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震河山

第四十九章 识破(三)


    石天佑站定,缓缓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顾思源。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顾思源笑道:“忙活了一整天,要是还认不出你来,老夫还用在这官场上混么?”
    “我露出破绽了?”石天佑眉头微皱,仍然没弄明白顾思源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没有。”顾思源还是在笑,“连杜若兰都没看出来,又哪来的破绽。”
    “顾大人,哪你……”石天佑开始有点佩服面前的这个老头了。
    ……能做到中书令,确实不简单啊。
    “好吧,你俩先坐下,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顾思源搬了把椅子在二人对面坐下,崔东星也凑了过来。
    “要认出你来,只要做到两点就足够了。一是推测;二是你的第一反应。你欲杀张之益而后快,说明你俩有仇,你与他能有何仇,无非与你父亲被害有关。张之益就是杜如山的一条狗,杜如山许多不方便去做的事都是由他代劳。想到这一点,我便开始怀疑是你……”
    三人静静的听着……。
    “你戴上面具,改扮以后的样子虽然很逼真,但我却能听出你声音的真实年龄。你是不是很奇怪?……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少年,武功如此高强,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名师与天赋,而这两样,我刚好知道你都有……”
    顾思源在继续……
    “然后就是你的第一反应:崔东星喊出你的名字时你显得太正常,而太正常就是不正常;杜若兰离开房间时你显得太冷淡;而晚饭时我说起你父亲,你又太过沉默和克制。其实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完全确认,于是我喊了那一句。……”
    “你应该边继续往前走,边否认自己是石天佑的。”顾思源这么一说,崔东星也看出了石天佑第一反应确实出了问题。
    “什么叫第一反应?那是下意识的,这种反应最真实。”顾思源看着石天佑,眼中满是欣慰,“还不准备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两人慢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张更年轻更英俊的脸。“老天有眼!天佑,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顾思源眼中泪光闪烁,使劲捏石天佑的胳膊,“你这小子,看看现在多结实……”
    看着眼前这张皱纹渐添的脸,还有那鬓角的白发,含泪的双眸和那欣慰的笑容……。
    这分明是一个父亲见到分别已久儿子的场景,石天佑恍惚中差点将顾思源当成了石岚……。
    而别一边,崔东星已完全石化!
    他已经被阿莫念的美惊到了,象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这个经常将女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风流美男儿,今天又石化了一次。
    这已经是艺成下山后,第二次被美色所醉了。上次是苏州见到杜若兰,这次是顾府见到阿莫念。
    杜若兰的美,美在仪态万端,清雅脱俗,不染凡尘。
    而阿莫念的美,美在风姿绰约,顾盼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崔东星有点嫉妒石天佑了!
    老子比你差吗?为什么好事让你一个人占了?这是要将人气死的节奏好不好?
    “去厢房说话。”顾思源站起身,边吩咐下人将直百病也背过来,边往西厢房而去。
    在西厢房中,石天佑将自己经过详细说给了顾思源和直百病听。
    玄冰床、九转连魂果、往生镜、三无三不经,都是天下奇宝,当中的任何一样,如果公诸于世,都会引起轰动效应。而这些,全都给石天佑碰上了。
    “真是个幸远的小子啊!”直百病赞叹道。
    “天佑,”顾思源拉着石天佑的手,“你在往后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往,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亲身经历,顾伯伯是不会相信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也不信!这有点太扯蛋了!”崔东星感觉自己像在听童话故事。
    石天佑微笑不语。你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好不好?这一切都像在做梦,想想都觉得不真实……但它却确实发生了,这看起来是个无法解释的事实。
    “这只有一种解释,”顾思源好似洞悉了几人的内心世界,“天佑受上天眷顾,有龙虎之命。古往今来,大凡有大成就之人都是际遇非凡,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那我算不算际遇非凡?”崔东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占尽了,这不……两个绝色美女,一个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而另一个……现在肯定在家里对他牵肠挂肚。
    “别捣乱!”顾思源盯了一眼崔东星,继续道:“照你的描述,住生镜应该是块魔镜,你父亲死于张之益手中,应是千真万确之事。只是……”
    “只是他后面还有人,对吧?”石天佑眼神深邃,“张之益只不过是个执行者,罪魁祸首并不是他。对不对?顾伯伯。”
    既然顾思源已识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的称呼自然也是要改一改的。
    “我也只是猜测……”顾思源看着石天佑,脸上表情复杂,“张之益你暂时不用去找了:一是你找到他的可能性很小,二是继续找下去,肯定会暴露自已。比顾伯伯聪明的人会没有?……否则我也不会一直落于下风了。”
    石天佑沉默……眉头微蹙,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不知不觉夜已三更,顾思源起身,管家安排了众人休息的房间。中书令的府第,陈设虽简朴,房间肯定是够住的。
    管家的安排是:三人每人一间房。
    “你过来,”直百病叫住管家,“在我房间加张床,今晚我要与我义弟彻夜长谈。”
    “直大哥,”阿莫念拉住石天佑的手,对直百病道:“不行的,我要与天天睡一间房。”
    满屋死寂……。
    直百病张大着嘴,表情既错愕又尬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啊。
    崔东星也有点蒙,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阅女无数……但如此毫无顾忌敢于表达的女子,这还是头一遭遇到。
    ……你是良家女子好不好,要不要这么露骨?
    “咳……咳,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子的……”石天佑表情有点尬尴,看着管家,“你能找根绳子给我吗?”
    绳子?睡觉要绳子干嘛?他们……这两个年轻人……花样蛮新鲜别致啊……崔东星现在有点佩服石天佑了。
    顾思源可不关心这些,什么女人在他眼中都一样,毫无分别。其时胡汉一家,颇具包容,女子袒胸露背,颇为开放,像这种未婚娶而同居一室之事,便多而不怪了。
    不一会,房间便安排妥当,管家真给石天佑拿来了一根结结实实的绳子。
    中书今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床很宽大,并排两个卧枕,柔软的锦被,竟然还熏了新香,安排得甚是妥贴。
    石天佑将绳子两头在房间的东西面系牢,身影一闪,已跃到绳上躺上,绳不摇身不晃,竟比睡在床上还要安稳。
    “念念,睡吧!”石天佑闭着眼叫道。
    在翠谷中的三年,他们便是这么睡的,阿莫念睡床,石天佑睡绳,两人虽很亲密,却坚守着爱情的底线。
    阿莫念坐在床头,没有说话,只有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
    ……好像过了很久。
    “天天,你睡着了么?”阿莫念轻声叫道。
    “还没有。”石天佑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阿莫念的声音柔得好似要滴水,“你……你到床上来。”
    石天佑翻身下绳,除去外衣,钻进阿莫念的被窝。
    “别……别吵,天天,我有话和你说。”阿莫念呼吸有点急促,赶忙抓住石天佑乱摸的双手。
    ……“杜若兰……你准备怎么办?”阿莫念单刀直入。
    “什么怎么办?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石天佑有点含糊不清。
    “哎……可你也看到了,他并没有把你当哥哥。”阿莫念一声叹息。
    阿莫念的叹息让石天佑搞不清她到底是何态度,但她的话……却让石天佑心底某处又痛了起来。
    阿莫念放开石天佑双手,将整个身子都贴住他,左手环着他的脖子,右手在他背上轻轻滑动……。
    单簿的内衣挡不住两具滚热的躯体,温香软玉在怀,石天佑血脉喷张,全身能量往一处汇集……。
    “唔……不要,”阿莫念边说边反而更激烈的回应。
    青春正盛的男女,正处在荷尔蒙的高发期,深情而激烈的相吻中,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渴求,石天佑的手往阿莫念腰下滑去……。
    可那一袭白衣,凄然欲绝的双眸,孤单落寂而去的背影……却在此时,不适当地浮现在石天佑的脑海……。
    他的手停了下来,激情如退潮的海水,露出那一片被打湿的心灵沙滩,“你不可这样的,我等得你好苦!你知道吗?”
    柔和而又凄然的低诉,深情而又苦寂的自白……石天佑的心又痛了起来。
    “我知道你也在想她。”阿莫念脸上的潮红未散,语调却变得异常平缓,“去告诉她,你回来了,我不怪你……”
    “如果我没遇见你,此刻,你已经毫不犹豫回到她身边了。爱情有时就是这样,谁抢先一步,谁就是胜利者。可这对她不公平,对于男人而言,我没有我母亲那么偏激,你也不是张之益……”
    阿莫念躺在石天佑怀里,缓缓诉说。从剑殿见到杜若兰,再到杜若兰在顾府凄然而去,阿莫念一直在想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她坚持晚上要和石天佑同睡一房,就是要告诉他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
    “她出现在我前面,我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人。天天,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也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你问下自己的心,你爱她吗?”
    “我……”石天佑刚要回答,阿莫念用手轻按他的嘴,“不用急着回答,我不想你以后为难。”
    “念念……”
    “别说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以后就别去绳上睡了,我要抱住你睡……。”
    深夜寂寥。
    柔柔腻腻的歌声在房中飘荡: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要陪的是天天。不住宫殿与金屋,最美最爱在翠谷。君若还爱别家女,吾自与她好相与。郎琴妾瑟常相和,哪管春夏与秋冬。”
    这歌,是阿莫念自创的。
    歌声婉转缠绵,有浓浓的欢悦和甜蜜,还有淡淡的惆怅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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