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伙计原地站了一会儿,悄声说着什么,转头看到一个少年在看着告示牌,他们这种人眼睛是最独到的,很能发现些细节,但从这少年身上,怎么看都没看出过人之处来,于是一摆手:“干什么的,说你呢,没事别站这儿耽误生意!”
段清转身过来,抱拳说道:“各位,打扰了,在下想见一下鉴定师黄厚德先生。”
小伙计丝毫没有因为段清的礼节而产生好感,只是斜眼看了一下,开口道:“有预约么?”
段清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头:“这个...还没有...不过我可以预约...”
“走走走,少在这废话,想要见黄大师,让你家人写好名帖派人送来,你以为黄大师是什么土鸡瓦狗都能见的么?”
段清再次愣了一下,现实与他的预想相差太多,不过也只是一瞬之后,他就回过神来,看着几人不耐烦的样子,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看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几个伙计嘻嘻哈哈的关了大门,之前喊话的伙计说肚子疼要去茅厕,见同伴都离开后,他又从大门溜了出来,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之前的少年,他顿时鬼祟的招了招手,段清知道手势的意思,跟着他走到了胡同里。
小伙计说:“小兄弟,看着你面生的很呐,不是城里人吧?”
“有事?”段清答非所问,此人前后差异巨大的态度,让他新生警觉。
“当然有事了,我叫高健,大家给面子,都喊我一声键三爷,哦,忘记说了,我是黄大师的首席弟子。”
高健仔细看着段清的面孔,本以为会向其他那些土包子一般会立刻露出笑脸,说些奉承话,没想到这小子反倒与在大门时截然不同,脸上根本没什么变化,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啊!
高健心中感慨,面上一脸傲然道:“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你知道的,黄大师是整个拍卖行的灵魂,城主府那边的人要见,各大世家的人也要见,一天到晚忙得很,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要是给你开了后门,其他人我们也没办法拒绝了,我呢…”
段清说:“说事情。”
这一次,轮到高进愣了一下,心说要是那些世家子,还真不敢如此跟自己讲话,也就是这个土包子吧,谁让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呢...随后讪笑一下,说:“黄大师你肯定见不到的,不过我是他的首席弟子,如果你真有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过过目把把关,放心,不收费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跟黄大师说的,你知道的,这也是为我们拍卖行的生意着想嘛!”
“刚才怎么不说?”段清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健。
高健龇牙一笑,说道:“不怕你见笑,刚才黄大师正在气头上,我们这些做弟子哪敢造次,那不是惹师父生气么,我们哪敢啊!”
段清沉默不语,高健说:“这地方人多眼杂,正巧时间也到了饭口,我做东,找家馆子要个包厢慢慢谈,我知道的,你现在还不信任我,慢慢熟悉了,你就知道我健三爷是什么样的人了。”
段清觉得这样不错,于是点点头,跟着去了。不算远,就在正街上,是家很大的饭馆,三层楼,七八个小二忙前忙后,看到高健后都是笑脸相迎:“哟,健三爷来了,您几位?”
高健傲然点点头,说:“两位,我招待朋友,你可不能折我面子,包厢是必须的,好酒好菜尽管上。”
“看您说的,天字号包厢始终给您留着呢。”小二说话就往楼上请,小细腿很是殷勤。
进城快一个月了,段清还是第一次走进饭馆,大厅里只有两三张空桌,包厢里也有人,似乎这个高健地位果然很高,不时经过的人都跟他打招呼,说一会儿要上去敬酒,高健就回绝说今天招待朋友,有要事相商,改天,改天。
天字号包厢很宽松,能坐八个人,造型优雅的桌椅都散发着一股木材特有的清香,碗碟的瓷器很通透,彰显出了高端。
菜上的很快,蒸鸡、酱肘子、红烧排骨、葱烧羊肉,两壶烫的香喷喷的老酒,高健亲自拿起酒壶给段清倒酒,微笑着说:“来,尝尝他家的菜。”
“每次键三爷到店里来,都是特意吩咐厨子用心做的,绝对差不了。”小二马屁不断。
“行,你下去吧。”高健摆摆手打发了小二,仿佛关心后辈的长辈一般开始给段清夹菜,不断倒酒,一面询问:“是哪的人啊?到这丰都城都有什么打算呐?有没有亲戚什么的?慢点吃慢点吃,别急,你看你,呵呵…”
段清根本不说话,一顿猛吃猛喝,把个高健看得又鄙视又得意,心说不愧是刚进城来的乡野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礼仪。得意的是找对人了,往往就是这种身上才会有好东西,而且还好骗。
等酒过三巡时,他问道:“对了,你究竟要鉴定什么东西?趁现在我帮你长长眼,把把关,等下喝得醉眼迷离,看得可不一定准。”
段清放下竹筷,顿了顿,从袖管之中摸出一个铁疙瘩来,高健眼神顿时亮了。
信任,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只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却成了奢侈的代名词。
段清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不算漫长的生命当中,能够让他信任的只有两个人,很显然这个高健并不在这个行列当中,但是在这种城市当中生活,需要的很多,而他缺失的东西也相当多,这不是在垃圾山里,所以他决定尝试着进行信任。
比如说,来福客栈里的老板娘,虽说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段清每天付出几个铜板,而老板娘就允许他住进那个房间,不到时间绝对不会赶他出门,这就是一种初级的信任关系。
眼前这个高健,从始至终段清都没有信任过他,但他知道必须要经历过一点接触,才能建立起这种信任关系,他有储物袋,里面有大量的筑基期之下的修士们需求相当迫切的丹药,只是现在还不能拿出来,只有当信任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可以。
于是,他拿出一块比秘银价值更大的精金,并不是那么纯净,含量却也在八成之上了,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段清也认识到这个东西或许比自己想象的价值要大。
不过,高健眼神之中的光亮只是一闪而过,他眉头微微皱起,翻转着精金,左右打量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刮了刮,随后问道:“这是…嗯,一种金属,你是在哪弄来的?”
段清说:“捡来的,怎么样,值钱不?”
望着段清眼神之中的一抹关切之色,高健心下稍定,道:“这个嘛…像是几种金属融合在一起的产物,其实说句老实话啊,我觉得有点像熔炉里的残渣,但是重量又明显不对,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学徒,对于这种不明物体不敢妄下断言,这是要负责任的。”
说完,很诚恳的看着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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