留情的摧毁一切,震起的灰尘在天逃出的士兵空头上舞,奔逃的人群中的那名用手着抓头发走走停停的人特别显眼,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庞肮脏,喷满血迹,在大街中间蹒跚走过,双眼定定地看着远处,茫然左右张望,自言自语,可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的面目狰狞,瘦弱的身躯佝偻着,一具扑倒的尸体绊了他一个趔趄,他就停下来用脚碰死者伸出的手,手痉挛地抽搐,他踢了又踢,突然像孩子般开心的大笑,然后继续朝前走。他走过一个从废墟跑出的男人前边,男人抛下手中带血的长剑跪了下来大哭,的确给人一种凄惨的感觉。他身后废墟中一个满脸的皱纹的人,土夺去了头发原本的颜色,半埋着身子,只有眼珠子还能动,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弩弓手首领的小腿剧痛阵阵传来,他一个踉跄,速度顿时一缓,周围的温度顿时上升了好几度,毛发被这火球散发的炽热所烤焦,在高热中震颤,地面石块如跳舞一般噼噼啪啪的抖动,火人狂吼乱叫,东奔西窜,一排排倒下,化为火焰的饵食。他身后不远处的火人骤然加速,猛的从后面掠起朝他跃过去,伸出一只熊熊燃烧的手,一把抓住弩弓手首领的皮背心。
“该死!”弩弓手首领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火人被他带着跄踉着迈着急促而多的碎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像一只火焰钩子,想要套住弩弓手首领的脖颈。弩弓手首领觉得后背着了火,火辣辣的,直通心脏的疼,背部灼烧起燎泡了,并且有种心悸,突然,他感觉浑身一松,向前一倒,就这么扑到在地上。原来他后背衣服烧穿了,破了一个大洞,火人的手指被拽断两根,黑乎乎散发着白烟在地上滚动,冒出一阵阵烤肉的香气。垂死的火不甘地扑上来,他翻滚着避开。那人挥舞手臂,抱住了他的小腿,上身也贴了上来,一阵彻骨的疼痛差点使他晕厥。他抽出短刃一下捅死那个人,蹬开尸体,抱着小腿丝丝吸着凉气,他的小腿清澈、粘稠的浓液渗出,满是焦灼和水疱像,望之如同癞蛤蟆的外皮。
猛然,他睁大了眼睛,男巫就在上空安静看着他的挣扎。脚边的那人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硬梆梆的,漆黑的身体烟气上腾,如同窑烧一般,焦味和香味窜进他的鼻孔。很痛很恶心,他忍不住捂住嘴开始干呕。一团耀眼的火球砸在他身旁,可能烧到的时候已经麻木了,没有他先前认为的让人无法忍受灼痛,大概等烧掉后才会吧?轰的一声,红色的火焰仿佛流水刹那间席卷周围二十英尺的空间,将他以及他们周围的人烧成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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