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四十九号迟疑着第一个走上前去,学着安队长的样子把骰子握了起来,询问地看了安队长一眼,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笨拙地丢在桌面上。
骰子叮叮当当地翻滚着,看得云涛眼花缭乱。当它们静止下来的时候,朝上的那一面刻着的点数加起来是五点。安队长喊道:“四十九号,五点。”然后掏出记事本记录了下来。接着,新兵们排着队,每个人都丢了一次。
云涛丢出的是九点,和他的其他成绩一样,他的点数排在中等。但他自己感到很满意,因为这个点数可以保证他不必去执行简单的护送任务,而是可以参与针对叛军的,真正的任务。包括四十九号在内的四个点数最低的新兵非常沮丧,因为安队长马上就宣布了由他们协助两名老队员,护送梁医生和伤兵回国都。
其实云涛本来是愿意护送梁医生的,甚至期待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能陪伴她的时间不多了。但安队长的说法让他感觉去执行那个任务是一种耻辱。他看向餐厅一角的梁医生,她仍然在出神地思索着,完全没有注意突击队员们在干什么。这时,四十九号说话了:“突击队员特2552-049号请求发言,队长。”
云涛收回目光,他看得出四十九号脸上的愤怒和不甘。安队长则抓起骰子,和记事本一起装进衣袋里,温和地回答道:“准许发言。”
“队长。”四十九号的声音完全压抑不住怒意:“用这种方法确定任务人选合适吗?这样能体现个人能力是否适合执行任务吗?拿着这三个……骰子?对吧?轻轻一丢,能体现出什么方面的素质?我不是质疑您,我只是希望知道我为什么被淘汰出这次任务,我还有什么不足,应该怎么改进。”
安队长注视着他,没有回答。云涛有些莫名的恐惧起来,他想起了教官和丁一辰,他感觉四十九号的胸膛也随时会被匕首穿透。虽然四十九号一直会向教官作报告,有时候教官也会问问他的意见,他有些小小的特权,但这样的质疑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但幸好的是,安队长不是教官,而且,他看起来也有许多疑问。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突然开口,有些犹豫地回答道:“运气。四十九号。这样掷骰子体现的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素质:运气。而今天你的运气不够。这是特别办公室向我下达的命令。领导们认为,你们这批新队员的能力都在同一水平线上,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合格水平,再纠结于你们能力方面的细微差别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希望今后我一边带领你们积累实战经验,一边挑选出你们当中运气最好的人,去执行祝融计划。”
云涛又一次听到这个计划的名字,这让他疑惑。而他更疑惑的是安队长的说法和教官正好相反,因为教官总是吼叫着告诉他们:“突击队员不指望运气!不要想着好运气会眷顾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但安队长却说道:“……运气远远比你们想象中重要的多。你们能完成训练,现在还站在这里,已经是运气好的表现,但还不够。你们需要的是主角光环一样的运气,才有完成祝融计划的希望。因为之前的尝试已经全部失败了。”
“主角光环?”云涛不由自主地复述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其他新兵们也表现出了好奇和疑惑。
“对。”安队长耐心解释了起来:“在二十一世纪曾经流传的网络小说里面,主角都是运气好到不正常的人。比如龙傲天,或者程子介这种人。他们都是运气好到你们难以想象,才会有不凡的成就。以后你们有时间了可以看看那些小说,就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运气了。——好了,我们不是在这里讨论古代小说的。”安队长话锋一转,看着四十九号,严肃地说道:“四十九号,你这次被淘汰出任务,并不是因为你的战斗能力或者身体素质不达标,而是因为这次你运气不好。——当然也可能是运气好,因为任务总是伴随着风险,我们每次出发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做好殉职的准备。这一次也一样,我们很可能都回不来了。——总之,运气决定了你这次被淘汰。今后相关的选拔和淘汰,都由运气决定。这是特别办公室的领导的要求,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另外,运气是无法通过个人努力而改变的,你只需要等待它发挥作用就好。”
“是,队长。”四十九号只能服从地回答道。云涛和他一样,也有被愚弄的感觉。他们花费了十年时间来训练,拼命想要提升那么一点点可怜的成绩,结果决定谁能执行这次任务的却是三颗小小的骰子,而不是剑术,射击或者长距离越野的水平。既然决定那个可恶的祝融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是运气,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残酷地对待孩子们?
当然,新兵们都只是想想而已。四十九号和其他三个运气不佳的新兵接受了现实,而云涛则习惯性地转移注意力,去思考别的东西。网络小说。主角光环。他想看看,那样的人到底有多么好的运气。
“好了,大家解散,自由活动吧。明早七点,在这里集合。”安队长见新兵们不再提出异议,自己似乎也轻松了不少,赶快宣布道。
新兵们各自散去。安队长则走向梁医生,问道:“有多少人的伤势不适合执行任务的?”
梁医生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马上看向云涛。云涛吃了一惊,赶紧坚决地摇头。梁医生看着他叹了口气,对安队长回答道:“五个,都在我的医务室。”
安队长轻轻点头:“嗯,好。回国都的路上,也辛苦你照顾他们了。”
“明白。”梁医生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而云涛松了口气,赶紧大步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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