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一二

    我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说了声谢谢，告诉他我不抽烟。
    他把那根烟放进自己嘴里点燃，吸一口吐出烟雾。
    他沉思了一下，眼神中透漏着一丝无奈，他再吸一口烟，吐出烟雾以后终于开口:“其实这房子是我父亲死后留下来的，这房子原本是干净的。我和老婆在城西买了一栋楼房，所以这房子也就闲下来了。老婆和我商量把房子租出去，也好有个额外收入，反正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一年前，我老婆突然患上了偏瘫，没法上班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就落到了我一个人的肩上，我一个打工的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房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个必不可少的经济来源。
    他把烟掐了扔在地上，眼泪直流出来，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那一天，我突然接到房客的电话，他要求退款，说我这房子闹鬼。他这话让谁谁能相信？我认为他这无非是为了退款编了个理由罢了，所以没放在心上。钱自然没有退给他，他也打过几次电话纠缠，可是没能得逞。没过两天他就搬出去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又住进来一个房客，才住两天就给我打电话，说房子闹鬼。这一次才引起了我的注意，已经有两个人说闹鬼了，总不能两个人都是为了退租才想了这么个理由吧，那也太巧了。不过我太需要这笔钱了，没给他退租，因为他交租金之前我就说过，这里是不支持退房租的。他搬出去以后我去那里住过两天，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所以这件事情又被我抛之脑后，直到房子里入住第三个房客，他交了一年的房租，住了不到一星期就和我反应闹鬼，直接卷铺盖跑了，连房租都没让我退。这我才相信房子的确不干净了。可我又不能少了这个经济来源……所以才继续出租，况且闹鬼又没闹出人命，生活所迫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说:“你就没请个法师来看看？”
    他说:“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去请法师。你在这里安定的住了半年，一点事情也没有。我以为风波过去了……”
    我说:“看在你是生活所迫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隐瞒闹鬼的事情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很强大，以我的能力也只能把他们封印，无法彻底消灭。门窗上的黄符便是封印，万万不可揭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答应的很痛快，保证自己不会去动那些符，还保证他会嘱咐以后的房客。我不能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情况确值得同情，我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在撒谎我也懒得计较，只希望他能听我的话不要把符撕下来。
    万鬼窟的事情本来我就是个局外人，我帮忙加固封印就已经不错了，没义务一直守着。临走之前我嘱咐房东不要碰黄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我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准备回家，晚上把雷欣叫出来吃了顿饭算是告别一下，第二天她把我送上了汽车。
    我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父亲在村口接我，奶奶和母亲在家做好吃的。听奶奶说父亲知道我今天回来，老早就去村口等着了。
    我从城里给父母和奶奶带回来一些特产和衣服，奶奶特别喜欢我给她买的衣服。晚饭十分丰盛，炒鸡、土豆丝、还有白菜馅的饺子等，全都是我爱吃的。
    吃过饭以后，奶奶对我说:“最近村里不太平，晚上千万不要出去。”
    我说:“为什么？”
    奶奶说:“村里最近有不干净的东西。”
    奶奶十分迷信，总喜欢把一些事情移花接木到鬼神身上，可信程度不高。可这次，身为无神论者的父亲却没有反驳她，这就说明奶奶的话是有一定的根据。
    我点头说:“知道了。”
    晚饭过后，我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家常。奶奶突然蹦出来一句:“宁宁啊，你出去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交个女朋友？”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啊奶奶，我还小呢。”
    奶奶说:“过年就21了，不小了。村头你李大妈的闺女比你大两岁，也没对象，长得可水灵了。我和李大妈商量过了，等你回来安排你俩见一面。”
    好在我茶杯刚放下，这要是正在喝水的时候听到奶奶这番话，还不得喷出来。什么安排见一面根本就是想让我去相亲。
    那个李大妈的闺女我见都没见过，让我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相亲？开什么玩笑。当然，相亲大部分都是两个陌生人进行的活动。可我的心太小，一个雷欣就已经塞的满满的了，哪还有空间去容纳别的女人？
    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想的，居然让我去相亲。村里流行早婚，好多同龄人都已经结了婚。年龄不够他们就先办酒席，到了年龄再领结婚证。
    这种该死的风气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我这个年纪的人，是绝对的陋习。结婚是一个新家的开始，扛起一个新家需要的是一份责任心。像我这个年龄的人，甚至连责任心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跟一个差不多大的人组建家庭呢？怪不得现在离婚率那么高。
    如果我真的跟那个李大妈的女儿去相亲，假设成了的话铁定也得早婚。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急忙说:“奶奶，我的事业还没着落呢，谈恋爱的事情先放一放。”
    说到事业，只是一个用来敷衍奶奶的借口。回想一下自己的生活，还真过得像一条咸鱼，一点理想都没有。
    奶奶说:“你这是什么话，成家立业成家立业，那得先成家后立业。家都不成你怎么创业？”
    我被奶奶说的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到事业，父亲倒是起了兴趣，问道:“你明年有什么打算？”
    我把今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和父亲报告了一遍，表明祝泽县的发展空间有限，我想去别的城市看看。
    父亲点点头，说:“也好，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就是找不到发展的方向也会有别的收获。”
    奶奶也没再提相亲的事情，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把我叫醒，还给我挑了一身衣服，说让我快点起床，好好打扮一下。
    其实我猜到了事情的不妙，可还是问了一句:“干嘛啊？”
    奶奶说:“相亲去啊，昨天我不是跟你商量好了的。”
    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我说:“奶奶啊，昨晚那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同意过要去跟那个，什么李大妈的女儿相亲。”
    奶奶说:“少废话，快点起床打扮一下，我都跟李大妈说好了。”
    我顾不得穿衣服，穿着睡衣蹬上拖鞋就跑到了父亲的房间。父亲已经醒了，只是还没起床。我跳到父亲的床上，藏到他身后，说:“爹啊！奶奶要逼我去相亲，你得救救我。你是知道的，我有心上人了。这个亲打死我我都不相。”
    父亲说:“你奶奶都和人家商量好了，你不去你奶奶能放过你吗？”
    我说:“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爹，我只想让雷欣给你做儿媳妇，你必须得救我。”
    父亲说:“你就不会礼貌性的去看看，看完不同意不就好了，还非得有个结果吗？”
    我一想也是，老爹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相亲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奶奶非得帮我把发型弄成周润发那样，说这发型是她们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发型。据说爷爷生前留的就是这款发型。难怪奶奶帮我弄头发的时候那么熟练，差点以为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发型师。
    发型做好以后，奶奶直夸帅气。我没觉得这发型有多帅，发蜡把头发抹的锃亮，就跟狗舔的一样。不过无所谓了，本来我也不想去，更不想有个啥结果，形象差点反而是件好事儿。
    相亲的地点安排在李大妈的家里，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在吃饭。她说女儿还在睡觉，这就去叫她。李大妈进了女儿房间，片刻之后走了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传说中的李大妈的女儿还没现身。我有点着急，不是因为急着见她，而是想赶紧结束了这该死的相亲。
    我在一旁无聊的要命，奶奶和李大妈在一旁聊天，她们聊的我也插不上嘴，只好拿出手机和雷欣闲聊。当然，我没把相亲的事情告诉她。
    大概又过了一小时，传说中李大妈的女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披着头发，看起来精神饱满，不像是才起床。仔细一看，妆都画好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么久都没出来，原来是躲在屋子里化妆了。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出个门得需要一上午的时间了。
    她的妆很浓，眉毛用眉笔精心的勾勒出来，嘴唇涂的猩红，脸上的粉底已经遮住了她本来的肤色。可能是我有点脸盲症的原因，我觉得现在女孩子化了妆以后长得都差不多，很难分清谁是谁。
    李大妈见女儿出来以后，急忙向女儿介绍:“丹丹，快过来，这是永宁。你们认识认识。”
    丹丹一脸娇羞的说:“哎呀，妈。你们在这里我们怎么好意思认识吗，这样，我和永宁出去逛逛，一边逛一边认识好不好？”
    李大妈眉开眼笑的说:“好好好。”
    我大吃一惊，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不过也好，出去逛逛只是两个人的尴尬，在这里可是四个人的尴尬。人家姑娘都已经开口了，我一个大男人如果再推三阻四的难免会让人笑话。
    既然如此，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