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恶-青涩青春

第42章


她很可能成为继熊大春之后的胡主任的红人。有胡主任罩着,再加上她那么努力,研究生毕业之后出国深造,绝对会一路绿灯。 
  越是临近毕业,我越是强烈地意识到,人,不过是命运手中的一颗小小的棋子。我没有联系到好的接收单位,沈晖也没有。一般来说,毕业分配一般是哪来哪去,沈晖可能留在武汉,我则被分回郑州。 
  交了毕业论文,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剩下的就是等毕业文凭和分配结果了。 
  毕业在即,可沈晖却不常来找我了,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无法掩藏内心的恐慌。 
  这天,吃过晚饭,我在校园里晃悠,一双脚竟不听使唤地带着我,来到了沈晖的宿舍门口。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来他宿舍,因为他总是频繁地找我,从没让我有过等待的焦虑。我希望他不在宿舍,这样,他的冷漠就有了借口――确实是在外面忙工作的事。 
  可一推开门,我就后悔来这一趟了,他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拖拉机”。看来他冷淡我并不是因为忙,而是心思已不在我身上了。看见我,他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之后,他不情愿地把手里的纸牌递给一个观战的同学,拿上背包,走了出来。 
  走到宿舍楼的拐角处,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虽说是临近毕业,被谁看见都无所谓,可我还是觉得他的亲热搀杂着水分。我是个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人,决绝地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他显然被我这个动作刺激了,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着我。夜黑黢黢的,他的眼睛却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晶亮。在这双眼睛里,我再也找不到从武汉大学看樱花回来那个晚上的热烈了。那天晚上,爱情刚刚从这双眼睛里发芽,嫩芽的生长要借助我给予的阳光。它已经发出来了,就一定要蓬勃生长。 
  “在想什么?”他不疼不痒地问。他没有爱情在握时的理直气壮了。 
  “下周就发毕业文凭了!”我的声音竟是这么凄厉,像寒夜里的狼嚎。 
  “没办法。”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能力把你留在武汉。” 
  “我没责备你这个。”我委屈地说,“我只想问你,咱俩的关系,就算完了吗?” 
  我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起来。答案不是明摆着吗?我又何必多问?即便分手,我心里最多只可能空落一阵子,不会有疼痛了。潘正之后,也许再也不会有男人能使我疼痛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攒着心劲去找他,又终于问了出来?难道因为我把身体给过他?女人总是这样的吧?把身体给了一个男人,就会终生牵挂着他? 
  “不是我想分开,是路被堵死了。”他说,“无奈,你现在该明白无奈的意思了吧?” 
  “所以你就屈服了?认了?” 
  “能怎么样?马上结婚,然后你回郑州,我在武汉?” 
  “不是有几对报名支边了吗……”这句话,我说得如此怯懦,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头脑发热的人,才会为了分在一起去那种地方!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你是害怕吃苦,还是怀疑爱情?” 
  “关键是那里赚不到大钱,没法实现我的理想。再说,爱情会老,你信吗?”他把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蔷薇,你是个聪明人,看开点,珍惜过程吧,只有过程才是最真实的!” 
  我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只想哭个痛快。他抱住了我,下巴顶在了我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额头被他的泪浸湿了。 
  两个人平静下来之后,他揽着我朝校门口走。我明白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却没有一丝与之计较的力气了。我木偶一样被他牵着上了公共汽车,又下了公共汽车,走在通往湖北文联的小路上。   
  毕业那天我们失恋(2)new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暴雨,这条郊区的小土路,不少地方被冲垮了。路旁的水沟流水潺潺,蛙鸣阵阵。 
  他打开背包,把几本从宿舍里收拾出来的情色小说,扔进了水沟,很快就沉下去了。我明白,他这是在抛弃过去,他一直是个喜欢抛弃过去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和潘正完全相反。很快,我也会和这几本书一样,被他抛在人生的路途上。 
  走进湖北文联里的这个熟悉的小窝,一股湿潮之气扑面而来。窗户关得紧紧的,月白色布满小蓝花的窗帘和墙壁一样安静。大床靠背上的书橱里,有一排他喜欢看的翻译小说,床头上放着的清水瓶里没有花,空得令人心寒,床头柜的烟灰缸里立着半截蜡烛,是上次来这里写论文时,偏巧遇到停电点上的……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倒满了两只玻璃杯。两个人都没有话,只是机械地喝着,痴望着彼此。后窗外的远处有个水塘,青蛙们在疯狂地鼓噪,声音单调得令人想尖叫。一瓶酒很快就被喝得干干净净,两个人都醉了。按说一瓶酒不会醉了两个人,可两个人确实都烂醉如泥,瘫在了床上。 
  “咱俩应该有个仪式……”他含糊不清地说着,眼睛里忽地就含满了泪。 
  “用身体分手?”我说着,泪也流了出来。 
  “等到你80岁那一天,你会明白,最珍贵,最华丽的回忆,只有身体!” 
  我还理解不了他这句话的含义,但也没有拒绝他脱掉我的衣服。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毕业文凭一发下来,我就没有理由再在武汉停留了。 
  两个赤裸的人抱在了一起,攒足了所有的心劲儿,要做最后一场惊天动地的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对于我和他来说,不知是一种惩罚,还是一种预言。   
  我的心将永远孑然前行(1)new   
  毕业文凭发下来的这天,一部分毕业生离开了校园,特别是联系好工作单位的,似乎一分钟也舍不得在校园里消磨。 
  毕业生们的宿舍里乱成了一团,像遭了劫的现场。校园里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却没有丝毫冲淡这离散的凄凉。大学生活,其实就是一次短暂的邂逅,邂逅了青春、友情和爱情。既然是邂逅,就总有离散的时候,而人们总是如此缠绵和优柔,看不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每到午饭和晚饭时间,大喇叭里就会播放离别曲,这些歌曲是给专门放给毕业生们听的,即便是越听越伤心,大家还是百听不厌。正在播放的是郑智化的歌,“忽然忘了挥别的手,含着笑的两行泪,像一个绝望的孩子,独自站在悬崖边。曾经一双无怨的眼,风雨后依然没变,匆匆一生遗忘多少容颜,唯一没忘你的脸……飘过青春的梦呀,惊醒在沉睡中,我用一转身离开的你,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下午,郝康提着相机,来学校找我,要和我合影留念。这种时候看见他,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怅怅地跟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和他站在镜头前,却连一个笑也挤不出来。在我的学校照吧,他又要我去他学校照。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武汉大学的樱花大道上,樱花早已落在遥远的记忆里,可记忆还没有变老。他带着我,又来到那个僻静的山坡上,站在郁郁葱葱的樱树之下。太阳和那年一起来看樱花时的一样灿烂,可眼前的他却明显地成熟了。他直盯盯地看着我,好久好久,直到我红了脸,才觉察到自己的忘情,白净的脸也微微地红了。 
  “追着你到武汉,煎熬了四年,我还是一个人。”他说着,眼睛里泛着苦涩之意。 
  “我也是一个人了。”说着,我的心在隐隐地疼。 
  “沈晖呢?你们分了?” 
  “应该是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顺其自然吧,这种事不能强求。我接到了深圳一家高科技开发公司的聘书,过几天就去报到。你也没联系到好的工作单位,如果有勇气,可以放弃分配的工作,跟我一块儿去特区闯闯!”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闪出一丝奇异的光亮,感到了一股浓郁的温暖。他还是不打算放弃我的,我明白他这话里的深意。他是真爱我的,而我却一直没有用心去体会他的爱。此刻,失去了所有之后,我恍然感到,他的爱竟是这么强大。 
  “让我想想吧。”我感激地说。 
  “要快点决定,不能后悔!”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 
  他把我送到校门口,又一次叮嘱我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我答应了他。 
  告别了郝康,我走进校园,没有回宿舍,却朝理科区走去。我心里生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也许可以说服沈晖放弃毕业分配,一起去特区闯荡。他不是想赚大钱吗?全国各地,也就是特区的钱最好赚了。这么想着,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被充饱气的气球,快要飞起来了。 
  可是,走到图书馆门口时,我陡然想起在这里遇到失魂落魄的郝康的情景,他就是在这里告诉了我潘正病危的消息。郝康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一把他摆在爱情面前,就变得黯然失色了?除了“缘分”二字,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呢?也许我跟着郝康走才是正途,才会有完美的将来,尽管我还没有爱上他…… 
  我不能去找沈晖了,我应该跟郝康走!这一刻的决定,也许就是我人生和爱情的重要转折点。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沈晖却远远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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