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玫瑰

第27章


 
  崔天平:“听什么音乐?” 
  莫飞:“莫扎特的《安魂曲》。” 
  崔天平:“《安魂曲》?你是需要好好安你的魂。” 
  莫飞:“我知道……” 
  然后,崔天平盯着莫飞。莫飞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好打开电脑,播放莫扎特的《安魂曲》。事实上他是受王中维的影响来听莫扎特的音乐,王中维说过,在莫扎特的音乐里你会感觉到宁静,世界是宁静的水,你会消失在水中。 
  这时候张虹走了过来,看见崔天平盯着莫飞,感到奇怪。然后,楼下传来崔天平同事叫他的声音,天平你问得怎样了!崔天平哼了一下,转身噔噔地走了下去。 
  张虹望着崔天平的背影,说:“什么狗屁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然后,她拍了拍莫飞的肩膀,又说:“他和你有仇吗?他怎么那样瞪你?” 
  莫飞靠在电脑椅上,拿起那包中南海,发现烟盒空了。他说:“你有烟吗?” 
  张虹走回她的房间,又走了过来,扔给他一包红双喜。 
  莫飞说:“你怎么抽这种烟?” 
  她说:“昨晚去外面宵夜,酒店不开发票,就送了这个。” 
  莫飞拿起火柴,点燃一支,青灰色的烟雾缓缓散开。他右手还捏着那根火柴,黄色的火焰燃着,缓缓接近他的手指。火焰哧地触及了他的手指,一阵刺针的感觉涌了过来,他还握着火柴。火焰倏地熄灭,手指被烫得肌肤发黄。 
  “你干什么嘛?”张虹叫了起来。 
  莫飞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含着烟雾,并不吐出来。烟雾在嘴里鼓动,他的面颊鼓了起来。 
  张虹嘻嘻地笑了,然后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她说:“你这家伙,搞什么呀。” 
  莫飞一下子呛出烟雾,鼻涕也飞出了。 
  张虹大笑起来。莫飞用手指擦拭鼻涕,鼻涕稀薄,沾在手指上,好一会儿没有滴下去。他手指一弹,鼻涕嗖地射向张虹,沾在她的脸上。张虹哇哇大叫,嫌恶地用手拭去鼻涕,然后嘟着嘴,捏着双拳,朝他的胸膛打了过来。 
  他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打了过来。她被他的眼神震住了,双拳捶到他的胸前,停住了。他看着她的双眼,仿佛看到崔盈,崔盈曾经也是这样嘟着嘴,喜欢用双拳捶打着他。他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张虹搂在怀里。他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闭上双眼。张虹也没有出声。他们就这样搂着。《安魂曲》在弥漫…… 
  现在他们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莫飞没有想到,张虹告诉他,她是一个同性恋者。 
  莫飞说:“你为什么会跟我……” 
  张虹说:“因为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到好舒服,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我对男人是很拒绝的,从心里的拒绝。所以我很少跟他们交往。” 
  莫飞凝视着他抬起的手掌,发现指甲好久没有剪过,尖长得很。 
  张虹说:“男人留长指甲,一般有同性恋的倾向,而且是扮演女人的角色。” 
  莫飞笑了笑,说:“我就是有同性恋的倾向,什么都玩过,就是同性恋还没有玩过。”   
  幻想的自由(2)   
  张虹说:“同性恋不是用来玩,同性恋是一种美好的感情。” 
  莫飞说:“什么感情如果用心去爱,都是美好。” 
  张虹说:“同性恋,就像白糖,充满洁白的甜美。” 
  莫飞没有想到她会打这个比喻。他说:“你什么时候发现你是同性恋者?” 
  张虹迟缓了一下,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说:“我读高中时,和一个女同学……可以说是她诱惑了我,从此我对女孩子就有感觉……” 
  莫飞说:“也许有一天我发现我有同性恋的倾向,然后变成了同性恋者,甚至是一个双性恋者。什么样的感情都可能存在。不是吗?” 
  张虹说:“嗯。我记得我那个同学说,同性恋,就像衣服,让人温暖。” 
  莫飞说:“这样一句话,和你刚才说的同性恋像白糖,似乎差得远了。” 
  张虹说:“你喜欢诗歌吗?” 
  莫飞说:“当然喜欢。我特别喜欢法国诗人保尔·法尔格一首诗歌,叫《苍白的时刻》,我念给你听。” 
  然后莫飞抽了一口香烟,轻声念了起来。 
  有一天,在暮霭中,我们走过,在雨后, 
  沿着公园的围墙,那儿美丽的树木在做梦…… 
  我们久久地追随着。时间悄悄地过去, 
  黑夜的手在旧墙上缝补着裂缝…… 
  但是在这苍白的时刻,什么烦扰着你, 
  什么在给那栅栏的黑色的手缀边呢? 
  暮霜、雨后的宁静,不知为什么 
  把我们的梦转向流放和黑夜……   
  梦巢与梦鸟(1)   
  不是你的缺陷,而是你不再在梦中。她选中他,不过是把他当作某个幻影,或者当作一个发泄。他对于她夜晚的来访并不奇怪,也许这个女人喜欢制造意外的游戏,就像她在网上喜欢说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莫飞撂下电话,长吁了一口气。林离说要过来看他。她说自从吃了梦之丸,越来越想浪漫了。她认为和他在一起是浪漫,所以决定来找他。想到她会来,他还有点担心江雪会看到。也许,她认为他是一个坏男人,然而江雪现在失踪了。 
  莫飞曾经设想林离是K城人。事实上,林离在QICQ上告诉他,她是T城人。T城离K城还有一百多公里。那天,看着她寄来的包裹,看着T城前进街四巷22号,他决定去T城找林离,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这样想来,他坐上了通往T城的汽车。但是他没有想到,T城前进街四巷22号不是一个私人房子,而是一间商场。据商场经理说,以前这里是有一个叫林离的员工。他问她长得怎么样,商场经理说,印象有些模糊了,长得挺漂亮吧。他又问,她是T城人吗?商场经理说,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她辞职后,商场发生了一个命案,总经理的脑袋被人用枪射爆了。 
  他想起林离说过她是一个女杀手。事情已经清楚得很,这个女人在欺骗他,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古怪。当然他不敢肯定林离会来看他,她不过是一个游戏者。事实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林离,后来,他想到他找到她不过是完成某个游戏。 
  他们曾经在QICQ上聊过: 
  莫飞:我去T城找过你了。 
  林离:我根本就不在T城。 
  莫飞:可是你寄给我的包裹上,是写着T城。 
  林离:因为那时候我还在T城。快递公司要我填地址,我只好胡乱填了。 
  莫飞:你现在在哪里? 
  林离:呵呵,我在K城。 
  莫飞:我想见你。 
  林离:你知道我不会和你见面。当我们的认识是一个游戏吧,你只和一个游戏的人聊天。 
  莫飞:我想见面。 
  林离:在游戏中死去,那是最终的结果。 
  在游戏中死去,那是最终的结果。林离这句话使莫飞想起王中维说的:在梦中死去,那是最好的结束。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死亡是神秘的惟一的体验,就像你感觉到露珠从手臂上缓慢地滑落。任何死法都有可能。 
  那夜特别长,莫飞和林离第一次见面的夜晚。 
  莫飞没有想到林离会来看他。她映入他眼里,戴着一副墨镜。然后他才注意到她的脸庞和身材。她是一个美人,这是他的第一印象。可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又一下子说不出来。她穿了一袭黑色的衣服。黑色是代表神秘吗?那时他浮出这个想法。当然,那袭黑色紧身衣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凸凹有致。这个女人穿着如此性感的衣服来诱惑我?他笑了笑,对于她夜晚的来访并不奇怪。也许这个女人喜欢制造意外的游戏,就像她在网上喜欢说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她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只鸟笼,一只会旋转的鸟笼。里面有一只会唱歌的鸟儿,不过是木头做成的,做得逼真,只要按动开关,那只鸟就鸣叫起来,声音婉转,俨然真的鸟儿一样。他有些奇怪她会送他一只木鸟,也许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奇怪的女人。他并不拒绝古怪的女人,就像他现在并不拒绝什么古怪的事物。林离说,那个鸟笼叫梦巢,那只鸟叫梦鸟,制造这个鸟笼的人起了这样的名字。她把鸟笼挂在屋子里,鸟笼旋转着,旋转着屋子内黄色的灯光。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喜欢这个鸟笼吗?喜欢那只梦鸟吗? 
  他说他喜欢。面对这个鸟笼,他突然想到他吸食了梦之丸之后,不再梦见那两个血淋淋的婴儿。 
  后来他们躺在床上,莫飞直觉到她是一个喜欢直接的女人。他喜欢她的个性,不拐弯抹角。事实上,他们穿着衣服躲在床上。 
  林离说,我喜欢躺在床上。 
  莫飞说,床是人们做梦和寻欢的地方。 
  林离说,床是一个很好的意象,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光花在床上。 
  你有吃过梦之丸吗?莫飞问她。 
  我不吃梦之丸。林离还是戴着墨镜,她说喜欢戴着墨镜,在任何时候。 
  你不是说过你吃《百分百浪漫》吗? 
  那是我在网上和你乱说的。我不吃梦之丸。告诉你吧,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我享受着这个梦境。她用手顶了一下墨镜镜框,又说,我梦见一个男人的嘴唇,吻着我…… 
  你认识的男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