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仰望

    太子龙回了趟家，他家门口摆放的二头石狮子早己不见。但是屋里却焕然一新。他抬头看着摆在桌上的棋盘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在整个社会，围棋一直是件高雅的艺术。正所谓人生四韵七大雅 琴棋书画诗酒茶 。一个懂棋的人多少也算是有一个比较好的兴趣爱好。
    而太子龙呢，他天生就活蹦乱跳。是一个小机灵鬼。他五六岁就喜欢和家人玩捉迷藏，譬如到吃饭的点了，布伦达妈妈就会气聚丹田。偶尔也会自带混响地喊着：龙仔。到吃饭的点了，你快滚出来吃饭。
    平常的时候，太子龙的小嘴撅的可以挂油瓶了，他会慢不经心。甚至是蹦蹦跳跳的出现在布伦达妈妈面前。但是今天不行，他忘不了阿道夫先生今天对他的残忍对待。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他都不想回忆。大概这件事会伴随着他成长，成年。甚至老了坐在火炉旁，一个人拿着本世界地理常识。边翻阅边和自己的子孙讲述阿道夫先生的暴行。
    这是发生在大略半小时之前的事了，阿道夫先生坐在大门口和别人下象棋。想想也是好笑，他一盘也没有羸。对面是个系着领带的中年大叔，他边嚼着口香糖，边手舞足蹈：
    阿道夫，你是一个臭棋篓子。你下不过我的。今天不可能，明天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将军。
    棋盘上，中年大叔的炮隔着阿道夫先生的士，对着他的帅发动了进攻。而阿道夫沉吟片刻笑了笑：看来我这盘又输了。
    你没有输，阿道夫先生。太子龙在旁边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上面的马小飞一下就可以吃掉对面的将，这是我一个小学生都显而易见的事实。
    中年大叔仔细地看了看棋盘，拍了拍脑袋：哎呦，棋差一招。阿道夫，没想到你儿子这么有天份。真的是可以吃掉我的将哇哦。他笑的很大声，几个围观的棋友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可这时候，阿道夫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脸也沉了下来。阴沉的可怕：
    太子龙，你作业写完没有？作为一个小学生不好好写作业跑来看棋这是不对的。如果这次考试拿不到A。天知道我会下什么毒手。我会狠狠地打你屁股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太子龙的内心受到了惊吓，他被阿道夫打过他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不寒而栗的痛。阿道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一个暴力份子，他没有什么钱，这年头挣钱太难了。但是他开支也少，从不买衣服从不去餐厅吃饭。用他的话说外面那些餐厅都是暴利，挣的都是他们这些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他的信仰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作为一个狼爸他只有严格要求孩子。孩子才可能成功。当然，这些都是梦中捞月，不切实际罢了。不过他话音刚落，太子龙就吓得小鹿乱窜。他寻思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从阿道夫那不屑一顾地话语中他总觉得命中该有一劫。
    太子龙的家很破，是一个小砖瓦房。但是楼顶上有个小阁楼。他爬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儿亮光。偶尔有几只老鼠大揺大摆从他面前经过。但是他依然很坚强的呆在这里，阁楼有几个小孔，孔里是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嗖嗖嗖地吹过他的耳朵。让他孤独的内心有了几分宁静平和。
    这个时候，布伦达妈妈开始大声地嚷着。整个小院儿都听得到她的声音。先一开始是像百灵鸟一样愉悦动听，慢慢地。她的声音变得焦躁。最后是震撼地嚷着：天哪，龙仔不见了。
    小院里住着好几户人家，都是亲戚混居。这时候阿道夫先生也匆匆忙忙赶了回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什么事呢，我还在下棋。这么着急把我喊回来。
    孩子不见了，布伦达妈妈轻声说带着几分着急：这孩子不听话，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真是令人头疼。
    头疼？阿道夫先生咧着嘴笑道：这孩子就是欠揍，不知道家是最温暖的港湾吗？可能是最近海贼王看多了吧想出海了吧…布伦达，他跑不远。你想一个六岁的小孩能去哪里？我想他可能就躲在港湾的某个角落。
    你怎么会这么想？布伦达妈妈很生气：你最近是不是看什么东方风看多了？这么暴力。那上面都是假拳好吧。还是又追动漫学什么真相只有一个了？能不能成熟点？
    你知道我一直在外面下棋。我是有目地的。一个呢是锻炼棋力，二个呢是看店。省的有人进我们爱的巢穴偷钱。之前我看见那小兔乖乖往屋里跑了。我们家就这么大，他能上天不成？阿道夫笑了笑，他为自己的机智疯狂打卡。
    你如果能多用点心在投资领域上，可能我们不会住在砖瓦房里。布伦达妈妈耸耸肩：龙仔一不开心就往阁楼跑，你去把他哄下来。注意要微笑。
    而当阿道夫踮着脚，轻轻地像武林高手一样走上了阁楼。他的阴影哪怕是在阁楼里也显得那么庞大。太子龙苍白无力地转过头来。看着阿道夫。
    下去吃饭，阿道夫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耍小性子我会惯着你？很明显。可怜的小汤姆你想多了。这个社会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你知道吗艾伦有多努力吗，他们发烧62度为了众多粉丝的等待还坚持上台唱歌，双腿粉碎性骨折还坚持练习踢踏舞，喉咙肿大了30多倍还坚持练习发音，每日练舞40个小时以上，拥有全世界300亿粉丝却从不骄傲，每年的2月29，30日还举行慈善义演，将获得的2兆亿人民币的收入全部捐给瑞士的上不起学的小朋友，
    可是我从没有受到过捐助。太子龙一字一顿地说。他穿着一个黑色的纹着花纹的衬衣。这件衬衣要一百来块。阿道夫看见这件衬衣就想起这小子几个月买了好几件衣服，心头就是小宇宙爆发地前奏：
    你这衰仔，你一辈子都去不了瑞士。你不好好读书只能回家放羊你知道吗？天哪，我们家这么穷羊也买不起的，你只能去要饭。左手一个棍棒，右手一个碗。边走边说大爷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太子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道夫欣慰地点点头：这伢很有自知之明，只有努力才能成功。我这算是激励他了么？他向前走了二步，看见地上放着一个棋盘。方形的，由纵横各19条线组成。19╳19形成了361个交叉点。围棋的棋子分为黑白两色，黑子181枚，白子180枚，黑白子加起来是361枚，恰好和棋盘的点数相同。棋盘是檀木的，上面很多灰，但也很有浓厚的历史气息。
    这是什么棋盘？太子龙疑惑地问。
    这叫围棋，是有钱人才有资格玩的游戏。阿道夫咧着嘴笑了笑，他饶有兴致地说：这种游戏开发智力，可是又血腥残酷。因为走这条路成功的人比上星光大学还要难。
    星光大学是最好的大学，而升龙赛成功的人则可以保送星光大学。但是升龙赛每年只有十八个名额。天下又有多少学棋适龄儿童呢。不下万万。
    这是太子龙第一次见到围棋。他总觉得自己有天可能还会遇见它。在几声催促下他强忍着眼泪，飞一样的跑下阁楼。刚一冒头，就觉的外面的空气是多么清新。而阁楼里的沉闷也随之远去了。
    布伦达妈妈指了指旁边的水龙头努努嘴道：龙仔，吃饭之前要洗手。她讲话从来都是慢条斯里的，保持着良好的淑女形象。
    可是我的手是干净的，太子龙据理力争。他甚至将手放在布伦达妈妈眼前来回晃动。像海草一样晃来晃去。布伦达妈妈可不吃这套，她指了指楼顶笑道：我也知道你的手是干净的，可是从楼上下来的阿道夫先生恐怕不会这么想。如果他知道你没有吃饭前洗手，那后果⋯我能力有限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太子龙听见阿道夫先生这几个字，一点反驳地勇气都没有。他走到水龙头旁死劲拧开。任由水漫过他的双手。这时阿道夫走了下来看见这一幕笑了笑：表现不错，记得用肥皂。吃完饭把作业拿过来给我检查。如果检查不过关不可以看电视。
    这是暴政，作业写完天都黑了。我的动画片也会放完的。太子龙端着碗，有点生气地说。
    这个家没有你放屁的权力，太子龙如果你想试试沙包大的拳头你可以再说一句。阿道夫嘴角露出一丝冷漠地笑容，他讨厌别人找借口。因为他自己的人生足够失败所以他也从不敢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之类的活动。
    成功人士要么拼权，要么拼钱。而他只能拼娃。这也是他一贯的信条。阿道夫讲完话。布伦达妈妈也见缝插针：龙，你爸爸是为你好。你要知道打是疼骂是爱。不然他为什么不打别人家的孩子专打你呢？这肯定是希望你进步呀。
    太子龙面无表情地吃了二口饭。感觉眼前的菜一点也没有胃口。他不想听什么长篇大论。他只知道今天的动画片是看不成了。于是他冷漠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埋头苦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