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煤

第57章


倘是日后他和唐丽华做多了,唐丽华也顺手拿起一张报纸把眼睛和下半身隔开,岂不把他羞死!就算像唐丽华说的那样,他和唐丽华亲热是为了报复唐洪涛,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胜利的旗杆已经插进唐丽华的身体里,现在完全可以和唐丽华撂开手。如果非要找一个情人的话,商小亮要可人得多,也自然得多。商小亮虽然也喜欢钱,但商小亮性感很好,生命深处有着交流的需要,欢乐的需要。于是宋长玉对唐丽华说:“对不起,我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29、示威(3)new   
  “你那么应付自如,会有什么麻烦事,不是找借口不见我吧?” 
  “真的,这一次麻烦大了。乔集矿的巷道打进了我们矿的煤田里,要争夺我们的煤。我现在正写材料,得尽快向上级单位说明情况。”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盗采了乔集矿的煤呢?” 
  “你也听说了?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几天我有点焦头烂额。” 
  “矿工报都登出来了,还有照片,说你们猖狂盗窃国家煤炭资源。” 
  “真的?他们太不像话了!看来材料我得赶紧写,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材料什么时候写完?” 
  “哎呀,材料写完还得打印,还得往上级有关部门和一些新闻单位送,看来近期是没时间了。这样吧,等稍有空闲,我给你打电话,我非常需要我们丽华的支持和安慰。” 
  “你不会蒙我吧?你们当老板的最会蒙人了,说不定正有一位小姐在你身边站着呢!” 
  “丽华,你这样说话也不怕伤我的心,我连想哭的心都有。我们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我非常珍惜。你以后千万别说这样伤人心的话了。” 
  唐丽华这才笑了,说:“我跟你说着玩儿呢,好了,你忙吧,再见!” 
  放下电话,宋长玉如释重负似地叹了一口气,不行,这个女人攻击性太强了,须赶紧与她一刀两断。 
  把材料分别送走和寄出,宋长玉还要组织一次向乔集矿的抗议和示威活动。组织活动之前,他先请示了岳父明守福,对岳父说:“乔集矿把巷道打到我们地底下来了,上面就是红煤厂的滴水岩。” 
  在对待大矿方面,明守福和宋长玉的立场是一致的,他说:“我说滴水岩怎么不滴水了,成了干水岩了,原来是乔集矿的人作的恶。跟他们干,把他们赶出去!” 
  得到明守福的示下,宋长玉就委托明志强,动员红煤厂的一些人到乔集矿抗议去了。明志强使用的动员令很简单,谁去就发给谁二十块钱,另外再管一顿饭。他们不让矿上的工人去,只让红煤厂的村民去。在与大矿斗争方面,村民是占理的,也是最有力量的。宋长玉觉得光给村民发钱还不够,还得把村民的情绪调动起来,让村民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正义的,是为生存而战。他让明志强在村民中实行再动员,就说因为乔集矿把巷道打到了红煤厂地底下,不仅滴水岩不滴水了,红煤厂的泉水也不冒了,河也快干了。这次动员很有效,村民们很快被激怒。矿上的汽车和村里的拖拉机都出动了,拉到乔集矿二百多口人。其中有青壮男人,也有上岁数的老头儿和老太太。一到乔集矿,他们就把生产区的井口包围住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乔集矿的工人谁都别想再下井。同时,他们打出了按宋长玉的授意制作的红布白纸标语,标语上写的是:还我煤田,还我滴水!红煤厂的人还有绝的,他们把一套古典的锣鼓家伙带来了,在井口大打大擂。这套锣鼓家伙是他们在每年的元宵节时舞狮子耍龙灯用的,如今派上了新的用场,借锣鼓家伙的粗喉咙大嗓示威来了。锣鼓的体积和面积都很大,鼓要两个人擂,棒槌一样的鼓槌擂在鼓面上,轰隆轰隆响,如空中滚过的暴风雨前的闷雷。铜锣像一面大筛子,上面生满了绿锈,黑乎乎的,只有锣面的中心被擂动的地方才闪着黄铜的光亮。锣槌是一个大圆疙瘩,用红布包着,红布的四角飞散着,是红巾军用红布包头的那种包法。这样的大锣有两面,每面锣都需两个人抬,一个人擂,擂起来声震环宇。另外还有四对大铙,每一对都像扣在一起的草帽。铙大约很重,打铙的人不能把铙举起来打,而是打一下弯一下腰,把铙过渡到两腿之间停一下,再举过头锵锵地合击。四个打铙的人排成一排,动作看上去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锣鼓手多是上了岁数的老汉,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头上冒汗,但一个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有人问他们是哪个村的,搞的是什么活动。他们像是全神贯注于鼓乐之中,不予理睬。铙钹手身旁各站着一位替手,他们相互之间打了个手势,就一齐把铙钹手替换下来。刚接手的四个人劲头更足,把大铙击得地动山摇。他们击打的鼓点并不复杂,节奏变化也很简单,但鼓乐手们的虔诚表情和粗犷铿锵的音响却造成了一种类似祭祀和宗教的气氛,动人心魄,引人入胜。 
  乔集矿的不少工人都换上了工作服,领出了矿灯,但井口被一些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们手拉手围住,他们无法下井了。他们正不想下井呢,这下总算找到了不下井的借口。他们乐得待在井上听鼓乐,看热闹。工人们站得离妇女们远远的,互相警告,说那些娘们儿万万碰不得,一碰就会麻爪子,就薅不掉手了。在地面工作的一些工人,听到锣鼓的召唤,也纷纷丢下手上的工作,加入看热闹的行列。食堂里的女炊事员,来不及脱下围裙,在围裙上擦着湿手,大屁股一扭一扭跑过来。正在餐厅吃饭的工人,还端着饭碗就被鼓乐手的精彩表演吸引住了,以致忘 了吃饭,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有人在人堆里赞叹:“这是真正的民间鼓乐,太棒了!”连在北山生活区的人们听见了锣鼓之声,也飞奔着向南井跑来。一时间,井口前的工业广场聚集了上千人,乔集矿的人要比红煤厂的人多出好几倍。他们像是来看大戏,又像是来赶庙会。自从唐洪涛那次给一个劳模举行婚礼请来过大戏,乔集矿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别看乔集矿的人出来了很多,与红煤厂的人关系并不紧张,更没有造成冲突,好像一方来表演,一方是观众。   
  29、示威(4)new   
  着急的是矿上生产科的科长,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上不来,煤炭生产停止了运转,这可是大事。科长在人群中乱找,问谁是红煤厂的负责人。抬大锣的人用下巴指指明志强,科长把明志强找到了,问:“你是负责的?” 
  明志强待答不理,没承认他是负责的,问:“干什么?” 
  科长说:“请你到楼上谈谈,齐矿长在楼上办公室里等你。” 
  明志强说:“我没上过楼,我不是负责的。” 
  “那谁是负责的?宋矿长来了没有?” 
  “没有。” 
  齐国良矿长在楼上坐不住,马上带生产科科长和办公室主任,驱车到红煤厂矿找宋长玉去了。找到宋长玉,齐国良一开始派头很大,口气很硬,质问宋长玉:“宋老板,你搞的什么名堂?如果井下出了事故,你是要负责任的!” 
  这话触到了宋长玉的痛处,在乔集矿时,就是因为唐洪涛把井下一起事故的责任强加给他,矿上才与他解除了劳动合同。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又要让他负责任了。他本来要请齐国良到办公室里坐,并请齐国良一行喝茶吸烟,一听齐国良要他负责,他就冷笑了,说:“你吓唬谁呢?我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唬大的。乔集矿的事我领教过,你们最善于无中生有,嫁祸于人!” 
  齐国良大概也记起当年唐洪涛对宋长玉的处理不太公正,口气有所缓和,说:“唐洪涛早就不在乔集矿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嘛,没必要指使那么多人去围井口。” 
  “你说清楚点儿,谁指使人围你们的井口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去乔集矿请愿的没有一个是红煤厂煤矿的人,你找错人了,这件事与本人无关!” 
  齐国良看看生产科科长和办公室主任,见科长和主任也在看他,他问:“去乔集矿的都是什么人?”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们当然是红煤厂村的村民。你们把巷道打到滴水岩下面,造成了滴水岩的滴水断流。滴水岩是红煤厂的一个重要景点,好多游人都是奔滴水岩来的。现在滴水岩一断流,来红煤厂的游客就少了,村民当然有意见。另外,因为乔集矿的巷道打到红煤厂的土地下面,对红煤厂的生态环境造成很大的破坏,现在泉水不涌泉了,河水快干了,藕和稻子都种不成了,连水鸟都飞走了,你们也要负责!” 
  齐国良说:“话恐怕不能这样说,你宋老板也在办煤矿嘛,你们的煤矿更是在红煤厂的土地下面挖煤,要说对生态环境造成了破坏,造成破坏的首先是你的红煤厂煤矿。” 
  “我必须纠正你一下,红煤厂煤矿不是我个人办的,是集体所有,每个村民都有一份儿。既然是集体所有,就是集体领导。村里有党支部,有村民委员会,要解决问题,你只能去找他们,跟我说这么多没用。” 
  齐国良找到村支书明守福,意思要把明守福请走,请到市里一家酒店里,先把明守福灌一顿再说。明守福态度坚决得很,霸气也出来了,一再挥着手,说他哪儿都不去,要谈只能在红煤厂谈。 
  在谈判时,明守福把村主任、宋长玉、村会计都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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