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的不归路

    武端义走在马路上，冷眼凝望这座美丽的滨海城市。这里有巍峨的高楼，也有高楼下的阴影。他不能被打败，他要重拾勇气，还百姓一方净土。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杨如风。杨如风担任纪委书记多年，一定颇有心得。焦头烂额之际，也只有去向他请教了。
    武端义拨通杨如风的电话，“杨书记，我最近工作不太顺利，想去向您请教，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我现在是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客，在汉轩酒楼四楼包间，咱们聚聚。”
    杨如风刚和武端义通完电话，便拨通了王炆良的电话，“炆良啊，最近的一些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今儿晚上，我请小武吃饭，你是不是也过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何必把关系弄僵呢，那样剑拔弩张的，对谁都没好处。”
    “那好吧，我先安排一下，可能会晚去一会儿。”
    …………………………………………………………………………………………………………
    晚上，武端义如约而至，“杨老，我现在工作陷入僵局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人虎视眈眈，视我为异己，我该如何是好？还望老书记指点迷津。”
    杨如风微微一笑，“小武啊，不必这么客气。你接了我的班，咱们也算是有缘之人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东汉明帝初年，班超出使西域，仅仅率领36人就统治西域50多个国家。班超晚年上疏，希望能活着进入玉门关。皇帝便下令任尚接替班超的职务。任尚去向班超讨教经验，班超告诉他，水至清则无鱼。任尚却不以为然。任尚留守数年后，西域各国又起来反抗，班超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追查的问题，都不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都是违法乱纪的大问题。老百姓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这么多年打下的基业，岂能葬送在这帮贪官污吏手里？！”
    杨如风叹息一声，“你呀，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撞南墙不回头。罢了，罢了，我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你以后吃了苦头就知道了。”
    “吆，谈什么这么热闹呢？”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王炆良推门而入，后面还跟了个女孩。
    “噢，原来是炆良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杨如风笑道。
    “在这里约了个客户，刚才听到是你在说话，所以就冒昧地进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哪里话啊，快请坐。”
    王炆良便和女孩坐了下来。武端义一看到这名女孩，便心头一震，难道是柳眉？！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杨如风说道：“武书记，你和王董事长认识吧？”
    “认识。在几次会议上见过面。”
    王炆良说道：“武书记年轻有为，我印象很深刻。对了，你们怎么光吃菜，不喝酒啊？我今天带了两瓶法国葡萄酒，一瓶干红，一瓶干白，另外，还有一瓶茅台，咱们一人一瓶，喝个痛快。杨书记，你喝什么？”
    “干白吧。”
    “武书记，你呢？”
    “我不喝酒。”
    “武书记，给个面子嘛，是不是觉得我级别不够，不配和你在一块喝酒啊？”王炆良笑着说道。
    “我确实不能喝酒。”
    “武书记，你就给个面子嘛，王董事长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也算是给我个面子，大家都喝点，助助兴。”杨如风帮衬着说道。
    “那好吧，给我来点干红。”武端义推辞不过。
    “好，好，那我就喝茅台了。”王炆良示意女孩去取酒。
    女孩去了调酒间，掏出一包粉末，全倒在干红的醒酒器里。酒一会儿就上来了。
    王炆良端起酒杯，“武书记，你来胶河之后，大刀阔斧，整顿吏治，我代表胶河700万老百姓，向你表示由衷的敬意！”王炆良咕咚一口，一杯茅台一饮而尽。
    “王董事长过奖了。职责所在，义不容辞。不过，酒量所限，我今天晚上就只喝这一杯了。”武端义轻轻喝了一口。
    王炆良并不生气，女孩给王炆良斟满酒。王炆良又端起酒杯，“武书记，虽然你工作很有力度，但是恕我直言，离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期望值之间，还是有一些差距。我这个人啊，最恨那些贪官污吏，也总想着为反腐败尽一点微薄之力。我要是发现哪个官员腐败了，能直接找你反映吗？”
    “当然可以。”
    “那好，提前谢谢武书记！也祝你的反腐大业旗开得胜！”王炆良又一饮而尽。
    武端义只好又喝了一口。
    王炆良对女孩说道：“你别光顾着给我倒酒了，你不是说很崇拜武书记吗？也给武书记敬个酒吧。”
    武端义问：“这位是？”
    “噢，刚才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女秘书小柳。”
    女孩端着酒杯说道：“武书记，我经常听董事长说起你，说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是胶河官员的楷模，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我敬您一杯。”女孩咕咚一口，干了杯中酒。
    武端义越看女孩越像柳眉，不自觉又喝了一大口。他感到身上有点热，头有点晕。
    几个人你来我往，又相互敬了几回，武端义一杯干红全进了肚。头晕得更厉害了，稍不留神，啪的一声，胳膊肘把酒杯扫落在地。
    王炆良给女孩使了个眼色，“武书记喝醉了，你叫一下于衷，送武书记去休息吧。”
    于衷推门而入，和那姑娘一起，把武端义架了出去。
    杨如风感到奇怪，“我知道小武酒量不大，但也不至于一杯葡萄酒就喝醉了吧，他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说着起身要跟过去看看。
    “没事，放心吧，咱们喝。”王炆良一把把杨如风拽回座位上。
    两人将武端义架进楼上的宾馆房间，于衷给那女孩使了一个眼色，随手带门出去。武端义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倒在床上。“热！热！给我来杯水。”武端义边说着，边解开上衣纽扣。
    女孩端来一杯水，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一只手给他喂水。武端义看着一袭白裙的女孩，眼中又浮现出当年相恋的场景。一样清澈空灵的眼神，一样俊秀飘逸的刘海儿，一样嫩红可爱的小嘴，一样丰满圆润的胸脯。“柳眉，是你吗？柳眉……”武端义万分激动，没想到苦寻多年的女友竟会突然出现。
    女孩并不说话，只把樱桃小嘴压在武端义的唇上，恣意地亲吻起来。多情自古空余恨，英雄难过美人关。武端义彻底陷入这个迷情阵中……
    ……………………………………………………………………………………………………………………
    第二天早上，武端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裸地搂着一个女人，顿觉不妙。“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你是谁？”
    “我是谁，管你鸟事啊？你丫的，昨晚上折腾死我了！看不出来，还是个猛男！”女孩穿好衣服离去。
    武端义明白自己钻进别人的圈套里了，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懊恼得捶胸顿足。
    武端义有气无力地走下楼梯，大厅里坐着的一个人马上站起迎了上来。
    “武书记昨儿个睡得咋样？”
    “你？”
    “我，于衷，是我们王董事长让我在这儿候着，等你酒醒了，送你回家。”
    “原来是你们设的圈套，你们这些卑鄙的小人！”
    “武书记可不能占了便宜又卖乖吆，我们董事长就爱撮合好事儿，而且做好事儿从来不留名。这不，还帮你把昨儿个的好事儿录了下来，”于衷晃了晃手中的U盘，“你啥时候心里痒痒了，就拿出来瞅瞅。”
    “你……你……”武端义气得直哆嗦。
    “武书记，昨晚上的事儿，说得厉害点，是强奸民女，说得轻一点，是你**。这就要看人家小嫚怎么说了。不管你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视频就在这里。这就是铁证。武书记，我送上去，你们不会不受理吧？”于衷阴阳怪气地说着，将U盘套在手指上转了两圈。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武端义咬着牙根说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到底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我们董事长让我转告你，你还年轻，还很有奔头，不要趟这个浑水，这儿不适合你。”于衷看着武端义悲愤交加的表情，想起王若刚给他提起的武端义的种种，突然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些许同情。
    “武书记，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里的水太深了，你玩儿不转的。你知道吗？白区长的外甥女是祝市长的侄媳妇，白区长的媳妇是税务局的副局长，她安排祝市长的儿媳妇进了税务局，并且提拔成了办公室主任。至于我们董事长和白区长，那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董事长能不清楚？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可能袖手旁观。”
    武端义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走出了汉轩酒楼。
    ……………………………………………………………………………………………………………………
    “停！停！”小东喝道。
    助理赶紧踩住了刹车。
    一个女孩似一朵轻柔的云，从车窗飘过。乌黑的秀发流瀑般垂落到肩上，圆润的脸蛋上隐着浅浅的忧思，明亮的眼眸里荡漾着一池清波。
    小东痴痴地看着女孩，目送她的背影远去。他像触电一般浑身酥麻，手脚竟然无法动弹。
    助理在小东眼前晃了晃手掌，他这才回过神来。
    “人呢？”小东问。
    “那个女孩？前面路口右拐了。”助理答道。
    “追！”
    “是！”
    “追上之后，你跟她说几句话，我好有时间拍照。”
    “好。”
    小东戴上墨镜。
    ………………………………………………………………………………………………………………
    武端义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纪委书记的职务，并调离胶河。
    秦广川、祝成和王炆良围坐在火锅旁。
    秦广川问：“武端义走了？”
    祝成点点头，“嗯，走了。”
    秦广川双眉紧锁，“小武是个人才，他辞职很蹊跷。就这样走了，实在是有点可惜。现在缺一个纪委书记，不知道谁能胜任？”
    王炆良说道：“我觉得白长秋最适合。”
    秦广川一愣，“为什么？”
    王炆良分析道：“干纪检这行，自身必须没有污点。打铁还需自身硬，身正才能不怕影子斜。有人举报白长秋受贿，可事实证明，纯属诬陷，这就说明白长秋经受住了考验，别人以后也就不好再在他身上找毛病、做文章了。而且经历这次事件之后，对长秋也是个警示，再加上长秋性格宽厚，一定可以维持班子的团结，这对胶河的稳定大有裨益！”
    祝成听罢，“嗯，言之有理。”
    “这样吧，”秦广川顿了一下，“我再跟其他同志沟通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最终，白长秋当选为新一任纪委书记，李天亮和曾二江当选为副书记。
    ……………………………………………………………………………………………………………………
    助理一脚油门，就来到女孩跟前，“你好，我能问个路吗？”
    “你要去哪儿？”女孩银铃般的声音。
    “逸夫楼怎么走？”
    “逸夫楼？这个校区没有逸夫楼啊！”
    “商学院是在这个校区吧？”
    “是啊，前面那个楼就是。”
    “哪个楼？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右边那个。”
    “你能带我过去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你在前面的路口右拐就是了。”
    “噢，太感谢你了！同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法语。”
    “你是外国语学院的？”
    “是。”
    “外院多美女啊！”
    “呵呵，谢谢！我有事儿，先走了。”
    “那好，谢谢你！”
    助理磨叽了几分钟，小东嘁嘁咔嚓拍了几十张照片。
    “小主儿，看上这妞了？”
    啪！小东一巴掌拍在助理后脑勺上，“妞也是你叫的？”
    助理满腹委屈，“小主儿，你今天怎么……”
    “以前那些妞，都是用来泡的，今天这妞，噢，不，这姑娘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小主儿，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那是因为以前没遇到像样的。那些贱货，有钱就能上床，玩玩还行，能上得了台面吗？咱是啥家庭，你以为我心里没数吗？”
    “真的动心了？”
    “废话！快帮我想想，怎么拿下。”
    “老套路——英雄救美。”
    “这回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当那个英雄也太假了，没劲！要真赢得姑娘的芳心，就得付出真感情。”
    “这回怎么弄？”
    “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