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县令吴沛在门客司徒卫明的建议下,在此建立了一个灾民营,并派遣重兵把守。
当张硕来到这里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街头上十多具插满了箭矢的尸体,身旁的衙役告诉他,这些都是想从灾民营逃出来的患了瘟疫的人。
张硕看到,街道两侧的墙头上,密密麻麻架设了二十多把重弩,当张硕等人的马车到来之时,墙头上的弓弩手显然是得到了命令,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难民营三面都是两丈多高的城墙,唯一没有城墙的东侧则是有府兵把守,像张硕所看到的这样的街道还有七八条,所有的街口都架上了重弩,没有吴沛的命令,凡是想要从城西逃出来的人,都会被直接利箭射死!
没过一会儿,张硕来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街口,这道大街和城南码头通往城门的街道相比窄了一些,但是也足以容纳八匹马同时通过了。
此时的街道上坐满了人,很显然,这些都是得了瘟疫的人,张硕第一眼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硕很难相信有人瘦成这样依然能活下来!
“瘦骨嶙峋”、“皮包骨头”一系列词汇从张硕脑海中闪过,他以前一直都以为这种形容词带着许多夸张的成分,怎么可能有人会瘦的除了皮就是骨头呢?
但是眼前的人却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张硕甚至从一些人的手臂上看到了尺骨和桡骨之间的凹陷!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在张硕愣神的时候,衙门的马车在宽阔的街口停了下来,几个衙役熟练的从马车上搬下来三个巨大的木桶,掀开木桶的盖子,里面是热腾腾的粟米粥。
当木桶落地的时候,张硕看见那些表情麻木的人突然眼中泛起了神采,然后不用衙役们招呼,纷纷涌了过来,手里端着脏兮兮的陶碗,把三个木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不许乱!都给我听着!”
当大街上的人都围上来之后,衙役中为首的班头用木棍敲了敲木桶的边缘,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顿时,躁动的人群就安静下来,显然,这个班头在灾民营里的威名不小。
“看见了没有,这是张神医!”班头往后退了两步,把张硕请到马车前,然后说道,“这位张神医医术高明,有祖传治疫的神药,你们等会儿领完粥,都要到张神医这里领药,知道了吗!”
“什么?”
“是真是假?”
……
班头的话刚刚说完,人群立即就炸了锅了!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今日来的马车多了四辆,这四辆马车上装的不是施粥用的木桶,而是一种看不出材质的蓝色大桶。
张硕朝身后的几个衙役点了点头,几个衙役立即把八个塑料桶从马车上卸了下来,就放在施粥的木桶一侧,张硕站在塑料桶旁,看着这些激动的灾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像堵得慌。
施粥开始了,看得出来,难民们虽然站的很零乱,但是没有出现争抢的现象,看起来比较强壮的人站在人群的最里层,最外层则是走不动路的老人和一些颤颤巍巍的孩童。
一个看起来比较高大的大汉最先盛到了一碗粥,当盛粥的衙役收回木勺之后,这个大汉咕咚咕咚两口就把碗里的粥吞到了肚子里,然后伸出舌头把陶碗从里到外舔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
相比于施粥的那边围满了人,张硕这边就门可罗雀了,或许在那群灾民眼中,什么神药,哪里能比得上吃到肚子里的粥重要。
不过,就在张硕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两个人,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张硕一开始还以为是有的难民喝完了粥,想要过来试一试神药,没想到走过来的两个人竟然都是熟人!
“张神医!嘿嘿!张神医!”听这个腔调,再看这个家伙的举止神态,虽然此人衣衫褴褛,面目脏乱,但是张硕依然一眼认了出来,这货就是吴三!
想到吴三,张硕有些惊奇,昨日他来到县城之后,曾经拜托司徒卫明找过吴三的下落,但是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跑到灾民营里来了!
张硕记得老吴头说过,吴三在府兵入城之前并未感染瘟疫,为什么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了?难道是昨天自己来之前,他恰巧被传染了?
“吴三哥?你为何在这儿?莫不是你也得了瘟疫?”看到吴三来到自己身前,张硕好奇的问道。
“不怪三哥,都是我连累了他!”
吴三还没开口,跟着他一起来的人说话了,张硕闻言一瞧,咦?这不是当初给自己借粮的那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吗?
“这是怎么回事?”张硕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吴三还好,除了身上有些脏乱之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病症,倒是那个富家公子,面色萎黄,眼眶凹陷,双腿发软,看起来应该是得了疫疾无疑了。
吴三看了张硕一眼,面带苦笑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这个富家公子姓祝,名骏,其祖父曾入朝为官,官拜南阳郡户曹,也算是乡绅之家,但是前些天祝家的一个管事从难民中买来了一个患了瘟疫的孩童,结果一个没在意,大半个祝家都染上了瘟疫!
吴三原本被堵在城里,没地方可去,所以想要去投奔祝骏,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府兵正抓着自己的九弟往外走,顿时吴三就火了,抄起个木棍就朝着府兵冲了过去!
然后结果就是这样,吴三被几个府兵狠狠打了一顿,和祝骏一起关进了灾民营……
听到这里,张硕不由得感叹,这吴三是真虎啊,按照大郑律法,袭击官兵罪同谋反,吴三没有被一刀砍下脑袋就是幸运的了!
得知了祝骏的病情之后,张硕给了他两粒胶囊,因为祝骏这是刚刚得病不久,并不需要使用抗菌药,只要稍微调养,加上诺氟沙星胶囊应该没有问题。
有了祝骏作为例子,很快,祝家的其他人也来求药,到了后来施粥结束,求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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