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打动了我

第43章


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人喜欢喋喋不休,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在你过去对父亲的描述里,有没有不公正的地方? 
  小杨:没有。 
  当主持人又一次提出这个问题,而小杨又一次给出了同样答案的时候,那位好心的张先生埋下了头。他在为小杨惋惜吗? 
  主持人:我想现场你最熟悉的人可能是刘丹丹吧,因为你的事件是她跟踪报道下来的。当我们决定做这期周末版的时候,我们的压力非常大。由于丹丹身体不好,所以这期节目,我们又换了三个记者。不过对事件最清楚的应该是刘丹丹。我们今天看的这些采访,是丹丹以前没有见到的。丹丹,你看了我们新近的采访(跟他父亲的对话),包括小杨今天在演播室里的态度,我相信你的感触一定比我们更直接,你能不能告诉大家,看到这儿的时候,你内心的感受是什么? 
  刘丹丹:今天我一进演播室,见到小杨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又瘦了,比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更加憔悴了,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从我第一次接到小杨的电话开始……还记得吧,你第一次打电话到栏目组,是我接的电话? 
  小杨:嗯。 
  刘丹丹:然后约来见面,我当时觉得,这个孩子,哦,原谅我用孩子来称呼你,因为我比你大一些。我觉得这个孩子,那么无助地看着我,然后诉说着自己的事情,说找不到自己的父亲了。我们决定帮你找回父亲。在此期间,你告诉我们,你没有任何方法联系到你的父亲,对吗? 
  小杨:嗯。 
  刘丹丹:你现在还没能联系到他吗? 
  小杨:没有联系上。 
  刘丹丹:当我们听完你的讲述以后,觉得你这个孩子的境遇非常值得同情。但是我们也怕你来我们演播室是一时冲动,或者你说的话有失偏颇,于是我们就跟着你,去你的家里,去你的邻居家里,到你们居委会,还有派出所一一做了采访,这当中我们得到一些消息,有一些出入,但是出入不大。但是今天听到你父亲的一番话之后,我发现,你们所说差别不是一般的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无法说出来的事情,你能在这儿告诉我们吗? 
  小杨:他这人特矫情。我们家对面那奶奶,如果不拿摄像机去问她,她会说他不讲理。上次采访的时候,她头一天晚上还跟我说,你爸是挺不讲理的,可第二天采访的时候说的话完全不一样。那个老太太,还把我们家的东西全偷走了。 
  主持人:小杨,我想不管怎么样,我们栏目组所有人都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通过大家的努力,可以帮助你。另外,我们特别希望看到你们父子和睦,希望你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因为不管你还是你的父亲,我觉得你们之间都相互需要,虽然你们可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我想特别强调的一点是,做错一件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能面对,就好像在我们录这期节目的时候,有很多编导问我,你不担心吗,我说怕什么,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帮助小杨。我觉得人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错下去。我一直不想说这么重的话,之所以你逼我把这句话说出口,是因为你在描述你邻居的时候,一味按照你偏执的想法走。你才18岁,对一些事情的认识不同,这可以谅解。我们邀请过你的邻居。但没能邀请到。你知道你的邻居为什么不愿意来吗? 
  这时候在场所有人的心理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是从同情小杨变成了同情老杨,还是对这样的变化无所适从?说不清楚。但是小杨的态度是变得越来越强硬,面无表情的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如同针一样扎在主持人、嘉宾以及坐在楼下导播间的我的心上,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终于出现了。 
  小杨:不知道,作贼心虚。 
  主持人:他们都在诬陷你,是吗? 
  小杨:当初那门没有锁的时候,她(邻居老太太)把我们家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主持人:小杨,你知道吗?当十几个二十几岁自认为成熟的成年人,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为一个他们认为值得去帮助的孩子捐款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想。可是当他们自己的节目在电视上播出以后,有很多人打来电话,告诉说,你们错了,事实不是这样的。你知道他们心里有多难过吗?我想,今天请你来不是要指责你,因为我发自内心地说,到现在为止,我不认为你错了,你才只有18岁。我觉得重要的是,你能够与你的父亲和好,你有一个那么爱你的父亲。既然你有勇气走进我们的节目,讲述你和父亲之间的矛盾,我相信你就有勇气面对你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如果现在接通你父亲的电话,你会跟他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主持人已经开始有点激动,但是他仍然在尝试着引导小杨说一些服软的话,当然结果很让人失望。 
  小杨:为什么不把户口从我妈那儿迁过来? 
  主持人:还有呢? 
  小杨:你不知道,他们的衣服全挂得好好的,我的大衣搁在那个(某处)……平房不是潮嘛,都长毛了。我还有一个大衣被他拿走了。干嘛呀,你把你们的衣服拿走,拿我的东西干嘛?电话迁了,来电显示坏了。坏就坏了,我还有一个小电话,装三节电池,结果他拆走两节,什么意思?皮带谁拿走的?   
  恨爱之间(5)   
  主持人: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对你来说,也不重要。都过去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把你拉扯大的父亲。你认同我的观点吗? 
  小杨:嗯。 
  主持人:现在我们知道你父亲的下落了,也有他的联系方式了,你在我们的节目中不是说要寻找自己父亲吗?现在有机会让你跟父亲联系,我问的是你想跟父亲说什么?你还是要质问他这些事吗? 
  小杨:他不是说那边的房子是为我买的吗,可不知道那房本(房产证)是谁的? 
  主持人:你觉得这个对18岁的你很重要? 
  小杨:对我来说当然重要。 
  主持人:你怕什么? 
  小杨:怕哄我一次,也会哄我第二次。 
  主持人:也就是说,如果你们通话的话,内容都是质问他,是吗? 
  小杨:也不是质问,就问他为什么,有事说事,跑什么。 
  主持人:好,你可以面对他吗,你可以面对他说事,对吗? 
  小杨:对。 
  主持人:那你现在非常真实地、诚实地,就像你的父亲面对着我们的镜头那样,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你告诉大家,在你父亲离开家的上午,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杨:我在屋里玩儿电脑,他把我的一杯水弄撒了,不是撒一点,是全撒地上了。然后我叫他(把水)给我兑上,他说不兑,我就出去催。当时屋里就我和他,我把暖水壶弄倒了,确实是倒了。最后我把水拿回来,他堵在门口,然后我说我要进去,他说那你就进。堵着怎么进,我只能往里冲,结果撞了他一下,就是这样。 
  主持人:这番话跟你父亲说得很接近,对吗? 
  小杨:嗯。 
  主持人:当天你父亲就走了? 
  小杨:嗯。 
  主持人:你觉得你父亲那个走是什么,是遗弃? 
  小杨:对。 
  主持人:你玩儿电脑的时候,你的水都是由你父亲倒吗? 
  小杨:那水是我自己倒的,头一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自己倒的。 
  主持人:平常呢? 
  小杨:平常我不知道。 
  小杨:你也许不知道,技校上学一般是8点才上课,5点多就让我出去,天还黑着呢,干嘛呀?不至于那么着急吧? 
  主持人:你家住哪里? 
  小杨:西四。 
  主持人:你学校在哪儿? 
  小杨:四惠。 
  主持人:你采用什么样的交通工具? 
  小杨:坐车。 
  主持人:坐什么车? 
  小杨:101路(公共汽车)。 
  主持人:路上需要多长的时间? 
  小杨:早上不堵车半个小时。 
  主持人:你7点钟走是不是刚好? 
  小杨:嗯。 
  主持人:不会迟到。 
  小杨:嗯。 
  主持人:你父亲几点叫你起床? 
  小杨:5点20分。 
  主持人:天天如此吗? 
  小杨:嗯。 
  主持人:这是一个习惯? 
  小杨:嗯,我到学校才6点1刻。 
  主持人:你能告诉我们,你父亲为什么那么早轰你走,用你的话说? 
  小杨:他不就,不就是想把我早点轰出去,跟保姆那什么吗?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到这里,主持人似乎抓到了小杨心中的一个结,那就是老杨与保姆之间的关系。 
  主持人:这是你认为的理由,是吗? 
  小杨:嗯。 
  主持人: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你已经很成熟了,那咱们按成年人的方式来对话。小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希望你的父亲一辈子孤独下去?你希望他再结婚吗? 
  小杨:他的事我不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 
  主持人:那你管什么? 
  小杨:我以后怎么办。 
  主持人:如果没有父亲那个房子,你就生活不下去了吗? 
  小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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