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剑在隋唐时期是一件极为风行,极为普遍的事情。在那个时代,有任侠的风尚,佩剑长街行更是一种豪气的象征。李白在《与韩荆州书》中曾经说自己“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这里的干是谒见的意思)。当时的文人学士中有佩剑之风,除了以友好气氛比试、对决之外,也盛行个人的舞剑表演,称之为“剑器浑脱”。因此,项庄请求舞剑,亦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情。
在主厅的中间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上面点着几只檀香,项庄站在香炉旁边,冲众人拱了拱手后,轻轻一推剑柄,铿然拔出了明泓泓的长剑,剑光霍霍,行云流水般的舞起了剑器。
剑光暴绽。剑光之中,剑风如同虎吼,短短的一息时间之后,项庄手中的剑意已达到了巅峰。
唰唰唰几剑之后,泠然的剑意已被完全激了出来,剑风呼啸,剑光如同匹练一般,香炉上面三支檀香的烟柱都被剑气削得倒伏了下去。
剑光掠过之后,檀香上的烟柱仿若轰然向上冲了一下,剑光在缭绕的烟雾中爆起了浓重的光焰,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叫了声好。
紧接着轰然一下,如同雪走山崩,项庄手中霜雪般的剑气毫无保留的爆开来,朝着周宁所坐的位置激射而至。坐在他旁边的钱谦益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周宁却是不闪不避,双眼紧紧盯着剑尖,便连肌肉都不曾动一下。
“唰”的一声,项庄的长剑在周宁额前停下,随后收回,紧接着刺向了另一边,又一道剑光迸现出来,笑道:“周兄倒是好胆色。”
周宁笑了笑,没有说话,通过长生诀的灵觉,他已锁定了项庄的剑势,确定方才那一件并没有杀机。
身旁的钱谦益这才吁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全身上下已经冷汗淋漓,强笑道:“项兄的剑舞果然神乎其技。”
今日的宴会是以儒林才子为主,除了李世民、项羽、刘邦几人之外,还请了不少的才子过来,除了王士祯以及钱谦益之外,名气最大的便是唐伯虎三人了。
唐伯虎这人虽然狂狷,但是才名在整个大隋,都是鼎鼎有名的,这时候项庄的剑舞将宴会气氛提了起来,觥筹交错之余,趁着项庄还在舞剑的当儿,几个文人就在那开始饮酒吟诗。
这几个文人在历史上都还是留下了名气的,譬如钱谦益和王士祯,都是康熙朝的诗坛宗师,便连刘禹锡亦是一边看着剑舞,一边吟了一诗。
不一会儿,有意无意的,钱谦益又望向了周宁,说道:“今日有酒有剑,怎可不作诗?周兄一身才华,今日趁着刘公寿宴,难得聚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我们一人做一诗,以任侠为题,让大家品评品评如何?”
这人未免有些太烦了,周宁眨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来。
旁边,项羽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唯有旁边的周宁能够察觉到他身上传过来的骇人杀意。
钱谦益看了周宁一眼,见他表情平淡,苦笑道:“周兄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莫非……连刘公的面子都不给么……”
项庄手中的剑器蓦地亮了起来,剑光霍霍间,在整个主厅内恍若下了一场剑雨,紧接着,项庄的目光望向了周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中忽然闪过杀机。
钱谦益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话音落下,厅堂内有些安静,旁人等待着周宁的反应,周宁淡淡的道:“也好,既然钱兄盛意拳拳,在下也不藏拙了,有笔墨么?”
目光看了一眼项庄舞剑的身影,脑海里搜索着相关的诗词,之前周宁曾经看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信陵君和侯赢倒是存在的,不过朱亥却是死在自己的手下,那么李白的《侠客行》自然未曾问世,片刻后,有仆从送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周宁摊开了宣纸,将毛笔浸入墨汁当中,在纸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用的是临摹自张旭的草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嘶……好字,比之张伯高亦是不遑多让啊……”
钱谦益在一旁看着,一开始有些不以为意,片刻后,他的脸色白,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侠客行……”
钱谦益的声音有些抖,他原本以为周宁只是徒有虚名,未尝没有存着借周宁的名气为自己养望的心思,但是周宁这开篇的头一句诗,就让他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算计有误。
弓在弦上,不得不读了起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对仗极其工整,仅仅第一句,宣纸上的才气已开始焕出来。
项羽亦是面容一肃。
就在这时候,在场中舞剑的项庄手中的剑器散出千万点玄光,宛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
周宁感觉体内的才气开始沸腾起来,从容不迫的继续挥毫。紧接着,无比优美的诗句在他笔下不可端倪的显现出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嘶……”众人一起深吸了一口气,李世民的双眼亦是异彩涟涟的望向了周宁。
随着‘名’字画上句号,这半诗上,才气已经陡然窜起四寸有余,在场的人都不是平常人,自然知道这是诗词境界到达了三境鸣州的迹象。刘禹锡、以及他身旁的老者眯起了双眼,摇头晃脑,似乎是在体味诗中的韵味。
项庄大喝一声,脚踏奇步,倏忽间闪到了另一侧,忽然将手中的长剑抛掷到空中,闪耀起万点星辉。
这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肃然,周宁只觉得体内的文气沸腾如鼓,隐约就有要沉淀下来的迹象,这和当日晋升先天境无比类似。心里知道,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已经到了凝成文心的关键时刻,毛笔在砚台内蘸了蘸,继续挥毫……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专诸,持觞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才气已达六寸有余,六寸便已到了镇国的境界了,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专诸取代了朱亥的位置,是当时信陵君麾下的门客,亦是历史上有名的任侠之辈。仅仅四句诗,已把一股冲天的豪气显露无疑,而且在平仄方面亦是无可挑剔。
项羽双眼神光暴射,望向了周宁。李秀宁和董淑妮两个美女亦是窃窃私语,不时把秋波投向了周宁身上。
项庄手中的剑越舞越急,转瞬之间,蓦然刺向了周宁,含蕴着诡毒奇幻,不可抗御的霸道威势。一时劲气侵迫,寒意大作。
“唰唰唰。”
周宁恍若未闻,运笔如飞,落纸如云烟一般,专心写下这词的最后一句。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太玄经。”
当最后一个字落在纸上的时候,才气蓦然窜至了一尺,臻至了传天下的地步,传天下……四周里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在细细咀嚼着整诗。
才气悄然没入体内,周宁体内的文气沸腾成烟雾,猛然下坠,凝成了一个晶莹梦幻的“文心”,随着自己的呼吸而逐渐膨胀收缩。
紧接着,腹内的文心开始不停的吞吐文气,整个头脑仿佛都清晰了许多,文心已成!
根据杜十三所说,每个人的文心都有所不同,那么他自己的文心究竟是什么效果呢?
就在这时候,项庄手中的长剑已化作一道匹练,悄然刺至他的身前,周宁蓦然抬起头,他的面前,悄然浮现出了一个手持吴钩的侠客虚影。
气劲交击,出如雷的一下闷响。
项庄浑身一震,往后退小半步,手中长剑已经当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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