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震河山

第二十三章 雨龙


    巫公鲜血流了半边脸,心中狂怒不已,举掌就往石天佑头顶拍落,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巫公手腕,这手当然是肥猪的。
    “巫公,使不得,这么死……太便宜他了,咱们留下来慢慢玩不好么?”安思门道。
    虽然石天佑软硬不吃,但安思门还是没有放弃。要知石天佑一死,枪诀的下落就永远是个谜了,得不到枪诀,安思门的“宏图伟业”就会变成那镜中花、水中月。
    巫公脾气虽然不好,但权衡利弊的能力却是勿容置疑的,否则也不会那么有耐心去布一个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局。虽然气得不行、痛得也很钻心,但还是忍了下来,出茶房包扎伤口去了。
    石天佑当然又被放回了那个阴冷潮湿的牢房。两个典狱将石天佑随便仍在地上,锁上门逃也似的离开了。
    石天佑仍然以刚才被扔下的姿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一锤吃力的爬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你还好么?”
    “我……好……冷!我……好……痛!”石天佑这次又被巫公下了寒阴刀的猛药,背部还挨了一记重击,只觉自己立时就会死去,浑身又痛、又痒、又冷,一会如万蚁噬心,一会又如寒刀穿心……。
    张一锤见石天佑瑟瑟发抖,费力爬到他身边,伸出那蒲扇大的手掌,把石天佑拉到自己怀里以体温给他取暖,口中赞叹道:“小兄弟,你这份骨气和毅力,我张一锤佩服你!男子汉大丈夫,就应顶天立地做人,问心无愧做鬼……”
    石天佑虽然难受得要死,但听到张一锤说到“问心无愧做鬼”,觉得这说法又新鲜又贴切,心想:这个张大叔虽然五大三粗,说话却有趣得紧,身上感觉到对方传过来的体温,竟渐渐感到好受了些。
    牢房里的时间实在太难打发,有个伴当然比没有要好得多,两人此刻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张大叔,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这是石天佑这两天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张一锤道:“小兄弟,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石天佑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国家铸造之术处于鼎峰,那是真正的“冶石为器,千炉齐设”的盛大景观。其时,全国各地涌现出许多杰出的铸器名家,而这些名家当中,雨湛又是当之无愧的铸器第一人。”
    “……当时,有首诗是这样来形容雨湛的:“漫天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铸器如无雨湛在,万千名器俱失色。”前两句是说铸造时烟飞气腾的壮观之景,后两句是说如无雨湛,这个世上所有的名器都将黯然失色。当时在铸器界还流行一句话“古有鲁班,今有雨湛”竟将雨湛与鲁班相提并论,由此可见雨湛的铸造之术在当时是如何受人推颂!”
    “……雨湛大师那时尚未收徒。有一天,雨湛大师携妻女回妻子齐鲁娘家,那时齐鲁盗匪盛行,随行的只有几个仆人,当一行人走到粟山附近时,遭到一群盗匪拦劫,几个仆人全部被杀。雨湛铸造之术出神入化,但武艺平平,被几个盗匪围攻,险象环生。有几个盗匪见雨湛妻子姿色过人,就起了歹心,正要拉至一块平整草地实施**……”
    张一锤说到这里,感觉到怀中的石天佑抖得越来越厉害,问道:“小兄弟,难受得厉害么?还是不说了罢!……要不你试着运运气看是否会好些?”
    石天佑道:“张大叔,我试过了,不运气还好,一运痛得更厉害。你说罢,我抵得住!”
    张一锤摇了摇头,继续道:“其时刚好有个青年在粟山砍柴,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就寻声而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青年上前挥动手上两块板斧,将这群盗匪全数斩杀……”
    “雨湛大师感激这位青年救命之恩,见青年力大无穷,悟性也好,就起了收徒之心,就问青年是否愿意,青年一听,大喜过望,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逐拜得雨湛为师,尽得雨湛大师铸器真传。”
    “……那是十八年前,青年已经在雨湛门下学艺将近两年。有一天,雨湛将徒儿叫到身边,说京中有位大人物要铸造一把绝世名剑,点名要雨湛大师来完成。当时,铸造界有个异常残忍的规则:为大官铸名剑,名剑铸完,铸剑师就要自刎当场,以自身鲜血溶于剑刃,这叫“血祭”!因为这个规则,造成现如今铸造大师几乎绝种!”
    “雨湛大师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接到铸造任务后就提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将妻子和女儿送往了安全妥善之处。让他徒弟与自己一同前去为那位大人物铸剑!”
    “此次铸剑机密异常,排场也很大,为铸成此剑,特成立了一个三百人的铸剑队,雨湛托京中好友让自己徒弟扮成铸剑队中凿山小队的一员,专门负责凿山……”
    “铸剑地选在泰山,铸剑那段时间,泰山老龙口潭方圆百里严禁行人出入,那真正的可以叫“飞鸟难渡”。凿山小队凿开老龙口潭的潭水,引至铸剑炉旁按八卦方位排列的八个池中,经八八六十四天锻造而成……因此此剑是名“雨龙”!”
    “雨湛大师在铸造“雨龙剑”时,其实铸造的是“雌雄双剑”!”
    ““雌雄双剑”?那还有一把剑是雌剑吗?叫什么名字?”石天佑听得惊心动魄,浑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不禁问了起来。
    “雨湛大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特意在铸造雨龙时另铸了一把雌剑,这把雌剑叫湛卢!”
    “其实这两把剑不是同时铸造,雨湛大师知道,众目睽睽之下既便铸成“雌雄”双剑也是为别人而铸,所以……雨湛大师想出一计……”
    “什么计?”石天佑完全被张一锤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雨湛大师铸完湛卢剑后,对那个大人物谎称铸剑不成功,需要开炉重铸,那个大人物当时也没在意,所以湛卢剑被当成了次品处理。因为是次品,所有人都没太重视此剑,最后才被雨湛徒弟设法拿了出来。因此,其实是先有湛卢,后有雨龙。这两把剑剑名的第一个字也是取自雨湛之名。”
    “雨湛大师铸“雌雄双剑”的目的是要将雌剑给他的女儿,让她长大以后为自己报仇!”
    “雨湛大师临死前告诫自己徒弟,并要自己徒弟发下毒誓“终生不可为朝廷铸造任何兵器,如违此愿,天诛地灭!”雨湛徒弟自然遵从。铸完雨龙后,雨湛大师被迫在宝剑前自刎……当时,当雨湛的鲜血滴在雨龙宝剑上时,竟听到剑上传来龙呤之声……”
    石天佑感觉自己好似在听神话故事一般,听到这里,心中竟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能一睹“雌雄双剑”的绝世光华。
    “这剑……真这么厉害么?”石天佑问道。
    “当时,识剑之人是这样形容雨龙宝剑的:“灵应天地,气慑鬼神,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雨龙颜色如霜雪,敢叫日月不露天!”说此剑感天地之灵气,神鬼俱慑,剑出如雷霆,剑收如山岳,颜如霜雪,令日月失色……”
    “这么厉害的宝剑,这世上可还有什么兵器能与其匹敌?”
    “除了传说中的燕云枪……只是传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此枪。只怕世上再无兵器可挡其锋芒了。”
    “燕云枪?……燕云十八枪”石天佑喃喃自言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家祖传的那本枪诀。
    张一锤并未在意石天佑的低声呢喃,接着说道:“雨湛大师的徒弟拿着湛卢宝剑,来到雨夫人和其女儿的藏身之地,按师傅的遗愿将剑交给他女儿。雨夫人接过湛卢宝剑,泪如雨下,挥剑引颈自尽……”
    “原来雨夫人看到宝剑,就明白丈夫已经不在人世,夫妻情深,夫君既死,自己也不愿独活,于是挥剑自刎而死……只是可怜了那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孤苦伶仃活在这个世上……”
    听到这里,石天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不也失去双亲么?自己何尝不是孤苦伶仃?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身受重伤,毒入骨髓,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可自己一死,谁来报这血海深仇?……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忍不住大哭起来。
    张一锤知道触动了石天佑的伤心往事,也不劝他,让他尽情的哭将出来。石天佑终究还是个孩子,这哭也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样哭得一会,接着问道:“我知道这个徒弟就是你。这个小姑娘现在在哪?叫什么名字?”
    张一锤这次却对石天佑的问话置若罔闻,隔了良久,答非所问的道:“安思门将我抓来此处,命我给朝廷铸造兵器,师傅的遗愿我怎会忘记?此时天下太平,他欲造兵器之数比战时都多,如此大规模的铸造,其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说为朝廷,实则是为他自己造反做准备!我张一锤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石天佑点头道:“安思门是突厥血脉,现下四海承平,朝廷对外族并无排斥之心。古往今来,现在恐怕是最具包容性的时代。安思门以护卫边疆为由,大肆招兵买马,大规模铸造兵器,训练“死士”……我亲闻他与一个叫巫公的人说什么要光复突厥大汗国……他已把我当成死人,所以也不担心我听去他的秘密。”
    “听去又有什么用?现在的皇帝昏庸得很,整天沉溺于酒色,再也不复当年的英明神武。据说他对这个安思门极其信任,还听说他现在宠幸无比的贵妃与这个肥痴有一腿……这个肥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大概心中都在想: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都成问题,竟操心起国家大事来了……知道安思门造反又怎样,难道自己二人去告诉皇上?假设安思门不但不杀自己,反而将自己送到朝阳殿去向皇帝通风报信,只怕皇帝不杀自己也会被当成疯子一样轰出朝堂。
    张一锤最先从理想回到现实,认为现在关心皇上还不如关心身边与自己相依为命之人。趁两人未死之前多了解熟悉对方,以便到时死了到阴间找寻对方时信息量不够。从张一锤的问话证实了他确是如此想法:“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来此?”
    石天佑此时已经完全相信张一锤是靠得住之人,正想竹箕倒豆子-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突然听到两声闷响,接着听到钥匙开启牢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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