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复生记

第327章 回礼


    麻守备站起身,联同右卫参将一同劝说大同参政:“东达子毫无信义,大人不可涉险!”
    大同参政淡然一笑:“无非一死,何足惧哉!建奴蓄意寻衅,我便堵死他的诸般借口。”
    大同参政特地嘱咐麻时:“我走以后,纵有不测,也绝不许同满洲国开战!切记切记,朝廷已无力大战!”
    麻时问:“那要是东达子打上门呢?”
    参政反问:“麻守备,以你之见杀胡口能守多久?”
    麻时回答:“两三个月不成问题,四五个月也有可能。”
    大同参政狠下心,“真若如此,杀胡口便战至最后一人!”
    麻时当下定下心:“大人,你放心地去吧!”
    大同参政苦笑一声,当下准备礼物。
    满洲汗送的烧酒烧饼,杀胡口原封不动,归到回礼之中。最后礼单如下:
    牛二头、羊八只;
    缎四匹;
    馒头一千、烧饼一千、烧酒黄酒各一大笸萝;
    枣子四金斗、葡萄十斤、白糖四十封、茶一百封。
    参政领了功曹和通官,十三名老军挑着担子随同满洲护军一路走一路歇,一天只走出三十里地,傍晚时分来到阿巴海中军大营。
    阿巴海大喜。先令文馆记录:大明朝遣一十七人来“朝见”大汗。再升帐亲切“接见”使者。
    阿巴海滔滔不绝历数辽东大明官员的可恶,屡次拒绝自己的和平要求,言罢询问道:
    “使者这次来可愿议和?”
    “非也,非也,本官并非使者。”
    大同参政回答:“议和之事,上有大同镇巡抚、总兵、太监,阳和卫还有宣大总督,哪里轮得到我做主。”
    大同参政递上礼单,“不过是因为满洲汗犒赏杀胡口官军,礼尚往来,本官特来回礼。”
    阿巴海读罢礼单,脸色阴沉。
    给杀胡口送去一只羊、两盆饼和两笸萝酒,阿巴海是存心羞辱明朝守军,更希望明朝守军压不住怒火从而挑起事端。
    没成想杀胡口认认真真地和自己玩起了“过家家”。自己送去的一只羊、两盆饼和两笸萝酒被巧妙地包含在回礼中,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阿巴海想发火,却没有借口。
    是自己先开始了这个游戏,而明朝的回礼比自己的礼物“贵重”了许多,于礼数上挑不出毛病。
    相比较辽东官员,杀虎口的明朝官员算是友好多了。
    “如此多谢了”,阿巴海悻悻道,“督堂比辽东那群官员明白事理。”
    大同参政道:“依照惯例,顺义王临近边墙,沿边各堡便要送上迎风赏。满洲汗既然声称继承顺义王盟约,本官则依例送上吃食。”
    “既然如此”,阿巴海要求,“就请督堂打开马市,两家依例做生意!”
    “可以”,大同参政一口答应,“请满洲汗出示顺义王公文印信,下官回去后核定本年余下的额度,两家依所余额度互市。”
    阿巴海恼道:“满洲大军打败了察哈尔,以前察哈尔的生意自然全归我满洲国,哪里用得到什么顺义王印信!”
    大同参政正色回答:“每年每个部落贸易皆有定额,超出定额的,杀胡堡无力支付,本官只能照章办事。满洲汗如果要调整各部落之间额度,本官必须见到顺义王的官印,并留下文书存档。”
    阿巴海冷笑一声:“你这是找死!”
    大同参政直起身,双手彼此交叉笼入袖口:“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本官平时没什么本事,临终能够以死提醒朝廷满洲汗根本无意和谈,死得其所。”
    说罢大同参政双眼微闭,伸长脖子,斜着脑袋静侯阿巴海下令。
    阿巴海呆愣一瞬间,哈哈大笑:
    “督堂好见识!好胆量!来人呐,摆上宴席!”
    大同参政说的没错,杀掉他阿巴海以后同明朝的交锋处处被动。
    当下两家觥斛交错,席间风花雪月,吟诗作赋,放佛没事一般。
    作陪的宁完我不经意间忽然询问大同参政:
    “昨夜布匹被土匪打劫,参政大人可知此事?”
    大同参政吃惊不小:“真有此事?”
    宁完我察言观色,一字一顿地说道:“货物一出杀胡口就遇到土匪,土匪得手之后就不知所终。”
    大同参政震惊不已:“土匪居然如此大胆!”
    宁完我紧盯参政双眼:
    “我怀疑是杀胡口内有人作案!”
    大同参政断然否定:
    “不可能!杀虎口的边门在夜间绝不会开放!”
    “那以参政大人所见,会是何人作案?”
    “杀胡口外治安向来由守口夷人负责。如今守口夷四散,满洲兵临城下,本官不敢妄自猜断。”
    宁完我压住怒火,“参政大人,你是不是想说这件事是满洲内贼所为?”
    “本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宁完我冷笑一声,“我满洲兵马军纪严明,哪似明军,兵匪一个样子!”
    大同参政反唇相讥,“满洲兵马强悍,试问何人敢打劫满洲货物?若不是内贼,就是贼喊捉贼!”
    宁完我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杀胡口军队推诿责任,全城当诛!”
    大同参政立起身针锋相对:“杀胡口外治安由守口夷负责,以前从未发生此类事件。满洲军硬要无中生有,杀胡口只有玉石俱焚!”
    “算了,算了。”
    阿巴海打个圆场:
    “几个毛贼几匹布而已,不值得伤了两家和气。”
    大同参政重新坐下,不再理会宁完我,关切地询问阿巴海:“大汗,昨夜损失可严重否?”
    阿巴海一口气喝干一碗酒,低头回答道:“不严重。”
    双方再无兴趣,草草撤了宴席。
    阿巴海赏赐参政、功曹、通官每人一头牛,其余十三名老军每人一只羊,打发走他们。
    参政大人赶着属于自己的牛,愉快地连夜返回杀胡堡。
    阿巴海同宁完我都已确信:杀胡堡守军和狼山土贼并无瓜葛,抢劫满洲布匹一事系狼山土匪单独作为。
    满洲大军失去了红衣大炮,携带有大量步行阿哈,即使强攻下杀胡堡,于满洲大军以后的军事并无好处。
    而杀胡堡的财物已经榨干,阿巴海传令:
    “全军明日转向,延长城开赴得胜堡外,威胁大同府。”
    大同参政和满洲大汗阿巴海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在二人的合力克制下,袍哥们精心安排的挑动杀胡口明军和满洲军开战的计谋宣布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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