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然然！然然！”朦胧中秦然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许凝叫魂似的声音，秦然撇撇嘴说：“大清早的，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然然，我知道你最好了，我知道你要为旅游做准备，但是！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只要不让我呆在家里就可以！”
    秦然扫了一眼时间7:15，难得不用上班的日子，可惜也完全被吵醒了，“过来吧，恩准你过来蹭早饭。”
    许凝嗷呜一声表达了她激动的意思，迅速挂断电话。秦然坐起身来，又扫了一眼时间，抓抓头发爬了起来。
    因为平时都没什么时间在家吃饭，即便在家也只是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厨房，空空荡荡的冰箱，想到同意让许凝来家里蹭早饭，秦然笑了笑怕是要让这个大吃货失望了。
    翻了翻橱柜，还有几捆剩余不多的挂面，正打算烧开水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秦然皱了皱眉头，这许凝来的也忒快了。
    打开门，许凝抱着包，黑黑的眼圈瞅着秦然：“不好意思，打扰你啦。”秦然默了一下，闪开身让许凝进去了，许凝靠着沙发慢慢的坐下了，低着头。看着许凝的样子，秦然转身进了厨房，说：“大清早的，知道打扰了还不过来帮忙？”
    许凝没有应她，只是放了包包耷拉着脑袋进了厨房，看着秦然在厨房里走来走去，许凝靠着门板，“看你一副呆样，自己放调料，你那口味我可是调不好的。”
    许凝轻笑一声：“谁不知道你秦然做的最好吃的便是卤面，色香味俱全，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喜欢。”
    秦然停下了手上的活儿，“你今天大清早的就是来和我唠嗑的？好了好了，不劳烦你大驾了赶紧出去吧，我来弄总可以了吧。许大小姐！”
    许凝瞧着秦然忙碌的样子，低声问道：“然然，你为什么不肯忘了？”秦然顿了顿，看着许凝说：“辣椒要多放还是少放一点？”许凝回了声：“越多越好。”转身走了出去。
    半响，秦然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桌，许凝马上狼吞虎咽了起来，鲜红的汤汁扫在嘴边也顾不得擦。“看你这样，以为你最近在干什么体力活累伤了呢。”秦然笑道。
    “是累伤了。”忙不得把头抬起来，许凝嘟哝了一句。秦然看着她的样子慢慢收了笑意，说：“许凝，是不是许梓清？
    “不许说！不准提起他！”许凝一面说着，一面捂着嘴发出呜咽声。秦然瞬间了然，叹了口气闷声吃起了面条。
    吃过早餐，许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情绪平静了些，饶有兴趣的玩着前久秦然旅游带回来的流苏包包，说：“难得不用上班，然然，我们去超市买些食材，过一个吃货般的一天吧。”秦然笑了笑，点点头道：“不如，我们煮个火锅？”
    因为不是周末，超市的人少的可怜。“许凝，你要喝什么酒？”秦然弯下腰看着冰柜里的各钟酒，许凝却没有回答她，死死盯着径直朝着秦然走过来的男子，讶异道：“然然，那不是……？”
    听见许凝的声音，秦然抬起身来恰好看到站在旁边的男子，“叶昕？”
    “小然，好久不见了。”叶昕伸出手来，看着一旁的许凝道：“这位是？”听见叶昕对秦然熟稔的称呼，许凝惊讶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秦然皱了皱眉头道：“许凝，我的朋友。”“许小姐好，”叶昕对着许凝轻轻点头，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用上班？”许凝眨了眨眼睛，回神道：“叶先生，这样清闲？”
    “叶先生好兴致，一个人逛超市也不怕造成超市动乱”秦然冷笑道。
    叶昕嘴角微微上扬，道：“刚才在停车场看到你们，两个女生买那么些东西总是需要帮忙的。”
    许凝惊疑的看了一眼秦然，道：“不用麻烦叶先生的。”
    叶昕摇摇头，弯腰拿过酒架上的一瓶JohnnieWalkerBlueLabel，秦然扫了一眼道：“叶先生好品味，苏格兰最陈的威士忌调配的顶级纯酿，只是为这样一瓶酒居然劳烦叶先生，真是屈尊了。”
    “我以为，美酒配美人。”叶昕一手拿着酒，灼灼的看着秦然，秦然像是没听到一般，微微低了低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叶先生慢慢挑。”秦然一把拉过许凝，许凝完全呆立在旁边不敢吭声，“小然，既然担心我留在这里引起骚动，不掩护一下，岂非对不起我？”
    秦然瞪了一眼叶昕：“掩护？叶先生小心招惹无谓的是非。”
    “是非，也要看和谁。”
    “叶先生，有这点闲心不如多陪陪季小姐。”
    “季梦已经先到巴哈马了，秦小姐一向对客户极好不如秦小姐替季梦尽一尽该尽的义务。”叶昕好整以暇的看着秦然道。
    许凝已经完全呈现呆滞状态，直到听到这句话才稍稍反应了一下正色道：“叶先生，虽然你是客户但是也不可以调戏我们家秦然。”
    秦然心底的一团怒气瞬间被冲的无影无踪，“叶先生，……”尚未说完只见叶昕一把抓过秦然的手，另一只手挡住侧脸道：“快走！”没等秦然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跑了好几个货架，手心的温度透过十指秦然的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挠痒痒般的感觉，叶昕皱着眉说：“小然你说好话从没准过，倒是这损人的话说一句就准了，刚刚好像有人偷拍了。”秦然喘着气道：“我怎么知道你一个弹钢琴的那么大影响力。”叶昕看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轻快地道：“我好心想替你们拿东西，果然是善有善报。”秦然听他说的奇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昕明显很是开心的样子，撇撇嘴道：“果然是大明星，那么习惯镜头的跟踪，只是把许凝一个人放在那边。”叶昕听了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抓住秦然的手朝着地下停车场跑去。
    那边的许凝看着闪的飞快的两个人，默念果然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认命的推着购物车打算去结账。
    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叶昕才算松了一口气，看着秦然因为急剧奔跑微红的脸颊，映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别样的有些动人，说道：“不知道那些狗仔又拍些什么东西，我会尽量压下来。”秦然满不在乎道：“算了，人言没什么可畏的，我已经习惯了。”叶昕猛然想起之前业内对她的各种风传，沉默了半晌道：“我一定不会让报道发出去。”秦然垂着头悄声说：“没有关系，我不在乎。”叶昕握住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原来什么都不过是一厢情愿。
    “叶昕，去门口等许凝。”
    “那，小然这是邀请我去蹭饭了？”
    秦然听着叶昕这恬不知耻的问话笑了笑，正想奚落，抬起头看见叶昕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小心翼翼的期盼，秦然一怔，点点头道：“好。”
    回到家，许凝就眼神飘忽的看着他们俩，秦然忍不住扶额，就算许大小姐心情不好也没有忘了身为八卦份子的本能啊。而叶昕刚进门则是一副相当自然的做派，施施然的坐下来顺手拿过茶几上的ChinaDaily，翻了两页才恍然有在别人家的反应，笑眯眯的看着许凝说：“许小姐，今天在超市对不起你了，现在您就坐着等午餐上桌吧。”
    “对吧，然然，我们就不劳烦客人了。”
    秦然一阵气结，有句话叫蹬鼻子上脸，看这叶大少的做派秦然总算有了深切的体会，碍着许凝的面子，秦然只得赔笑道：“是啊，阿凝你就好好休息，正好有口福尝尝你仰慕的大明星的手艺。”说完，秦然瞪了一眼叶昕：还不滚进厨房来？
    许凝看着他们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虽然已经是夏天了，该开的桃花已经谢了，不过有些种子依旧生机勃勃。看着叶昕心甘情愿被秦然使唤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心下的难过也被冲淡了些。
    等着叶昕进厨房的秦然已经做好了狠狠嘲笑叶昕的准备，她还记得幼时叶昕可是真正的大少爷，若是在琴房练习一天，每日三餐都有专人做好了给他送来。叶昕一进厨房已经感觉到秦然周围流动着看笑话的气氛，“小然，我来把排骨洗了，你去烧水。”
    秦然啊了一声，就木木的开始烧水，偷偷抬眼看着叶昕娴熟的洗着排骨，秦然不由一阵同情：看来美人师兄去美国以后过的并不怎么好。叶昕察觉到秦然同情的眼神，微微笑了笑道：“在美国上高中的时候悄悄报了离家很远的高中，于是只有自己捣鼓吃的了。”
    “离家很远？，美人师兄，你是自讨苦吃吧。”秦然一面笑着一面用开水把青菜烫了烫。
    “谁没有个叛逆期，不过后来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走得越远就可以逃得越远的”。叶昕背过身去拿砧板，忽然，听到耳后传来嘭的一声。
    秦然听到这里，莫名的一怔，等她再反应过来，从脚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地上。
    叶昕回过头，迅速的抱起秦然冲出厨房，把客厅里正在翻杂志的许凝吓了一跳：“然然，你这是？”
    “突然开水就把脚烫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然欲哭无泪，白日里神游这种事情也可以做出来，真是绝了。秦然默默的看着叶昕迅速变黑下去的脸。
    “许凝，你去帮然然拿身份证和病历本，我去楼下开车送她去医院。”听到医院两个字，秦然本能的抓紧叶昕的手，说：“这点小伤，就不用去医院了吧。”
    叶昕看了看秦然被烫的有些血肉模糊的脚道：“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
    秦然迅速的挣扎着要从叶昕身上下来，叶昕皱着眉头，收紧双手带着秦然从门口走去。
    “顾安祯，美人师兄~~~”秦然笑眯眯的喊道。
    叶昕也不答话，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叶昕：“我出。”
    秦然：“时间！”
    叶昕：“我有。”
    秦然：“午餐！”
    叶昕：“不饿。”
    秦然：“脚疼.。”
    叶昕：“忍着。”
    秦然：“订婚！”
    叶昕顿了顿，“没有。”
    秦然被噎的无语，拗不过叶昕，只得乖乖的不再出声，许凝上车看到秦然默默的窝在车里，笑眯眯的道：“然然，你看总有人制得住你。”叶昕轰的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对许凝道：“降妖除魔这种大任，我在所不辞。”
    “不过，可以逃总是好的。”秦然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脚，好像走到哪里都离不开那股森凉的气息。
    To辰熙：
    还好么？
    最近习惯了这样的问话呢，如果是一直问好的话好像对方是真的好的这个样子。我又开始时候奇怪的话了吧，其实最近一直做白日梦的样子做菜的时候，总是想到那个时候你做菜的样子。
    大二的时候因为我参加了学生社团活动，总是不能按时吃饭，等到能吃晚餐的时候月光已经洒满了枝头，那个时候月光下的你总是敲着我的额头说：“小丫头，怎么就不能按时吃饭让我省心呢。”是啊，我总是不能让你省心，你去学校门口偷偷租了一间房子。那天开完会的我刚从教室出来就被你拉上单车，一路到了门口，推开门，忽然就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
    大概是掐着时间炒得菜，透着灯光还能看到雾气悄悄的升起来，你笑意盈盈的站在旁边，眯着眼睛像是等待奖励的孩子。
    你说，丫头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都能看到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你说，丫头我希望你要知道不管你回来多晚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理解了小时候读的诗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灯光下那个少年，那个说愿意一直等我的少年，大概是我年少时对于爱情的全部幻想。
    后来，我的工作越来越忙，可是不管多晚我回到家里桌上总是有雾气腾腾的饭菜，我以为那是来自灯光的魔力，后来才知道你每天问许凝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大三的你已经有很多场的演出要做，有时在外地，我回到家的时候开门总能收到一份热腾腾的外卖，我打电话小声的抱怨说你检查我的行踪真是太可怕了。其实，只是希望你能安心演出不要为我分心，你说你在外地的时候，看着指针一秒一秒的转动的时候，想到我可以回家，就好像看到我的脸浮现在指针的表盘之上。
    你在电话里说，丫头你看我不能停止一秒来想念你。没有你的家里本来就空荡荡的，那个时候隔着电话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家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美好起来，好像你的温暖已经透过千里的电缆通到了家里。
    那个只是一个临时的出租屋，可是你长期在那里做饭，连墙缝里都透着你宠溺的味道，后来我总是觉得，能称作家的地方也不过如此，有你爱的人以及你爱的的美食。
    这个世界上只有眼前人与美食不可辜负。
    多年以后，我才能明白，原来不管多晚的夜回到家里有鱼香满屋的习惯是会改的，冰凉的厨房，速食的袋子，快餐的喧闹，好像很容易我就渐渐不在家吃饭了。
    我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家的味道。
    我总是记得你说我要照顾好自己，我把工作塞得满满的，这样忘记吃晚餐的时候罪恶感好像总是小了许多。可是每次从公司出来，抬头看到星星好像就能看到你在我眼前温柔的眨着眼睛。
    你笑着说，丫头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还有我在等你。
    我看着星星，看着夜空，对着你使劲的眨着眼睛，好像如果努力我就不会从充满星星的夜空里看到悲伤，看到绝望。
    辰熙，你要记得我依旧在等你。
    恒星的时间有多长，我等待的时间亦是如斯。
    反正，余生悠长。
    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