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看着这姑娘的眉眼,再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终于回想起了她的名字。
杨素凝。
她家也是这个四合院的,比白小白要小了十岁,在很久以前,白上白还在上学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常常流着鼻涕跟在白小白屁股后边跑。
杨素凝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成天不着家,所以只要白小白放学了,基本上都是由他带着她的。
开头的时候,白小白是叫她妹妹的,可是后来这姑娘头发长长了,自己又不会扎,就老来找白小白,可白小白又哪里能会呢?就只能简单的一左一右给她扎了个丫字头,别人看见了,就会戏称她为丫头,久而久之,白小白也跟风随流,把她叫做凝丫头。
白小白以前和家人决裂的时候,这丫头才十一岁,一转眼十多年没见,想不到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这姑娘现在靓丽的样子和以前的简直是天壤之别,要不是眉眼之中依稀还有些小时候的影子,再加上这四合院以前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话,白小白都认不出她来了。
故人相见,杨素凝自然是十分亲密热情,让得白小白多少有些不适应。
人在小的时候,心灵纯真无暇,这时候产生的友情其实是最牢固的,很多一辈子的好朋友,其实友情都是小时候培养起来的。
等到长大了一些,在高中大学的时候,人的内心其实就有了杂质,这时候的友情已经不那么纯洁了,远远是比不上小时候那种纯洁的情谊。
当初的杨素凝还小,对白小白的感观是如兄如父的那种,虽然相隔多年,但依然没有多少改变。而白小白那时候就已经不小了,面对着好像突然间就从小丫头长大成了青葱少女的杨素凝,多少有些陌生。
好在相处近十年的感情还在,虽然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不过没多久,他就找回了当初相处的感觉,慢慢的也熟络了起来。
拉着白小白坐下之后,杨素凝烧水泡了茶,又从屋里拿出了花生瓜子。
“小白哥,咱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十二年前了吧,这些年你变化真大,我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是啊,一晃十多年了!”白小白点头,眼中带着追忆,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那时候你才这么高,现在都不比我矮多少了。”
“嘻嘻,长大了嘛!”杨素凝娇笑了一声,随即笑容暗淡了下来,看着白小白,有些心疼道:“倒是你,以前白白净净的,现在皮肤这么黑,这么多年没少吃苦吧!”
白小白不置可否:“人生在世,总要受到一些磨炼才能成长的。”
杨素凝闻言点起了头,眼中又恢复了笑容:“说得也是啊!不过我倒是觉得小白哥你现在的样子更帅,更加阳刚有型了!”
“那说明你审美品味变低了。”白小白配合着她笑了几声,心中迟疑了很久,还是收拢了笑意,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为什么要搬走?”
虽然白小白没有说出名字,但杨素凝知道他指的是谁,回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小,不怎么懂事,只知道自从你最后一次回来和白叔吵了一架之后,二叔和二婶就常常吵架……”
杨素凝一边低头回忆着,一边继续道:“那时候他们常常吵得很厉害,但基本上都是二婶在骂二叔,说房子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儿子有什么想法梦想,做父母的应该支持……。”
杨素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白小白似乎想哭却又强忍着的样子,又道:“我记得那时二叔说,其实他当时只是恨你不争气,做什么不好,非得去做游戏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还敢把房子卖了,一时气急才说话重了点……”
“二叔说他也很后悔,那段时间常常想去找你回来,却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有一次,我甚至还看到二叔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来着……”
“呜……”听到这里,白小白心中的悲意再也抑制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哭泣。
白小白的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从小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他身上,即便他因为沉迷编程高靠落榜,他父亲虽然心中失望,也没有太过责怪,还一直安慰他,想尽办法安排他读补习班重新再考。
可那时的白小白一心都沉迷在编程的乐趣里,认为自己即便不读大学,靠着编程也能走出一条路来,因为这个,和父亲吵了好几次,最后干脆直接搬了出去,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潜心做游戏。
后来,因为做游戏缺乏资金,他偷偷将父母买了准备给他结婚用的房产卖掉,以至于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甚至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
这件事情白小白事后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那次过后没多久他心里就后悔了,一直都有着回去和父亲道个歉的想法,可是每次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脑海中总会浮现出父亲骂他的那些话,什么游戏是玩物丧志,你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要做出来教坏小孩子。什么你做这个就是在败家,没有一点出路之类的。
白小白那时候年轻气盛,心中很不服气,对于这样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
不只如此,他还认为是父亲瞧不起他,认为他没能力,因此打定主意要做出一款让世界震惊的好游戏,。
他要等到游戏大卖之后,买回房子,并且抱着满满的一大包现金,砸到那老头脸上,骄傲的说一声:我靠做游戏赚到了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你还敢说做游戏没出路吗!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白小白又花了两年时间,终于将孤独世界做了出来,然而当他信心满满的幻想着游戏大卖的时候,残酷的现实却砸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前文也交代过,这款游戏总销量只有608份。
于是白小白什么也没有了,莫说把房子买回来,就连他自己的生存也成了问题。
因为这样,白小白也无颜再面对父母,更别提回来见他们了。
这十年来,他浑浑噩噩地挣扎求生,才更加明白了父母对他的爱,对他的包容,心中那点成功归来之后用钱打父亲脸的心态早已消失无踪。
不过总有一天要将房子买回来这个执念却一直埋藏在他心里,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点点的勇气,再去面对生他养他的父母。
如今,白小白成功了。
他成功用游戏赚到了钱,成功将房子买了回来,然而父母却不知所踪,白小白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愧疚、悲伤等情绪一起冒了出来,但他还一直压抑着。
直到听到杨素凝说起他离开之后父母的表现,能感受到当时他们的伤心难过,这才悲从心来,所有情绪一起涌出,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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