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场-空中浪漫爱情

第18章


 
  昨天,红善就把一封信,放到了池塘边的石凳下。她要约戴卫国今天晚上见个面,她有话要对他说。 
  早晨,她去看过了,信被取走了。 
  上午,红善坐在院子里画画,心里不知为什么惶惶的,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时不时仰望天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上午九点光景,外场那边有了动静,声音越来越大,是飞机起飞的声音,接着,她在空中看到了编队的飞机。 
  一个上午,她几乎什么也没画,老是找不准颜色,画花的关键就是要找准颜色,她天生是一个视觉极其敏感的人,其实各种花的颜色都在她的脑子里,可这一天,她的视觉变得十分愚钝。 
  飞机的轰鸣声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戛然而止……一种不详的静谧笼罩在机场的上空,眼前的树变得黑幽幽的…… 
  机场的静谧是恐怖的,相比之下啸声倒是给人安宁。 
  红善扔掉画笔,闭上了眼睛…… 
  格子放学回来一走进营门,就感觉出事了。路上的人都绷着脸,有几个家属眼睛红红的,刚刚哭过的样子。 
  姐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格子呆呆地立在姐姐床前,眼前的气氛叫她全身颤抖。 
  姐姐说,戴卫国死了。 
  格子的泪水终于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明媚的早晨,她和戴卫国在路上巧遇,戴卫国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甚至那天的气息也飘散过来,那是叫一个少女苏醒的气息,那是她终身难忘的一次邂逅。 
  时空浩淼,没了限制,格子身不由己地走回了那个明媚的秋日里……她迎着太阳走去,那光焰的前面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剪影,慢慢地,她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坚毅的、傲慢的也是多情的。格子身不由己地向他走过去,一直走到他身边,然后,把脸轻轻地贴到了他的胸前,尽情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许多年以后,格子对飞飞坦言,她的初恋是在戴卫国死的那一天结束的。 
  烈士戴卫国的追悼会非常隆重,他本来是有生还的希望的,他可以跳伞,但他为了避开一个大型钢铁厂,错失了跳伞的机会。他用死实现了当英雄的梦想。 
  大约在戴卫国牺牲后两个月的一天夜里,红善突然失踪了。 
  格子一觉醒来看到妈妈和姥姥还没睡,爸爸也被叫了回来,红善依然没找到。 
  姥姥说:我看这孩子八成要出事。 
  妈妈听出姥姥的话像是话里有话,就说:妈,都什么时候了,有话你快说呀!姥姥说,我看到好几次她去厕所呕吐。 
  格子突然说:快去咱家防空洞看看。 
  红善被从防空洞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妈妈从红善的身体上看出了一切,他们很容易地也猜出了其中的故事。想想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也真般配,天生地造的一对。 
  吴天翔和苏青丹的衰老,是从红善死了以后开始的。 
  苏青丹有时想,红善的作派,真像她的爷爷和奶奶。   
  红杏出墙(1)   
  在妈妈的同事里,格子最喜欢的是满小丽阿姨。 
  满小丽刚调到卫生队的时候,穿的是陆军制服,人家都是青一色的蓝裤子,就她是一身黄,出操的时候她就被显了出来。满小丽长得像新疆人,皮肤白得像奶油,睫毛长长的。她原是某野战医院的护士,因嫁的是飞行员,无论天南地北,都可以调到身边来。 
  刚生过产的少妇,艳得像晨光中盛开的玫瑰。 
  自从满小丽来到卫生队后,住院的病人明显多了起来。满小丽给他们打针、吃药、量体温,做的都是分内的事。 
  满小丽的女儿小,正是缠人的时候,但她是不会操心的那种女人,请了个保姆带着。丈夫李新是飞行员,刚提了副团长,是有前程的样子,自然心事都不在家里。好花是要精心照看的,李新哪里懂得这个道理,以为是自己的就不会丢了。 
  谁知这时机场来了批大学生。他们是“文革”后充实到部队的第一批大学生,虽然前面冠有“工农兵”三个字,但也够风光的了。他们来到部队便被安排在各个技术岗位。 
  不久,休养所来了位开阑尾的年轻人,听说是气象台的新台长,也是刚来的大学生,叫林蕊生。 
  手术是苏青丹做的,术前的消毒和备皮是满小丽做的。 
  手术后的林蕊生再见到满小丽时反倒是没了隐私,越发有一种亲近,这种亲近和别人又是不同的。 
  林蕊生眉清目秀,明牙皓齿,说话斯文,连微笑和眼神里都是书卷气。没事的时候,两人便坐在一起说话,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林蕊生是江浙人,有着水乡人的缠绵,性情温和细腻,又体察人意,加上知晓天文地理,能吟诗说史,都是丈夫李新不及的。一个天上能,一个地上能,天上的那个再能,她也不知是怎么能法。于她是遥不可及的,她够不着,她没有翅膀,又不能与他比翼双飞。满小丽的情感里,需要的是地上的这个,有人间烟火的味道,有男女的温情。 
  林蕊生恰又是与人不同的,那张白皙的脸总是忧伤着,他的忧伤不是做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他看满小丽的时候面部忧伤的样子十分动人。满小丽就是这样开始迷恋上他的。 
  林蕊生做事严谨周密,他每次来家属宿舍之前,首先看当日的飞行计划、飞行科目,是白天飞还是晚上飞,或是跨昼夜飞,是不是李新他们团飞。然后再看天气,若第二天晴好,他才出门。 
  往往那头在准备飞行的时候,他们这头也在准备着幽会。在飞机场这个风气纯正的环境里,他们私密的、冒险的、忧伤的幽会所具有的刺激性,让他们欲仙欲死。 
  这日,满小丽早早便让保姆带孩子睡了,于是,她在开始等待林蕊生的到来。可她等到鸡叫,也没听到他们约好的暗号。早晨,睡过了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李新立在床边,便一脸的疑惑,问:不是飞行吗?怎么回来了?李新说:今天有雷阵雨,昨晚飞行计划就撤了,我怕影响你们休息,没回来。满小丽一听便来气了,说:你以为这是疼老婆,怕影响我那你以后就永远别回来睡。李新不响,从兜里掏出了两个苹果放在桌子上。满小丽越发生气地说:真是一个榆木脑袋,一个月里你能在家睡几个晚上,你是连人家需要什么都不知的。末了又说:你也就懂个飞机。 
  李新悻悻走了。 
  李新走后,满小丽想想有些后怕,暗地里对林蕊生越发佩服。 
  满小丽沉浸在男欢女爱里不能自拔,以为是人不知鬼不觉的。 
  满小丽的邻居偏偏是王胜。王胜从干校回来后就停飞了,在场站当副站长,是个闲职。自从王胜回来后,桂桂再也没发过病,两口子把房前屋后的地搞得像农技园,还养了许多花草。没了飞行的压力,王胜倒觉得无聊起来,于是精力就有些过剩。 
  满小丽做人傲慢,平日从来不把王胜两口子放在眼里。 
  两家的卧室紧挨着,当中仅隔一堵墙,说床挨床一点都不过分。一次后半夜,王胜被尿憋醒,隐约听到猫叫般细小的声音,再听,是从隔壁传来的,于是他来了兴趣,唤醒桂桂,让她也听,桂桂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便笑着说;人家两口子干事呢!你精神个啥?于是二人躺下。因受了隔壁声音的蛊惑,王胜也上了女人的身,可正做在兴头上,突然又翻下来,说:不对!桂桂一脸疑惑:什么不对?王胜说:李新今天不在家!桂桂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在?王胜说:他今天飞行啊!我亲眼看了计划的。桂桂说:兴许撤了,人家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胜骂了句“骚娘们”便躺下睡了。 
  早晨一上班,王胜专门跑到外场,从机场东面转到西面,终于看到李新飞完第一个起落刚爬下飞机,就喊:王团副,今天飞第一架次?李新急猴猴地跑到草地上,一边撒尿,一边回头答应着。王胜这才释然地喘了口气,心里讥笑:你在做起落,你老婆也在做起落。王胜回到家兴奋异常对桂桂说:昨晚满小丽床上的男人不是李新。桂桂瞪圆了双眼问:那是谁?王胜狡猾一笑,什么也没说。   
  红杏出墙(2)   
  巨大的好奇心,使王胜和桂桂成了监督满小丽的秘密哨所,自然也就什么都看清了。 
  不久,李新团里收到一封匿名信,把满小丽和林蕊生通奸的事情给告发了。 
  团里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棘手的事,一点经验都没有。经过研究,定下原则是不张扬,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团长找李新谈了一次话,团长首先问:李新,你得罪过什么人吗?李新说:没有。团长问:能肯定吗?李新说:能。团长这才说:有人反映你老婆满小丽和气象台台长林蕊生有暧昧关系,凡事要防微杜渐、防患未然。又说:这是你的家庭问题,组织上跟你谈是对你的信任,我们相信你能够处理好。 
  李新是个简单的人,从十六岁开始,他的精力几乎便都在飞行上,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社会纷杂的,内心十分纯净。 
  李新铁青着脸回了家,进门就把满小丽打了一顿,嘴里骂道:老子在天上卖命,你在家里搞蝇营狗苟见不得人的事,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林蕊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