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回童年

    大姑妈五十五岁了，比杨帆的父亲大16岁，姑父是邻村人，现在已退休，是名沉默寡言的老矿工，有两女一儿，两个表姐都已经嫁人了。小儿子赵震亭今年28岁，却依然待业在家，还未成亲，对杨福堂这个舅舅不怎么待见，却与杨帆一见如故！
    前世九十年代初表哥赵震亭在一个运输公司当经理，杨帆曾陪三姑妈去找过他，当时大姑妈已经过世两年了。那时还没有人告诉杨帆三姑妈是个“万人烦”，杨帆只觉得她能说会道，为人很热情，全然不知她前段时间刚去过表哥那里带得一大堆东西回来，以为她真是不认得路呢就主动陪她去省城。到省府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一路上竟然都是三姑妈在前面带路，见到表哥赵震亭时她就说这次是专门带杨帆来找工作的，看到大表哥眼神里略过一丝不屑，刚二十出头的杨帆十分窘迫，好在那时也是无求无欲，很快便调整心态，直把自己当作一名过客，赵震亭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就调整过来，热情地问杨帆有什么手艺？以前干过什么？还鼓励杨帆不要灰心，年轻人将来的机会多的是......最后赵震亭带杨帆和三姑妈到他姐姐那里吃了一顿饭，大表姐又清理得三个蛇皮袋子的衣物给三姑妈和杨帆带回来......后来杨帆才知道那次三姑妈是和儿子儿媳呕气出走的，从此杨帆再也不去找他们了，直至杨帆入新居都没有请到表哥赵震亭他们了。唉，乡下人都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是**，这话很粗糙，但也不无道理！
    .......
    赵震亭很快就发现他这小表弟人小鬼大，说话一套套的，一点也没有乡下孩子那种腼腆和拘束，不过他很喜欢，觉得对他胃口。
    杨帆问表哥以前干过什么？有什么手艺？见到表哥有点难为情，就鼓励他不要灰心，年轻人将来的机会多的是，直接将上一世赵震亭说过的话奉还给他了......
    赵震亭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听杨帆说了一个个赚钱的金点子后，两眼渐渐放光.......
    第二天，杨帆叫表哥陪他们去舅舅那边走走，赵震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那时有海量的下乡青年返城，就业压力山大，杨帆说行生坐死，只有出去闯闯才能发现机会，二十八岁的赵震亭深以为然。
    三人带着剩下的几斤山货和一袋旧衣物转了两路公车才来到斐大路中，下车又走了十分钟才到大舅的单位。
    杨帆看着父亲肩负着那袋衣物不禁感叹万分，感觉这年代农村人进城就象专门去接收城里亲戚的破旧一样！出门时大姑妈还塞给杨福堂二十元钱，但杨福堂死活不要了。记得前世80年父亲带杨帆和弟弟杨凯来时，大姑妈给了父亲一张十元钱后，又掏出两块的零钱给父亲说坐车用，父亲当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好象弟弟要姐姐的钱很理所当然似的......
    大舅的单位是一家建筑公司，效益不错，大舅是当施工员还是什么的，反正兼有些领导的身份，80年大表哥结婚时把所有乡下的亲戚都请来省府，那场面.......杨帆也就是那次第一次来省府的，那次酒宴就在楼下这个大院子里，两个蓝球场全部摆满餐桌，杨帆和三舅四舅家的几个表哥表弟们一桌，开始几道菜一上来就猛抢，吃到后来才发觉亏大了，原来后面还有一道道没见过的好菜啊，但肚子已经吃得圆圆鼓鼓的了！
    还是第一次来见到的那栋三层楼，青砖大红瓦，预制板结构，六十年代建的，一排有四栋，好几排，好气派。楼下树木葱郁，感觉这样的楼房在城市里很温馨，显得很接地气也很有人气。九几年单位拆了集资重建七层高的，大舅家好象交了八万多分得一套三室居的，感觉没有原来的宽敞，越住越憋劲......没几年又听说要拆了，开发商要建一个大型楼盘。杨帆当时听到就操**！这样折腾房子能不贵吗？又不是没有地了，大把荒地、垃圾地，为什么非要往这里挤不可？
    大舅看到妹夫杨福堂他们到来十分意外，看到那些野猪肉和黄猄肉更是吃惊。
    “干嘛不留在家里给孩子们吃？”大舅还在担心杨帆一家的温饱问题，每年回老家总是听母亲说到这妹妹一家，说到就总是挨声叹气！
    “有呢！他们现在天天吃肉！这是阿十他们到山里打得的，吃不完还拿到街上去卖呢......”父亲自豪地指着杨帆给大舅介绍，难得在大舅哥面前挺直了一回胸膛！
    “真是你们去打的？”大舅看了看杨帆，简直难以置信！
    “舅舅好！”杨帆显得彬彬有礼......
    前世杨帆很惧怕这个大舅，严厉，雷厉风行！那次来吃大表哥的喜酒时，杨帆伸手到父亲口袋里掏瓜子吃，被他看到了，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小孩子不应该乱掏大人的口袋......杨帆很委屈，我们平时都是这样习惯了呀！太不给面子了，简直是连妹夫的脸子也不给！
    直到大表哥和二表哥相继病逝后，白发送黑发的大舅一下子就苍老了，杨帆再也看不到他那种颇指气使的派头，整个人完全老态龙钟了......
    .......
    大表哥才十七岁，也是整天没事干在单位里当孩子们的大王。二表哥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现在当二王。听说杨帆在家里拉有一支队伍，还能上山打野猪，一百个不信！
    杨帆真后悔没穿一套军装来，于是叫他们将手底下的人马收拢来看看是什么成色，赵震亭也一起跟着杨帆他们下楼来。
    很快七八个小孩被叫到楼下的蓝球场集合，都是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学毕业就不上学了。
    杨帆朝大表哥招了招手，大表哥于是俯首下来，杨帆对他耳语一阵，大表哥点了点头，于是杨帆便昂步上前。
    “你们当中有谁知道海军陆战队吗？”杨帆对着面前一排不良少年傲然地问。
    那几个少年你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看杨帆的大表哥，大表哥也是一脸茫然，只知道有解放军，海军，空军，什么时候冒出个海军陆战队来了？不过感觉很高大上的，至少要在海军和陆军之上.......
    杨帆看到有一个少年脖子上挂着一付弹弓，上前伸手说道：“把你的弹弓给我一下！”
    那少年一愣，看了看杨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就顺从地把弹弓拿下来了。
    杨帆用力拉了拉，感觉一下力道，又伸手说：“子弹！”
    那男孩又递过几颗圆石子，杨帆只挑出一块，剩下的又还给他。斜眼看了看左边十米左右的路灯，一拉到位，迅速锁定目标撒手一放，“呯！”那灯泡做的路灯应声爆炸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他居然敢射路灯？而且一枪就射中了......
    这可都是这些无良少年多少次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