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俗事

    没了隐患，陶昊跟女友的小日子过得就踏实，逮住机会就溜到女友那去亲热一会，顺便吃顿还不错的中饭或晚饭，然后找个过得去的借口糊弄他的那帮小兄弟。
    没多久，又喜从天降，陶昊同学居然毫无预兆地获得了省优秀团员的荣誉称号，这可着实跌碎了一地的眼镜，倒是他自己觉得理所当然。这年头一切都要讲关系，老彭跟咱是朋友，张国柱跟咱是兄弟，还能不帮咱小陶同学？
    陶昊同学觉得理所当然，落选的司马杰可一万个不服。
    这种荣誉，历来是给校学生会主要干部的，也代表着学生时代的优秀。也就是赵东明那小子成绩太好，校团委考虑到他考研时可能有用，才特意给他一个指标。
    当初评选省优秀团员、团干时，司马杰同学可是特意跑到校团委死盯赵书记，就是怕这位新书记偏袒，把应该给他的名额给了陶昊。陶昊那家伙谁不知道，那家伙吊儿朗当是吊儿朗当，可人家上头有人！
    “苏老师，没搞错吧？就陶昊那德性，也能得全省先进？操，团地委也搞以权谋私这一套？”
    苏干事可没赵书记那种领导权威，一听这混账话也没给他看脸色，反而耐心解释道：“司马杰，校团委报了三个，你是排在第一的。我们去团地委开会时，是团地委的孙部长坚持要把你拿下。
    他说园艺系的学生干部，带领同学们种出了十万盆鲜花，为十运会作出了杰出贡献，就要表彰表现优异的学生干部，不能再撒胡椒面！”
    司马杰哪会服气，立即反驳道：“那九六级和九七园林呢？他们不一样种了花？”
    蔫人也有个蔫脾气，见这小子还在纠缠不清，苏干事也把脸板了起来，沉声道：“九六级的连工作都定了，要这个有用吗？九七园林班有争气的吗？班长、团支书跟走马灯样换，你说能报谁？报了谁，谁又能服气？”
    “那那”
    见这小子还不服，又不敢去去找赵书记理论，只敢在自己这叽叽歪歪，苏干事不禁暗暗摇头。这小子不要说比赵东明和陶昊，即使比李小波都差远了。小波虽然骄横了点，但好歹知道识时务，搞不过别人就低头服软。
    ‘啪’的一声，苏干事把教案拍在办公桌前，教训道：“行了，如果不是小波被撸掉了，你能当上这个主席？”
    来找组织抱怨的司马杰立即涨红了脸，羞愧地离开校团委这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办公室。
    下楼时，沮丧的司马杰正好与去系团总支交材料的陶昊碰上，这位不知道真相的同志还跟他开玩笑道：“哟，被你老大教育了？不是当老弟的教你，在老大面前就得脸皮厚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朵出。”
    “关你鸟事！”
    操，这家伙吃了枪药吧？陶昊也不示弱，张嘴便道：“切，你又不是美女，还能跟我的鸟扯上关系？”
    司马杰能当上校学生会的主席，也不是什么善茬，刚想反唇相讥几句，奈何赵书记出现了，还冲陶昊这混账东西笑骂道：“陶昊，滚进来！”
    “大书记，我这一滚可就滚下楼喽，你得说赶紧上来。”
    操！这样目无尊长的学生，也能当省先进？
    但是，司马杰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叫了句赵书记，这才低眉顺眼地下楼。
    “老赵，这家伙怎么了？”
    被称为老赵的赵大海也不生气，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骂道：“得了便宜还不卖乖是吧？”
    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没确定胡小清是不是喜欢他，陶昊的智商不降反升；现在笃定那妹子是他的了，他这智商可就成问题喽。随手将办公室门关上，这位智商堪忧的班长同志鄙夷道：“操，我又没抢他的，冲我呲什么牙？我又不想当官，你还以为我想当这优秀？”
    知礼的学生谁都喜欢，正在对着镜子检查妆容的江毅，开学时收了这小子两支高档口红，见这小子犯糊涂不禁掩嘴而笑，打趣道：“哟，智商还有七十吗？”
    一听这话，陶昊不禁一激灵，降低的智商立即恢复正常水准，连忙道：“江大美女，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什么呀，小朋友，姐告诉你，你那破优秀就是免死金牌。你想啊，要是省先进都入不了党、当不了优秀毕业生，团地委、校团委的面子往哪搁？赵大书记，我说得对吧？”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陶昊不禁大喜，有个齐整女朋友，还要偷偷摸摸的，着实憋坏了他。要不是想拿张党票，好去跟老陶谈涨生活费的事，他早把小清带来学校显摆了。
    可这对于赵书记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陶昊这小子的爱好之一就是吹牛皮，不禁警告道：“陶昊，你不是真有女朋友了吧？我跟你说正经的，即使有也给老子藏着点，别给老子找麻烦！”
    “为什么？”
    化着淡妆的江毅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经验丰富的老赵可知道这事不能开玩笑的，更知道如何收拾陶昊这样的刺头，沉声道：“旧的校规还没有被废除，学生干部就要带头遵守。如果你真被人抓到了，校团委、系总支都会很被动的，我和江毅都会被你连累！”
    “不至于吧？”
    “你说呢？知道我们学校，还有个乡镇干部培训学校的外号吧？这是培养基层干部的地方，当干部的第一条就是服从——服从上级、遵守纪律！你要只是一般的学生干部，谈了恋爱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该让你入党一样让你入。可现在你顶着省优秀的帽子，还带头违反校规，你让校团委如何给校党委解释？”
    妈呀，这帽子这么烫手？早知道这样，陶昊说什么也不会当这破优秀了。
    “明白了吗？第一是不能让人知道；第二是即使让人知道了，也不能被人抓到证据，跑到学生处或校团委来告。上次李小波，不就是被你告下来的？”
    刚刚还想着带小清妹妹来学校显摆显摆的陶昊泄气了，如果他没当过这班长还无所谓，可当上了班长还拿了省优秀，让他把这些代表面子的东西扔掉，他还真的很舍不得。
    见这小子垂头丧气的，收了他两支口红的江毅又不落忍，安慰道：“想开点，等下半年你大三，只要别搞出人命来，谁还会管你？”
    这女人怎么说话的？
    暗恼的赵书记瞪了她一眼，自知说错话的江毅吐了吐舌头，连忙又补救道：“桃子，做人不自由，你自己可得想清楚了，别搞得跟李小波一样。”
    那哪能？但想起那帮一到大三便挎着女友在学校里逛的学生干部，陶昊不禁悻悻道：“你们这不是掩耳盗铃？”
    这话太难听了，赵书记也拉下脸来，训斥道：“你没有那个资格，就给老子闭嘴！”
    这话很世故，但老赵这世故话一出，被削了面子的陶昊沉默片刻后，干净利落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