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月只一眼,就立刻慌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她的确“重生”了,但噩梦还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变成心魔,周而复始的折磨着她。
每次午夜梦回,想到在戴煜府里的景象,想到那一夜水牢里的折磨,她都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手指甲狠狠的嵌入自己的掌心,只有疼痛,能证明她还活着,能让她从那些痛苦中找到唯一的清醒。
“戴煜。”君安冷冷的看着他。
“将月儿关进水牢,让她收到无尽的折磨,让她生不如死,这些,我都会一一的在你身上算算账。”
戴煜的眼神却一直盯着贺安月。
他能看到贺安月现在身子微微发抖,眼神从来不施舍给自己一点,见到他之后,竟然微微后退了一步,缩在君安的身后一言不发。
看到这样的贺安月,戴煜心如刀绞,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舍的收回眼神,勾起嘴角,恢复到平时喜怒无常的摄政王的模样。
“君安,你照顾一个他名字相似的人,如此多年,倒是辛苦你了。”
故意没有提及贺安月在水牢里的时间,只是害怕给她第二次伤害。
“摄政王说笑了,要不是你无意间,将将军府的小少爷致死,我也不需要外出京城这么多年,不过也要感谢你。”
“哦?”戴煜长袍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指尖因为发力而变得苍白。
又一次!这么多年来,当年的事情又被提及,戴煜仿佛身处寒冰中,从心底散发的冷气紧紧的包裹着他。
“感谢你,让我遇到了东方月。”君安紧紧拥着贺安月给予她丝丝暖意。
贺安月抬起头,看着君安,眼神中带着感动。
看着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局面,戴煜咽喉里发出低声的类似野狼的呜咽声。
“放开她。”戴煜撑着最后的理智。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开她?就凭借你是伤害她最深的人吗?你觉得现如今月儿还会看你一眼吗?你是恶魔,造成月儿噩梦连连的,最该死的恶魔。”
君安一个字一个字,审判着戴煜的罪状。
被别人挑明,揭开本以为复合的伤疤,让它血淋淋的摆在自己的面前。
戴煜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死死地盯着抱紧贺安月的那只胳膊,仿佛要用眼神贯,穿它。
“把人带走,押送回京。”
随着戴煜的命令,突然窜出很多黑衣人,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
贺安月看看叶一背上仍在昏迷的贺安明,又看着自己身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君安。她挣脱开君安的束缚。看着戴煜。
“我和你走,其他人你放了。”
冷淡的语气,却让戴煜激动到失言,他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摄政王的身份,让他能如此简单的带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虽然,她是为了别人答应自己的要求。
“好。”
“不行!”
贺安月拍拍君安的胳膊,装作没有看见他眼里的愤怒和担忧。
“无事,他不会伤害我的。”贺安月莞尔一笑,“照顾好哥哥,在九华谷等我。”
君安死死抓着她,“不要,不要离开我!”
刚刚恢复了记忆,刚刚才将自己的十世轮回的爱侣拥入怀中,却又要面对分别,君安红着眼睛看着贺安月。
“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面对。”
贺安月摸摸君安的脸颊,“就当做是给安的一次惩罚,上次君安为了郭萱姐姐离开了我,这次,就当做我为了……”
贺安月顿顿,她不想再提到戴煜这个两字。
“为了摄政王,离开你。”
君安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要解释,怀中那株草却烫的他胸口生疼。
贺安月没有记忆,怎么会相信他,他们轮回十世的故事?怕只是说了,也只会被当做笑话。
“可事实就是如此。”贺安月低头无奈的笑笑。
“君安,照顾好哥哥。”说完,贺安月将手指晃过君安的鼻间,君安大惊,刚想说什么,却奈何不住药性,渐渐倒在地上。
“我和你走。”贺安月看了一眼叶一,朝他笑笑。
那笑容里包含了好多,叶一心口突然涌上了一种酸酸麻麻的感情,当初花二也是这样吧。
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义无反顾的朝着“死亡”的那条路走去,像一个烈士一样的,坚定的走向死亡。
但叶一无能为力,他做不了什么,现在贺安明昏迷不醒,即使他一意孤行的杀出去,自己死在这里,也会连累贺安明,他死了,就当作陪花二了,但贺安明呢?
他是九华谷的谷主,他不能死!
叶一苦笑着看着贺安月一步步走向戴煜。
贺安月走到距离戴煜一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戴煜,“你说话算数。”
“自然。”戴煜强忍下内心压抑的喜悦,和久别重逢的激动,才没将贺安月揽入怀中。
贺安月点点头,“希望摄政王言而有信。”
戴煜心口一痛,他知道水牢一事之后贺安月会恨他,也想到她已经不愿意叫自己的名字,但没想到,自己对于这样的距离和陌生竟然如此心痛。
他堪堪站直身子,摆出一副无谓的样子,“撤退归京。”
其他人都是九华谷的死士,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都没有很大关系。就放了吧。
戴煜松开拳头,走在前面。
直到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贺安月靠在软枕上,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她淡淡的开口,“我没到过你书房,所以你带我回来,没有意义。”
戴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多想将贺安月揽入怀中,告诉她自从她走后,他对于她的思念之情。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上过朝了。每天就待在贺安月躺过的地方,一遍一遍的让厨房做些贺安月爱吃的东西,一遍一遍看着贺安月给自己买来的小玩物。
背地里辛婉儿的身世渐渐浮出水面,他却没有处理的动力了,就让她在后院里自生自灭,也算是对得起当初她陪他那么多年的恩情了。
可是,戴煜不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贺安月。
谁能告诉他,要怎么挽回一颗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
戴煜转过脸,“留你自然有用。”
贺安月凄凉的笑笑,“也对,摄政王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当初一副藏宝图换两人的命,你也是没有放弃藏宝图,而是…”
“你说什么!”
戴煜大吃一惊,紧紧抓着贺安月的手腕,“你再说一遍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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