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光芒

第23章


一班的数字兵用吉普车上的榴弹发射器不停的向烟雾中发射一枚枚榴弹。一连串爆炸声在敌人防线上响起。我们一个跟一个向前冲去,敌人的子弹不断在身边呼啸而过。我感觉这500米要平时达到5000米还要长。
好不容易才来到敌人布置的第一道火力线前,后面的榴弹支援早已停止,烟雾在榴弹爆炸中已散去了五、六成。十米外敌人黄黑色的沙袋依稀可见。黄自超将一枚手雷扔过沙袋,一声爆炸在沙袋墙另一侧炸响,沙袋墙仍屹立未动,而被炸散的枪械从墙后飞出。席长福端着轻机枪迅速的跑到沙袋前一通扫射,我们也跟上去把枪里的子弹射向烟雾中。
枪声刚止,对面敌人的机枪子弹如飞蝗般的射了过来。我立刻蹲下,躲在沙袋后面换子弹。敌人密密麻麻的子弹打在沙袋上,发出“蹴,蹴”声。
突然一阵声猛烈的爆炸在前方响起,气浪掀翻了我前边的沙袋,将我推到在地,一个沉重的沙袋压在我身上。紧接着刺耳地柴油发动机声从对面传来。
“快帮我一把,我被沙袋压住了。”我急忙大声呼救。
“我也被压住了,敌人有坦克,大家快找地方隐蔽。”席长福在我左边不远处大喊。
战士们顿时一片慌乱,大家纷纷盲目的向前射击,有的人直接往两边的民房跑去。坦克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时射来的100毫米滑膛炮在我身边爆炸。烟雾中,一个恐怖的钢铁黑影正缓缓驶来。
“冯全志,快!用反坦克导弹打坦克。”席长福躺在沙袋下边用无线电呼叫。由于卫星照片上没有发现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我们这次进攻时把反坦克导弹都放在吉普车上。现在只有靠后边的冯全志了。
“不行!烟雾太大,看不清楚!红外热成像也没有发现坦克。无法射击!”冯全志急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这回完了。”我心里暗叫倒霉。
“大家快散开,找地方隐蔽。”在危急之下席长福只考虑战士们安全,却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坦克已经开到离我二十多米远的距离了,一个个敌人步兵的轮廓借着烟雾远远的跟在坦克后面向我们这边摸来。敌人的坦克兵发现了被压在沙袋下的席长福和我。由于太近,敌人的坦克无法用并列机枪向我扫射,可恶的坦克驾驶员居然驱使着笨重的履带向我们碾了过来。
我尽全力去推身上的沙袋,但丝毫没有用处,沉甸甸的沙袋死死到压在我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挪动。可怕的钢铁怪兽一步步向我们驶来,发动机的吼叫似乎是在得意、嚣张的怪笑着我们这群软弱无力的步兵。
坦克在距我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上边硕大的炮塔挺着黑粗的炮管转动着。我正奇怪敌人为什么突然改变注意不碾我们了,耳机又传出愤怒的低吼:“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来了!”
是冯全志!难道他带着伤扛着火箭筒跑过来了?不可能这么快呀。
我还没回过神,席长福大喊:“不要!全志不要啊。”
我勉强回过头去,只见冯全志开着吉普车左躲右闪走着不规则的S路线着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敌人的坦克炮左右晃动瞄准着这个不速之客。“咚!”的一声,一枚滑膛炮弹应声而出,在冯全志的吉普车后爆炸。大约5秒钟后又是一枚脱口而出,仍然飞想那辆吉普车身后。
灵巧的吉普车靠着灵活的机动竟轻易的躲过两枚滑膛炮的追击。吉普车从我身旁驶过时,冯全志愤怒的吼声搅动着我悲愤的心灵,我根本无法阻止他。
装满了各种弹药和导弹的吉普车狠狠地撞在坦克的正面,吉普车立时散架,前边的发动机箱一股蒸汽平平升起,而敌人的坦克却安然无恙。
“班长。”我大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坦克发动机的轰鸣提高了,在这场“鸡蛋与石头”的比试中完全胜出的坦克再一次举起高傲的头,准备继续充满了屠杀的征程。
吉普车的残骸被略微推动的一刹那,我看到冯全志艰难的用满是鲜血的手拔掉挂在胸前光荣雷上的保险,嘴角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几乎能听到光荣雷被按下时发出的“咔嚓”声。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在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响起,爆炸带动吉普车上其他弹药发生连锁式反应。顿时整个街道被火光覆盖,正午的阳光丝毫不能在这团赤红的火光前展现娇媚。热浪席卷了整个街道,四射的火焰和金属射流形成一朵美丽、壮观的礼花,为这位受人尊敬的老班长举行着一场悲壮的葬礼。
四周枪声接连响起,复仇的子弹从民房射出飞向刚才还耀武扬威跟在坦克后面的敌人步兵,战友们三三两两的从周围的房屋中冲了出来追击直杀响敌人后方的阵地。
余海和老童跑过来把席长福和我身上那已经镶满弹片的沙袋般开,要不是这沙袋挡在我身上,此刻我恐怕已经千窗百孔了。
“一鼓作气拿下敌人的第二道火力线。”席长福大声命令。
压抑很久的我端起冲锋枪随着跟着余海他们冲向前方,愤怒中我一次又一次打完弹夹里的子弹,看着仓皇逃跑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中的怒火仍不能熄灭。冯全志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同样是为了救我和连长,他又一次用宝贵的生命奏响了神圣的乐章。手中跳动的冲锋枪用愤怒的火焰为冯全志的这篇乐章有力的敲打着鼓点。
突然一个头部中弹的敌人从右边一个两层民房上摔了下来,他手中M-4冲锋枪保险已经打开。我回头望了一眼,架着狙击步枪的江少波不知身藏何处,他又一次救了我。
有了江少波的掩护我胆子更大了,我们很快就冲进敌人的第二条火力线,一个敌人双手高举步枪跪在地上,一双恐惧的眼睛胆怯的看着我。我用冲锋枪指着他的胸膛与他对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
我想起同样对生命充满了憧憬的冯全志驾驶着吉普车冲向敌人坦克的一幕,怒火又一次在我身体里燃烧。我真的想扣动手指上的扳机,把一颗颗子弹打近这该死的士兵的胸膛,然后看着他胸口冒出殷红的血液。
那名台军士兵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一股骚臭的液体从裤子里流了出来,他扔掉手里的步枪,不停的往后爬。我举着冲锋枪跟在他后面,冯全志刚才愤怒的吼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他不停的冲我喊着“开枪,开枪!”... ...
我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名士兵,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的勇气,只是努力的往后爬。我的手指死死的扣住扳机,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结果了他。
“柳枫!”从后面赶上来的黄自超一把抱住我,把我拉向一边。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天地一转便坐在了地上,渐渐地恢复了神志。
“柳枫!你这是干什么?”师志峰怒吓我道。
“我... .... 排长,班长他... ...呜,呜,呜。”我看到是师志峰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师志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黄自超拉着我走到沙袋墙旁边坐了下来,他只给我递了一根香烟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坐在一边想着心事。
我左臂突然一痛,“混帐东西!”席长福狠狠地一脚正好踹在我的伤口上,幸好早上余海用绷带把那里绷的很紧,否则伤口非迸裂不可。席长福看到踹在了我的伤口上就没再打我,嘴上却在骂着:“混帐!解放军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立刻爬起来,低着头站在那里挨骂,我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我已经意识到我的确错了。周围的战友们都知道连长席长福的脾气,没有人敢上来打圆场。
江少波、张学斌他们和一排的战士也随后赶到,看到这情景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江少波小心的走到席长福跟前汇报道:“连长,我们刚才发动冲锋的时候,敌人装甲部队从南边向我们连后方发起猛烈的进攻,幸好营长带着二连的部队及时赶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恩。”席长福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我可以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见席长福对江少波的报告没有理会,师志峰又道:“对了连长,早晨江少波用狙击步枪击毙了敌人一名上校,只是当时没有抓到敌人俘虏来证实,所以没有向您汇报,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审问一下俘虏?”
“哦?真的?”席长福把目光移向江少波。
“排长,我们应该进民房里隐蔽起来再说,敌人可能有狙击手。”江少波提醒道。
席长福这才转身对大家喊道:“大家以班为单位进民房隐蔽,二排二班的同志带着俘虏跟我来。”
我向师志峰和江少波点头表达谢意,江少波笑着冲我挤了下眼,而师志峰装着没看见跟着席长福往路南侧的一间民房走去。老童他们押着四名幸运的俘虏跟了上去,刚才被我吓得仍瘫软在地上那名俘虏是黄自超和余海架着走的。
张学斌轻轻地摸了摸我左臂的伤口处说:“走吧,战争难免有误伤,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走进一片凌乱的民房,大家在一间有二十平米的大厅里坐了下来。四名俘虏被安排坐在最中央的一套沙发上,班里的战士们则坐在周围墙角处。我刚进门,那名被吓得尿裤子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全身哆嗦着看着我,眼神中的恐惧使我敢到愧疚和不安。
师志峰注意到了这一切,他慢慢地的走到那名士兵傍边笑着问:“你们都不是自愿参加这场战争的,是不是?”
那名士兵使劲的点头,但目光仍没有离开我。
“你叫什么名字?”师志峰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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