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灵纹

第四十七章 主人和客人


    四更天,全城各处的动乱已经平息。好事的围观群众也抵不住困意,回到被窝内续梦。
    宁坚借着夜晚的凉意,想通了许多事。
    这也是他现在来到这里的原因。
    没有刻意躲藏,大大方方地敲门。当然这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来开门,只好自己动手。
    翻墙而入。
    动作还是很轻,宁坚知道大半夜吵闹到邻里街坊是要挨骂的。
    院子不大,有些花草。只是平日里缺乏照料,长势不大讨人喜欢。
    正对着大门的主屋,灯还亮着。
    宁坚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进屋后随手关门。不让夜凉冲散屋内的些许暖意。
    桌上有本诗集,看样子主人很喜欢,翻看了许多遍。连边角都已经发黄蜷曲。宁坚随意翻看了两页,不对胃口。
    烧上一壶水,等等吧。
    烧开的沸水涌出水汽氤氲,在干燥的早春带来了湿润怡人。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宁坚此时相当的口渴。
    主人没让宁坚久等,紧接着就回来了。
    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边上的宁坚,也没在乎。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上,又去动手打水洗脸。
    “你们年轻人少些熬夜,不然到我这年纪就落一身病了。”
    宁坚回道:“偶尔一次,无妨。”
    主人见水已经开沸,抓两把茶叶入杯,滚水冲沏。端一杯到宁坚面前。
    “这茶还是多年前第一任城主送我的,平日里再舍不得喝,到现在也快喝完了。”吹气细抿,热汽升腾而上。
    客人有话要说,主人却不急着问。
    茶已经喝了半盏,主人要添水,宁坚还是忍不住先出了声。
    就在少年张嘴发出第一个音时,主人的一句话如铁骑突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这一句插话,宁坚顿时觉得胸中气息堵滞,已经在嘴边的话语被硬生生斩断,卡在喉管内进出不得。
    此人,好生厉害!
    借半杯热茶下肚,宁坚好不容易平复了那股郁结之气,望着神情淡然喝着茶的主人,不明觉厉。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宁坚终于讲起。
    “其实,我与你已经有过几次交集。”
    “第一次还是通过黑狼帮的浩子知道了你的存在,那时暗室里胸口插着烟杆的男人还没死。可惜那书架暗门做的实在严丝合缝,我只能听见声音。”
    主人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诧,“继续。”
    “你自然是协助黑狼帮开发三仙散的幕后主事之人,那时我只知道他们称你为大人。”
    “我和你的交集本应在豆腐坊的那场火之后,就彻底断绝。”
    主人伸手从嘴中取出一丝茶渣,“我杀人你放火,也是有趣。”
    宁坚继续说道:“直到最近,城主千金在城外桃花林遇袭重伤,一下子就把黑狼帮推到了风口浪尖。”
    “当时我也在场,和那杀手聊了几句。他是受人胁迫,甚至不惜一死。”
    说到此处,宁坚加重了语气:“你让他刺杀,从一开始就没关心过成功与否,只是要激怒孙贤宾。”
    “这样,才能将局势推到今晚这一步,城主府全力出动势要剿灭黑狼帮。”
    “原因嘛,无非是借刀杀人,明哲保身之类。”
    主人笑了,“没错,我是早就打算舍弃黑狼帮。”
    宁坚双目炯炯,盯着面前之人:“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向来运筹帷幄为何会出此昏招,不觉得太急了些?”
    “不过也是这份疑虑,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屋内的气氛终于凝重到了极点,宁坚抛出了今夜的点睛之笔。
    “那日城主摆宴,你亲自将宁家家主送到府门口,寒暄了片刻。我当时又碰巧在场,但也是直到一个时辰前才想起,你的声音正是我那时在豆腐坊暗门外听到的。”
    “师爷!”
    此人正是侍奉了三任城主,今夜剿灭行动的现场指挥,刘禾生刘师爷。
    主人,或者说是师爷,掏出宁翰林赠送的鼻烟壶吸了两口,心满意足地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说了这么多,凭你区区一个灵纹士,敢只身来此。我猜,你还有后手吧。”
    宁坚心中所想被当面拆穿,面色一变。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巨响,院落的门已经被砸开。甲胄齐备的禁卫队蜂拥而入,刀盾高举。
    隔壁的屠夫被吵闹声惊醒,正想开窗叫骂两句,一见这场面顿时吓得退缩回去。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宁坚望着从城主府内凌空飞去的两道身影,脑中的那些繁琐信息终于串联成线。
    又是翻墙,谁让他不会撬锁。
    城主府还是很大的,宁坚转了两圈不出意料得迷路了。
    孙婉言已经在床上躺了数日,到了夜晚迟迟没有睡意。一个人趴在窗台望着漫天星光独自发呆。
    回想那日,被杀手临死反扑的飞剑刺穿腹部,孙婉言失血不少意识也趋于模糊。只觉得自己靠在他的背上,有些颠簸。
    不过意识再如何模糊,作为女人的直觉,她还是记得有一个少女替自己解衣疗伤。
    “那女人是谁?”
    样貌没怎么看清,应该没自己好看吧。
    “不过医术还是不错的。”孙婉言摸着自己伤口处光洁平整的肌肤,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可恶的小子,平日里看他木讷呆傻,果然都是假象。”小姑娘心中有些发怨,猜不透宁坚和那少女的关系。
    更让她气愤不已的,是宁坚送她到家门口,居然就直接扔在一旁走了。地那么凉,她的屁股可是没少受罪。
    又是一声叹息,她心想要不明天再去求求父亲,总不能整天被关在这无聊乏闷的屋里。当初选择随行来此,不就是受不了山下枯燥单调的生活。
    等能出府,她要去找宁坚那小子好好算算账。
    想到那少年的模样,心中又泛起几丝不明状的暖意娇羞,耳根立马发红。她赶忙以手遮面,一个人在那里跺脚扭捏。
    突然,孙婉言只觉得面前光亮稍暗,抬起头却发现窗外正站着一人。刚想惊呼救命,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少年望着刚才奇怪举动的孙婉言,不解说道:
    “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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