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之海

    乔纳森终于说到了事件的核心，众人此刻都一声不吭，聚精会神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乔纳森从壁炉旁起身走到客厅落地窗前，背手凝望窗外，玻璃倒映出他那微胖的身型和屋内众人的模样，还有一条坠入黑暗的银河横在这些虚幻的浮影中，他缓缓道：“1980年在百慕大海底金字塔发现的这三样东西，让美国当局震惊万分，当局下令将此次发现列为最高机密封锁起来，同时召集全美的专家到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空军基地，专门研究尼古拉斯捞上来的这三样东西。”
    “我们在空军基地针对六面体水晶、三叉戟长枪和黑色锥形瓶研究了一个月，除了测出这些物件距今已经有16000年之久外，对它们的真正用途毫无头绪，其精细和艰深程度超出我们的认知，难道它们真的来自于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文明？为了解开这些物件的起源之谜，我们向美国当局要求给予更大力度的支持，政府同意了这个建议，于1981年初正式启动了一个名为‘波塞冬计划’的研究项目，其名字就源于传说中亚特兰蒂斯的守护神-海神波塞冬，尼古拉斯被选为这个研究计划的带头人，我和当时美国的众多科研精英都参与到了其中，这个研究项目也就是你们后来所知道的‘海神计划’。”
    乔纳森转过身，对众人道：“这个‘海神计划’，是当今世界上耗资最大、耗时最长也是保密措施最为严格的科研项目，整个研究项目从1981年开始，时间跨度达30年，参与过相关研究的学者多达四千人，目的是通过研究百慕大海底打捞出来的史前文明遗留物，了解人类史前文明之谜。”
    “整个‘海神计划’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81—1995年，整个研究工作只限于美国籍人员，研究基地也设在美国本土，项目由尼古拉斯·希德所主导。在这一阶段，我们首次发现了六面体水晶和黑色锥形瓶的功能。其中，六面体水晶是一种巨大的能量载体，它能吸收光能、热能、动能等各式各样的能量，并将其储存起来，我们相信这就是柏拉图所记载的亚特兰蒂斯文明的能量水晶—‘磁欧石’。而那些黑色锥形瓶的作用则更令人惊异，这些瓶子坚硬无比，即使用硬度最高的金刚石都无法切开，瓶身是由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材料制成的，类似于某种合金。1990年，我们意外通过光谱的变动打开了一个瓶子，当时里面的东西震惊了所有人，整个瓶身内壁上都嵌满了一颗颗类似虫卵般的东西，而这些虫卵里装的不是什么幼虫，竟是某种生命体的脱氧核糖核酸！”
    众人中有人不禁哑然失声，趴在地上的波比也跟着汪了一声，气氛显得有几分惊悚。
    “当时我们意识到，这些黑色锥型瓶是用来储存生物基因的保存器，里面保存的生物物种在合适的机会和环境下，可以通过基因技术重新培育和繁衍！”乔纳森顿了顿，说道：“我们现代文明，直到1996年才完全掌握基因克隆培育技术，这令我们所有人都匪夷所思，一个万年前的文明科学程度竟然已经掌握了现代文明的技术？那我们人类的文明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对这个史前文明越发感到敬畏，我们考虑到六面体水晶和黑色锥形瓶这两样东西，一个是巨大能量源，一个是未知生物的基因保存器，再深入研究下去会给美国本土带来风险，于是我们在1990年向美国政府提议，在美国国境外再建一个基地，作为‘海神计划’研究使用。当局很快就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为了能保证研究工作顺利进行同时不被外界察觉，新基地选址在了南极大陆沿海的阿代尔角——靠近美国南极科考站所在的位置。这个新基地自1991年开工建设，到1995年才完工，总共投入了上万亿美元，配备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和设备，被政府命名为‘波塞冬实验室’，既是‘海神计划’的研究场所之意。我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将原内华达州实验室内所有的研究成果全都转移到这座位于南极的研究基地中，1996年‘波塞冬实验室’正式开始投入使用，这标志着‘海神计划’进入了第二阶段。从这个阶段开始，为了加快推进史前文明的研究工作，我和尼古拉斯开始邀请全球的科研精英加入‘海神计划’。在1996—2007这十年间，得益于人才、资金和设施的支持，我所负责的黑色锥形瓶研究工作开始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我们利用从黑色锥形瓶中提取出的DNA物质，在‘波塞冬实验室’培育出了各种前所未见的生物，其中有几百万年前就已灭绝的鱼类、软体动物及爬行动物；还有一些体态怪异到让人难以理解的生物，这些生物多数都混合了人与兽的特征，诸如长相怪异庞大无比的人鱼、狮身人面的怪兽、人身鸟翼的怪人……整个生物史上都未曾见过这些生物的痕迹，倒像是神话中才有的生物。”
    “而另一方面，尼古拉斯负责的磁欧石研究却进展缓慢，磁欧石能量存储的原理迟迟无法解开，尼古拉斯为这个难题困扰无比，因为年纪的原因他的身体还每况愈下，到1999年，他因脑梗塞无法再继续工作，便将磁欧石的研究交予了他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托马斯·阿尔瓦·希德博士，我也从那时起接代尼古拉斯正式成为‘海神计划’的领头人，而他不久后，便于2002年因中风去世。”乔纳森叹了口气。
    “在那之后，‘海神计划’开始由我统筹，琳达和黎东就是在那时参与进项目来的，他们是我在宾大（宾夕法尼亚大学）2003、2004年收的博士生，两人天赋很高并且都很勤奋，帮我处理了不少难题，我带过的众多学生中，他们两最有可能取得非凡的成就。”乔纳森说着不自觉地朝客厅一侧的书架望去，那书架上有一个黑色相框，里面是乔纳森和一群穿着博士服学生们的合影，他们站在在一片树荫斑驳的草坪上，那群学生中有一个长身玉立、面容清秀的亚洲人，林凡认出那是年青时的黎东教授，而他旁边一个笑容温暖的高个金发女孩，是年轻时的琳达·丹尼斯教授。乔纳森盯着那个照片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林凡他们也不禁觉得有些唏嘘。
    乔纳森继续道：“他们帮我负责起黑色基因罐中培育史前生物的工作，让我得以腾出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磁欧石的研究上来。当时我更多时候是提供建议和思路，实际负责磁欧石的分析和测试的还是托马斯，他为了他父亲未竟的事业，工作非常拼命，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敢于去尝试，可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没能解开磁欧石运行的原理。后来，我开始尝试从各文明古籍上入手，想看看史料中是否有关于亚特兰蒂斯文明和磁欧石的记载，终于，我在希腊神话中找到了线索……”
    “希腊神话？”众人惊疑道。
    “是的”乔纳森点点头，“古希腊是欧洲文明的起源，它和苏美尔、古埃及、古印度、华夏文明一样，有其独立而丰富的神话体系，这些神话传说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往往都有一定的现实依据，就像《荷马史诗》，当初许多人都认为它是一本古人杜撰的传说，直到考古界上世纪在土耳其挖掘出特洛伊古城遗迹，才认清它是一本真实的史籍。而柏拉图当初推断亚特兰蒂斯的存在，也是从古希腊的历史传说中得到了启发，那我们为何不能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寻找答案呢？因此我遍读古希腊的神话和传说，终于找到这样一段记载：海神‘波塞冬’拥有一支能引发风暴和海啸、让大陆沉没、天地崩裂的武器，它用这武器守护天神赐予它的国度，而它的国中有一件世上最为珍贵的财宝，那是一个巨大的宝石，它闪耀无比，拥有着可与太阳争辉的不灭之光。”
    “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所在的王国就叫做亚特兰蒂斯，那把能掀起巨浪，让天地颠覆的武器就是他的三叉戟长枪，还有那个散发着不灭之光的宝石，这一切，不是很像我们在百慕大海底发现的三叉戟长枪和磁欧石么？”
    众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假设。”乔纳森摘下眼镜，道：“我们在百慕大海底捞起的那柄三叉戟长枪，也许不是一件简单的古青铜器，它可能和磁欧石还有黑色锥形瓶一样，有其特定的功能……”
    乔纳森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薛蟠如不禁催促道：“是什么功能呀？您快给我们说呀~”
    “不好意思，我一时分神了。”乔纳森抱歉道，林凡看到他脸色此刻看上去很凝重，“于是，我提议将三叉戟长枪和磁欧石放到一起研究，果然，磁欧石的研究很快有了进展，我们发现三叉戟长枪和磁欧石只要一靠近，就会有剧烈的能量反应。我们推测，三叉戟长枪可能是传导磁欧石能量的‘钥匙’，我们当时兴奋无比，以为马上就能解开磁欧石能量传输的秘密了，可是，意外发生了……”乔纳森说着嘴角开始颤抖起来。
    “2007年，我们在对磁欧石和三叉戟长枪进行实验时，由于意外诱发了磁欧石的能量，实验室发生巨大的爆炸，整个研究基地内部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当时参加实验的人员无一生还，爆炸波及区外的人员也伤亡惨重，我由于办公室离实验区较远，所以幸免于难。这次事故让‘海神计划’的研究成果毁于一旦，实验室培育的史前生物没了、黑色锥形瓶和磁欧石也消失了，只剩下那把三叉戟长枪，它是大爆炸形成的空洞中唯一存留的东西……”乔纳森说完双目紧闭，神色颓然，众人默默无语，大家都能体会乔纳森此刻的心情。
    乔纳森继续说道：“由于我的错误，使得我的朋友、同事还有众多优秀的学者丧生，研究项目造受重创，我必须对这次事故负全责。事故发生后不久我便引咎辞职，将领头人的职责交予了托马斯，自己则回到宾大教书，从那时起，我便不再过问‘海神计划’的事情，也和原来的同事以及和‘海神计划’相关的人断了联系，黎东和琳达他们后面的事情我也是听你们提起才知道。”乔纳森看了一眼书架上的合影，此刻他满脸疲倦，不再是之前那副鹤发童颜的模样。
    众人听完后良久无言。
    半响之后，还是季语彤先开口道：“博士，那把三叉戟长枪现在还在南极基地里么？”
    “嗯。”乔纳森点头。
    季语彤问：“希德博士后来在海里找到了磁欧石和实验室被炸毁的部分，这是什么原因呢？”
    “磁欧石和核心实验室没有炸毁反而出现在海里，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磁欧石释放的能量对空间造成了扭曲，造成了物质的湮灭和传导。”
    “湮灭和传导？”除了季语彤外，其他人都是一脸迷茫。
    乔纳森道：“意思是磁欧石爆发的能量除了使得部分物质完全被分解，还让部分物质传导到了另一个空间，既是瞬间转移的意思。”
    “啊？这怎么可能？”陈波、薛蟠如、吴玲玲叫道。
    “能量过大，会扭曲空间，扭曲的空间会使得物质的存在变得不确定，就像虫洞。”乔纳森解释道。
    众人听完还是似懂非懂。
    林凡接着问道：“乔纳森博士，我也有个问题，我们曾在南太平洋遇到过一条红色的巨龙还有一些带着猴子脸面具似人非人的生物，它们把磁欧石夺走了，你知道它们的来历么？”
    “你说什么？！”乔纳森瞪大眼睛望着林凡。
    “林凡，你把完整经过都跟博士说一遍！”薛蟠如和陈波在一旁提醒道，于是林凡在乔纳森惊讶的神情下讲了他们这几个月在海上遇到的关于红龙、猴子脸怪人还有红衣神女的事。
    乔纳森听完震惊无比，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所说的那头巨龙不是我们从黑色锥形瓶里培育出来的，那些怪人我也闻所未闻，等等！难道说……”他突然从站起奔到客厅一侧的书架前，像发狂了一般翻开上面的书籍，原本趴在地上的波比也因为他的举动大吠起来，终于乔纳森像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将一本并不算厚的书从里面挑了出来，拿到面前快速翻看。
    良久后，他突然叫道：“我找到了！”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找到了什么，只见他拿着那本书过来，放到了众人面前，季语彤一看到书的封面便叫出声道：“啊！这是黎东教授的论文。”，吴玲玲、陈波和薛蟠如也跟着反应过来。
    林凡只见书的封面写着：
    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研究课题：《人类文明起源研究》
    作者：黎东
    众人均感诧异，大惑不解地望着乔纳森，他边翻开书边道：“这是黎东2008年写的博士毕业论文，里面有关于猴子脸面具和红龙的来历。”只见他将书翻到其中写着【人类消失的史前文明】章节，说道：“距今一万多年前的人类文明中，并非只有亚特兰蒂斯一系，在环太平洋一带的古印度、玛雅、毛利和印加文明传说中，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史前高度发达的文明，他们被称为戴着面具的神祗，曾用先进的知识和技术教化古人，他们来自浪花之中，又消失在浪花之下，红色的巨龙是他们的守护神。”
    “红色巨龙！”众人不约而同叫道。
    “这个文明，只存在于各文明古国的传说中，它和亚特兰蒂斯一样，早在万年前便已消亡，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能证明它的存在，我们称其为利莫里亚文明。”
    “博士，我们见的就是他们么？”林凡忙问道。
    “孩子我不能确定，但你们所见的绝非现在地球上这个文明所能解释的。”乔纳森道。
    “汪汪汪!——”众人的谈话忽然被波比的叫声打断，只见这条毛茸茸的大狗边叫边跑出了客厅，接着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国安局的探员叶威和陈铭站了起来，一人大步流星跟了出去，一人则道：“各位，邓探长和古请报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