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第20章


说着枪口突然一转,朝着韩紫的肚子,“你去死吧。”她的眼神绝望而又疯狂。
眼看事态不对,秋志鸿已经挡在了韩紫面前,盛向西往前来抓师玉裳,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旁边的人们都闭上了眼睛,以为惨剧即将发生。
手腕剧痛后,师玉裳仰天被重压在地,手朝前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麻木了,硝烟弥散后,她也吓呆了,自己真的开了枪?
“阿弥陀佛”张王氏死死压在师玉裳身上,念了一声佛,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喊道:“紫姑,你没咱样?”
盛向西抓了个空,吓出一身冷汗,镇定一看,笑了:“幸好,幸好,老大还真是派来了救星,张嫂,你可救了你家小姐了。”
张王氏还紧紧抓着师玉裳的手腕,枪已飞了出去,师家兄妹的车右侧靠近轮胎处有一个烧焦的洞口,打在车子上了,倒把车夫吓得魂不附体。
师右裳上前一步,捡起了枪,交到盛向西的手中,“请放了舍妹。”玉裳入了牛角尖,把自己陷在困境中了,情字伤人,“韩小姐,请看在她是心苦才…”
盛向西转头对韩紫,“你怎么说?”
韩紫已缓过神来,“没有事情,就算了。”她无论如何说不出谅解的话,因为没有顺遂心愿,就打着受害者的幌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地伤害无辜?
“西少,恕我多言一句,想阻止易帜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我们能找到这里,想必别人也能。”
盛向西看了看师右裳,拍拍他的肩膀,挥手,早有人过来扶了张王氏起来,师右裳也弯下身去,扶持神情呆滞的师玉裳起来。
仆人扶了张王氏,走到韩紫身边,韩紫接住,泪水扑簌簌地:“姆妈,你还好吧?”“我的乖囡,”张王氏叫着韩紫小时的呢称,“可吓死姆妈了。”
盛向西好笑道:“不错阿,张嫂,吓死了还能救你家小姐,有胆色。”
张王氏忸怩地笑,抹着韩紫脸上的泪水,“别哭,别哭,看哭坏了身子,当心以后生个小哭包。他三少爷,我就一把子力气,那会儿脑袋都空了,倒还顾不上害怕。”
这边师右裳见盛向西照拂着众人,说了些什么,人们纷纷笑着,从院子里走出来。经过他们兄妹,都行注目礼。
犹感觉怀中的妹妹微微颤抖,他抚了抚玉裳憔悴的容颜,不忍苛责,叹息了一声,温和地,“玉裳,别怕,二哥在这里,咱们回美国去吧,永远都不要再想什么了。”
  第十七回 风雨战栗终于共携手
三月,春寒料峭,欧洲战云笼罩,巴黎是风声鹤唳,到处在驱赶犹太人。
夜已深了,韩紫和柔衣坐在客厅里等着,自鸣钟叮叮地响了十二响,孩子犹在母亲的怀里酣睡。
盛向西匆匆回来了。
“立刻拿上行李,我们马上走。”他劈头就说。
秋志鸿和张王氏立即到内厅里去拿早已收拾妥当的行囊。
柔衣担忧地:“紫姑眼看要生产了,就在这几天了,不能再拖几天,等生产了再走吗?”
“不行,小嫂子,你还挺得住吗?情势紧迫,易帜事宜在多方阻扰下不断被拖延,南北各地都有蠢动、暗杀、暴乱发生,现在总算大局已定,就定在这个月,有些人狗急跳墙了,我接到情报,巴黎有一股实力已默许反对派的一支别动队潜入巴黎,想绑架你做人质,胁迫老大就范,所以这里也不安全了,我联络了朋友,你们今晚搭乘货船去英国,到了那边就可以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我没关系。”韩紫勉强笑道,肚子似乎隐隐作痛,孩子,千万别挑这个时间,“应该还有一个礼拜。”
“你不走吗?”柔衣忧虑地。
盛向西柔声地:“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未了,你放心,过几天我就会和你们会合,志鸿和张嫂和你们一起走,安全可以放心,船长极可靠,我让佟军带几个人人保护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乖。”佟军是他的亲信护卫长。
“佟军跟我们走了,那你的安全?”
盛向西吻了吻柔衣的额头:“你放心,小嫂子,还有宝贝儿,都交给你了,柔衣,等着我,嗯。”
这是一个狂风暴雨的阴沉之夜,大块大块的浓云在天空奔跑,遮去了满天星斗的光华;海面上舰船密布,帆樯林立,那林林总总的桅杆犹如被严冬剥去树叶的光秃的白杨树林,在海风劲吹下瑟瑟摇拽。
“少奶奶,小姐,您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到船头看看。”佟军探头对舱里的人说了一声,“开船还有些时间,外面有风浪,您们不要出来。”
船舱很大,原本是堆杂物的,因为她们来住,所以已经归置拢了,四个人还有一个小孩,并不拥挤。
柔衣哄着似乎想哭的宝贝,韩紫扭头看向佟军,点了点头,待门关上,听着轻轻喀的一声,韩紫吃了一惊。
她住到盛向西家有段日子了,对佟军自然不太陌生,他方才说话行事还是像他通常那样的沉着镇定,可是他双眸中分明闪耀着一种不寻常的光芒,韩紫不会看错。
盛向西亲自送她们上船后才走的,他不在隔壁的舱房保护,却到船头去?韩紫立即走到门边,一拉,失声道:“糟了。”[SJTXT小说下载电子书-WwW.QiSuu.cOm]
秋志鸿一跃而起,拔出手枪,“小姐!?”
“门被反锁了。”韩紫回头。
舱内一阵静寂。
“佟军叛变。”秋志鸿心中发麻,脸上却很冷静,她不能惊惶失措,“另外两个人多半现在遭了暗算了。”
柔衣抱紧了男孩,张王氏搀住韩紫的手,觉得手心紧紧地,“紫姑。”是开始阵痛了吗?
“我们不是对手。”秋志鸿指出一个明显的事实,除了她,其余可算是彻底的手无缚鸡之力。
柔衣脸色煞白,泪珠盈在眼眶里,努力忍着,韩紫感到一阵痉挛,她用力握住张王氏的手,轻轻摇头:“秋姊,把枪收起来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他们的目标是活着的人。”
说话的功夫,门把转动,室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门一开,佟军急匆匆地跑进:“快,这船有问题,少奶奶,韩小姐,西少正等在码头上,您们快跟我下船。”
谁也没有动,都盯着他。
“西少等着呢。”佟军目光闪烁,到底躲开视线去。
“好,”韩紫吸了口气,“我跟你走。”
“紫姑。”“小姐。”
佟军变了脸色,想挤出纹丝笑容来,这才觉得实在是勉强了,“不行,”他跟从盛向西多年,也是从血雨堆里轧出来的,晓得她们识破了,反而镇定下来:“您两位,还有小少爷,都得走,她们两个,”他一指秋志鸿和张王氏,“只要您们合作,我保证她们的安全。”
男孩揉着眼睛,看到平常笑眯眯哄着他宠着他的男子,疾言厉色,一咧嘴,哇哇哭了出来。
柔衣赶紧轻声哄着,她也忍不住,泪眼模糊:“为什么?”她抬头看着一向是亲如兄弟的佟军,二年前,梁氏下毒手,是他护在她身前,替她挨了十多鞭,她还记得,鞭上有倒钩,鞭鞭见血肉阿。
佟军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一丝愧疚掠过。
韩紫乌眸冷厉:“我一个人,否则,”众人再次惊呼,她手腕动处,一把小巧的勃朗宁对准自己的左胸口,“你带走只能是尸体,我才是正主,你要是连旧东主的妇孺都不放过,西少真是错待了你。”
佟军一滞,脸色青白不定,素日里看着温润恬静的韩紫,竟刚强至此,怪不得东少对她无可奈何,他咬了咬牙,“行,那就请韩小姐不要为难我,把枪给我。”
“不可以。”舱外又走进一人,一副桀骜,“佟军,你敢出尔反尔,上头可是都要,一个也不能少。”说话竟是南方口音。
佟军也不示弱,冷笑道:“你猖狂什么,我佟军是响应南方政府,可不是你的应声虫,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再说了,这情势你也看见了,你来处理?!”
那人瞟了一眼韩紫,“不过是个娘儿们,有这胆子开…”突然闷哼一声,扑通坠地,佟军一愣,才想举枪,手腕一疼,枪哐啷掉地,一左一右两把枪管同时抵在他的腰肋上。
“就冲你方才,我暂且饶过你一命。”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盛先生?!”佟军颓然地垂下双臂。
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
盛向东一步跨到韩紫面前,韩紫看着他。
“这才是我的惊吓呢。”他咬着牙,手却是温柔,从她的肚子摸到她的手腕,拿过手枪,收进口袋里,用力抱住韩紫:“女人,我在考虑掐死你还是…”他的唇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喃喃地:“我的心脏都要休克了,女人,枪是给你自卫的,不是叫你对着自己。”他咬牙切齿。
韩紫第一次完全放软了身子,倚进盛向东的怀里,突然一笑。
那笑容灿若夏日的第一缕阳光,盛向东一跳:“怎么了?”
“只怕我要生了。”
“生就生,…什么…”盛向东大吼,“生…生..”
看着他说得结巴,容色都变了,说不定还是头一遭吧,韩紫想笑,却呻吟了一声,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过了一小时,又过了一小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海上的气候说变就变,本来是密云密布,现在却是阳光普照,徐风袭人,张王氏说了声:“好兆头。”
韩紫的阵痛正在加剧,秀发堆了一枕,汗水都浸透了,身上只剩了一件睡袍,只见一块块湿斑。
“疼吗?别强忍着,叫出来。”盛向东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安详的面容不时给阵痛扯得扭曲变形,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能叫,紫姑,再有些时辰,就行了,你的胎位很好,得留点力气。”张王氏瞪了盛向东一眼,就是这个男人,令她的紫姑受尽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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