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霸

    程家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地方大户，一顿饭除了硬菜的两只烤羊之外，鸡鸭鱼菜大小摆盘竟然有三十多个。
    傻大个麦铁蛋是个有饭吃就开心的呆货，抱着有饭不吃是傻瓜的心理，只要有东西吃，定然是手不停嘴不歇，吃个盘光桌空为止。
    徐世勣则是一个谨慎异常的人，尤其到了陌生的环境，更是不肯多说一句。只是默默低头吃饭，夹菜的间隙还会不停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环境，时不时的还会同来整做个眼神的交流。
    来整是三人中最放松的一个，因为早就知道程咬金是个脾性爽利，而且没什么坏心眼的人，所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
    因为知道程咬金平生两大爱好，一是痴武，一是嗜酒，所以来斑鸠店的时候，来整专门带了一袋经过蒸馏的烈酒。
    程咬金这厢还在夸口自己喝遍天下美酒，从来没有喝醉过。来整微微一笑，趁机拿出准备好的烈酒：“我这里也有一袋烈酒，正想让程兄品评品评。”
    程咬金毫不在意，摇着头说道：“不是俺老程夸口，这些年凡是天下名酒俺都喝了一个遍，没有哪个能算得上是烈酒。”
    来整也不搭话，只是拔下酒袋塞子，默默的给程咬金倒上一杯。一股凛冽扑鼻的酒香萦绕而出，经久不散。
    程咬金猛吸了几口气，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来六郎，这是什么酒？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酒香？”
    来整笑道：“此酒乃是家传技艺，因为耗费颇高，所以不曾外露。”
    程咬金端过酒杯，放在鼻翼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醉的一塌糊涂：“酒香扑鼻，烈而不刺。好酒啊好酒！”
    轻轻的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接着说道：“甘醇绵长，回味无穷！”
    说完，一口将杯中烈酒倒入口中，双眼微闭摇头晃脑：“既有汾酒的绵甜余香，又有三勒浆的清冽火烫。真是酒中极品，人间仙酿。”
    来整闻言“哈哈”大笑：“程兄什么时候成了酸溜溜的文人墨客？喝酒就喝酒，为何咬文嚼字酸如夫子？”
    程咬金大嘴一咧：“嘿嘿，来六郎莫要笑俺老程，是你这酒太过好喝，惹得俺酒虫大起，今日要是不喝干这袋美酒，俺恐怕连觉都睡不踏实。”
    来整拿起酒袋，扬手扔给程咬金：“这酒程兄拿去，不用今天喝干。而且，这酒放的时间越久，味道越是醇厚，程兄不妨试试。”
    “这不是难为俺老程吗？美酒当前，却只看不喝，不成不成。”程咬金大摇其头。
    来整夹了一口菜放入嘴里，慢悠悠的说：“十年树人，百年藏酒。想喝好酒就得有耐心等待。”
    程咬金挪了两步，靠近来整，贼兮兮的说道：“来六郎，俺老程跟你算是一见如故，亲如兄弟啊。不如来六郎再给俺老程几缸这密藏好酒如何？”
    “咦～”来整嫌弃的躲开身形：“程大郎莫要如此亲密，若是被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来？”程咬金又靠了过来：“俺老程跟你来六郎神交已久，不如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来整一副嫌弃的模样：“哎，程大郎，这饭可以吃，酒也可以喝。至于结拜兄弟就免了吧？俺孑身一人自由自在，可不想多出个大哥来管着俺。”
    程咬金看起来五大三粗，貌似个心无城府的粗人，可是了解他的来整可知道，这人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行家里手。
    历史上，无论是精于算计的李密，还是狡诈如狐的王世充，亦或是猛如狮虎的窦建德，但凡是自立称王的几个家伙，都没能逃脱死于非命的怪圈。
    唯独只有这个做过大魔国国王的混世魔王程咬金，不仅活的风生水起，最后还是得以善终，子孙满堂承业百年。
    程咬金不仅看人跟人稳准狠，做事也是八面玲珑，丝毫无错。
    眼看来整根本不理自己的这一套说辞，程咬金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来六郎说的哪里话来？俺老程是个粗人，行事孟浪。就算是跟来六郎结拜做了兄长，那以后自然也是唯你马首是瞻。”
    “不行不行，来某年少轻狂，怎能让程兄从旁帮衬？不妥不妥！”来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状。
    来整越是不答应，程咬金越是心急如焚，伸出大手一把拉住来整，急行几步走到门口。
    程咬金放开来整，理了理身上袍衫，然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今日，某东阿斑鸠店程咬金，与东都洛阳来整来六郎，
    结兄弟谊，立金兰情。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死生相托。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世人共唾，河崩山摇，天诛地灭！
    自今日起，俺程咬金愿唯来整马首是瞻，立誓如面！”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来整再不同意就是驳了程咬金的面子。这年代，面子可是比天大。驳了别人的面子比杀了他更让人难以忍受。
    无奈，来整也只好学着程咬金的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将誓言复述一遍：“今日，某洛阳来整，与东阿斑鸠店程咬金程大郎，
    结兄弟谊，立金兰情。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死生相托。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世人共唾，河崩山摇，天诛地灭！
    自今日起，某来整将视程咬金为亲兄弟一般，立誓如面！”
    两人携手起身，互视一笑，齐声道：“好兄弟！”
    徐世勣人情通达，看到来整与程咬金结拜完成，拉着傻大个麦铁蛋起身相贺：“恭喜公子与程大郎结拜兄弟！”
    麦铁蛋人笨口拙，也想不出别的贺词，干脆学着徐世勣说道：“恭喜公子与程大郎结拜兄弟！”
    程咬金咧嘴大笑：“同喜同喜！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来整也开口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美酒绝不入愁肠。趁着高兴，今天放开喝。”
    这一顿酒，是从天亮喝到天黑，又从天黑喝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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