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

第二十九章 彩云之南


    周先生在家里等了两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炳亮的消息,说是消息,其实就是委托在云南的药商送去了一件信物。周先生拿着手里的信物,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一路辛苦,他们三人终于到了云南,进入云南境内,便安全了大半。忧的是自己的女儿周雪自从上次闭门不出之后,再也不问任何有关公孙胜岩的事情,倒是公孙胜丘前些日子在来了家里一次,客客气气地和自己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直接去找了周雪。周雪见完公孙胜丘之后又连着两天看上去都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她嘴里所说的那种对即将出嫁的期待。可是周先生问了周雪两次,又什么也没问出来。真是叫人头疼。
    公孙胜岩三人自从老道给他施完法术,封印了左肩后面的灵魂力之后,就和老道分别了。老道也没有要继续跟着三人的意思,只是临别前告知了公孙胜岩,如果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去白帝城的枕云观找他。公孙胜岩记在心里,又再次谢谢了老道的热心相助。之后一路上三人多加小心,白天加紧赶路,晚上如果要翻山越岭过荒无人烟的那些路段,便直接提前找客栈休息,所以在到达云南之前也算得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没有再出现之前在南粤碰到的怪事。
    周先生在云南的八拜之交姓白,具体名字叫什么周先生并未明说,只是交待炳亮见面之后称呼白先生便可。当时周先生交给了炳亮两个信物,一个安全抵达云南后托人带回江南给自己,好让自己放心,另一个在见到白先生之后出示给他看,白先生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
    白先生在当地也算得是一个富贾之家,虽然规模上看去要比公孙家和周家小一些,可毕竟云南地处边陲,山高路远,与海陆皆通的江南无法直接比较。离开南粤之后公孙胜岩三人一路走一路换马,脚程倒也比一般的行人快了很多。赶到云南白家的时候白先生正要出门,见到他们三人手里拿着信物,心里明白这是江南周先生送来的贵客,心下自然不敢怠慢,干脆就推掉了当日之约,将三人引至屋内,先是让下人招待好好洗浴一番,接着厨房赶紧重新生火做饭,中午吃剩的饭食压根就没有往外端。公孙胜岩三人奔波劳累,吃饭时的态度却迥然有别,公孙胜岩是端着饭碗细嚼慢咽,炳亮动作也文雅,就是每次上菜之后都要等公孙胜岩下了筷子自己再夹。车夫自然也是等二人夹了之后再动筷子,但是一旦动起筷子来,就如同风卷残云,埋头吃的时候嘴里还吧唧吧唧地直响,最后细细一数,车夫居然一个人吃掉了五碗大米饭,菜盘子里的油汤也悉数倒进了肚子里,最后撑得躺在椅子里直摸肚皮,诶呦诶呦地叫唤。
    白先生实际年龄五十上下,看上去也和周先生差不多,可知保养得也是不错。但是白先生虽然姓白,却长了一副紫铜色的面庞,身材五短且粗大,说起话来像捶鼓一般。他见三人吃完了饭,又招呼下人过来摆好当地特产的各式水果,沏好热茶,这才开始发问。
    “我与周先生相识近三十年,一直以兄弟相称,可以说虽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却比亲兄弟还亲。所以三位请放心,我白某势必以上宾待客。只是,不知道三位来白某这有什么需要,要待多久,我好差遣下人细细准备。”白先生话里透着十分的客气,眼神一直盯着公孙胜岩。他知道这个相貌白净眉眼俊朗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来头肯定不小,尽管穿着朴素,可周先生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也就只往他白家送过这一次客人。
    “白先生,”炳亮把话头接了过来,对白先生施了一礼,“我叫炳亮,是周先生的管家,这位叫做苏年,是周先生的客人,旁边的那个是我们的马夫。苏年少爷前些日子得了怪病,全身乏力记忆混乱,周先生差人尽全力诊治,却也只恢复了五成不到。后来大夫说苏少爷这病,和江南的气候有关系,只能到更温暖舒适的地方细心调养,才可根除病症,否则无法痊愈。周先生于是想到了白先生这里,让我带着苏少爷来叨扰白先生一些日子。还请白先生包涵。”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不妨事,我白某虽然与周先生相比起来寒酸穷苦,但是安置一个年轻人调养生息,还算是有此能力的。苏公子尽管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云南的饭菜口味与江南相比,差别不小,我一会让下人去寻一个江南厨子来,尽量不让苏公子在这受委屈。”白先生显得非常客气。
    “谢谢白先生了,我对于吃喝这方面,没有什么挑拣,再说有生之年能来一次云南,见见这彩云初生之地,感受一下异族风情,就更应该多吃些当地的饭食,也不枉来这一趟。所以什么江南的厨子,您千万不要费心去请。”公孙胜岩连忙接话表示谢意。
    “也好也好,那就随三位自便了。普仁。”白先生对门外喊了一声,过来一个看着也是又黑又壮的年轻男子,“普仁是我的管家,在白家任何事情找他如同找我一样。”
    这个被叫做普仁的年轻人憨厚地对三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略作休息闲聊一番之后,白先生让普仁领着三人分别去了三个挨着已经收拾好的房间休息。车夫虽然是个粗人,但毕竟是周先生送来的,因此应当平等对待。
    公孙胜岩躺在床上,从快到南粤醒来之后,他第一次和陌生人不多做防备地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这位白先生看着忠厚侠义,又是周先生暗中安排的,应该值得信任。炳亮再次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这点他毫不抱怨,反而更加感激炳亮,为了自己的安危连周先生的八拜之交都蒙骗,还真是难为他了。周雪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自己就这样一句话没留地跑出了几千里地,和周雪天各一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迎娶她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内隐隐作痛,只得停住念想,蒙头睡觉。
    迷迷糊糊之中,公孙胜岩发现自己又走进了上次去过的那个竹林,还是和当时一样的场景,一个中年男子被一群道人围困。他心内奇怪,自己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但是更盛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前。只见那个中年男子盯住了公孙胜岩,嘴角浮出一股神秘的笑意,然后大吼一声。公孙胜岩这次没有害怕,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伴随着中年男子的吼声,从他的灵台处激射出两个金色的光点,以公孙胜岩从未体会过的速度直直地向外射去。中年男子脑袋一歪,仿佛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一个雕刻精致的盒子从他的前胸处滚落出来,公孙胜岩看得分明,盒底细细地雕着一个“苗”字。公孙胜岩再抬头,发现其中一个金色光点对着自己迅速射来,围攻中年男人的老道把手对着中年男人用力一甩,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焦急神色。就在引下的雷电击中中男人的同一瞬间,公孙胜岩感到自己左胸一麻,金色亮点从自己的左胸钻了进去。公孙胜岩一阵克制不住的慌乱,险些又从湿滑的土坡上摔下来。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平衡,看见中年男人已经死去,身边那个哭号的伤心女人抱着怀中的尸身在说着什么,接着女人放下气绝的男人,从衣衫里拿出一把药材模样的东西和一把匕首,把药材尽数撒在中年男人的尸身旁,边整理了一下头发边说了两句话,然后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心窝扎上去。
    “不要!”公孙胜岩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但当他见到女子要自尽时,忍不住猛地向前冲过去,想要夺下女子手中的匕首。随着一声大喊,公孙胜岩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直挺挺地坐在了床上,后背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冷汗。公孙胜岩双手抱头,让自己清醒下来,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现时现刻身处云南的白先生家。
    刚才的梦境让公孙胜岩心里像是绑了一个绳结,怎么也解不开。同样的梦,第二次出现了,而且似乎梦里的内容还有具体的进展。这代表什么意思,难道和自己背后的那个图案有关系?想到这一点的他止不住地一个激灵,背后的汗水浸得自己有点发冷。他起身走到外屋,凳子上是普仁找下人备好的换洗衣物,拿起来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挺合身。索性去洗个澡,他心里想着,洗完了去找炳亮,让他借两面镜子来。
    公孙胜岩推门出去,发现门外一直有下人在候着,见他出门便恭敬地问候了一声苏少爷。公孙胜岩心想这个白先生礼数做得真是十分的到位,担心自己一行刚来不熟悉,居然安了个下人供差遣。公孙胜岩让下人去给自己准备热水洗澡,下人回答说家里的洗澡水全天都是烧着的,想洗这就带他去。白家也是深宅大院,自己刚住下,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于是公孙胜岩让下人领着自己过去了。
    七拐八扭地穿了几个房廊,公孙胜岩这才发现这白家的格局设计倒是非常有意思,很像江南的风格,就连院中的假山流水,也和自己家的感觉别无二致。他越看越觉得亲切,于是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前面的下人见此情景,也不好催促,只得边走边停。公孙胜岩见下人如此,索性问起来为什么在云南的家居整体布置得居然像是江南,下人并不懂这其中的奥妙,支吾了两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能一脸歉意地看着公孙胜岩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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