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笑一笑,道:“深宫内苑中,埋藏如此深重的杀机,只怕连皇帝也未想到。”
回顾了岳秀一眼,道:“兄弟,我决定了一件事,还未告诉你。”
岳秀道:“什么事?”
七王爷道:“我本来想收玉燕为义女,但想一想,辈份不适宜,所以,决定和她认作兄妹。”
杨玉燕感动得双目中满蕴两眶泪水,道:“王爷,这个如何使得,你是金枝玉叶,我只是出身平民……”
七王爷笑一笑,道:“将相本无种,你作了我的义妹,你也是金枝玉叶了,才能配上我那被圣上封赐布衣侯的岳兄弟。”
岳秀呆了一呆,道:“布衣候,谁是布衣侯?”
七王爷道:“你!岳兄弟,皇上和我再三说明,希望你留在京任职,但我再三代你婉拒,结果是决定封你为布衣侯,有衔职,仍过你的悠游林泉的生活。”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小弟江湖白衣,不思名位,但一个官至侯位的衔称,岂会是没有一点束缚之力。”
七工爷笑一笑,道:“皇上只是要我转达此意,小兄并没有接下封号,以后,你们当面商讨。”
岳秀怔了一怔,道:“皇上还要召见小弟吗?”
七王爷道:“他是这么说过,但怎么一个见法,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次朝王见驾,完全不是传说中那么美化的事。
回到王府,七王爷立刻把岳秀、谭云、杨玉燕,召入秘室。
七王爷让三人落座之后,一直不发一言。
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说明了,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杨玉燕第一个忍不住,低声说道:“王兄,有什么话要吩咐我们,可以开口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玉燕,你觉着岳兄弟这一身武功、文才,埋没了是否有些可惜?”
杨玉燕也是聪明人,七王爷一句话,已使得杨玉燕心生警惕。
回头看去,只见岳秀脸上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么?忽然问,杨玉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这些时间以来,自己对岳秀的了解太少,再想想自己一片深情,寄托岳郎,但岳秀却一直是那样冷冷漠漠,既未表示过什么,也没有对自己有太大的关怀,简而言之,也只是一种长兄的关注。……
一时间,心念转动,忽然有无限委屈的感觉。
但觉鼻孔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七王爷吃了一惊,道:“玉燕,你哭什么?怎么无端端的伤起心来。”
杨玉燕举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黯然说道:“玉燕得王爷垂顾,赐称兄妹,又认识了岳大哥,这样人间祥鳞,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
七王爷接道:“既然如此,你怎会无端端的哭了起来。”
杨玉燕道:“小妹很惭愧。”
七王爷道:“你把为兄的说糊涂了,你有什么惭愧的地方?”
杨玉燕道:“小妹对岳大哥的认识太少,他像月下沙滩、雾中花,越看越模糊,小妹不能回答大哥的话,岂不是惭愧么?”
七王爷道:“原来如此,岳兄弟……”
杨玉燕突然站起了身子,低声接道:“王兄,你们三位谈谈吧!小妹想先告退了。”
岳秀笑一笑,没有说话,谭云却低审说道:“姑娘厨下手艺高明,能不能替咱们烫壶酒,炒几样下酒的菜。”
这些时日,杨玉燕历了凶险,也长了见识,试去泪水,点头一笑,道:“小妹这就去替三位备酒。”
谭云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岳兄,看来玉燕说的不错,岳兄的心意,真如云中星月,叫人看不透澈。”
岳秀忽然叹息一声,道:“大哥和谭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只是小弟另有苦衷,无法作答。”
七王爷嗯了一声,道:“什么苦衷,不能说出来吗?”
岳秀道:“如是能够说出来,那也不算苦衷了。”
谭云道:“可是伯母方面的……”
七王爷接道:“那容易,我愿代玉燕向伯母说项。”
岳秀轻轻吁一口气,道:“对玉燕的事,小弟到时间,自会有个交代,两位不用为此费心了。”
这时,突然闻一声呼哨传进来。
谭云一皱眉头,道:“看来侍卫宫,真的和咱们较上了劲。”
七王爷急急说道:“快出去瞧瞧看,莫不是官家来了?”
谭云怔了一怔道:“官家来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是的,他和我约好今夜在此相会。”
岳秀站起身子道:“咱们一起看看去吧!”
三个人离开秘室,迎了出去。
夜色中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背负双手,站在院落中,但见朱奇,毒手郎中马鹏,各执兵刃,挡住那青衫人的去路。
紧随那青衫人的身后,是个佩着长剑的汉子,一个四旬左右,一个只有二十上下。
两人手按剑柄,瞪着朱奇和马鹏。
七王爷快步而至,一撩衣襟,跪了下去,道:“臣弟接驾来迟……”
青衫人伸手扶起了七王爷道:“快起来,咱们今夜是兄弟相会,不论官场礼仪。”
七王爷站起身子,岳秀和谭云一起跪拜下去。
官家连连挥手,道:“我深夜探访,只论私谊,两位不用行礼。”
这时朱奇和马鹏,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砰的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官家很开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道:“不用多礼了,快快起来。”
回顾了两个佩剑的随从,道:“你们也可休息一下,我要和御弟谈谈。”
两个佩剑人,被朱奇、马鹏,招待入一座跨院中,杯酒论交,纵论江湖事,谈得甚是投机。
官家却被七王爷带入秘室。
玉燕姑娘早已在厨下做好了几样小菜,烫好了几壶酒。
七王爷陪官家落坐秘室,杨玉燕正好送美肴。
看看是官家,杨玉燕又要下拜,却被官家拦阻,笑道:“姑娘,不用多礼了。”
两道目光,上下打量了玉燕姑娘一阵,只看的杨玉燕晕生双颊,垂下头,不敢抬起来。七王爷轻咳了一声,道:“王兄,请进点酒菜。”
官家举筷吃了一口,道:“好,好,这是御弟在江南的名厨手艺吧……”
七王爷道:“不是,是杨姑娘的杰作。”
官家道:“难得啊!难得,杨姑娘这点年纪,就烧得这样好菜。”
七王爷低声道:“王兄,可是想和岳秀谈谈吗?”
官家点点头,道:“我想了很久,如是强下诏谕,迫他入仕,那可能逼他逃走……”
七王爷接道:“王兄明鉴!岳秀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他对入仕为官一途,深恶痛绝。”
官家忽然叹息一声,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有很多误锗圣旨,常常使一门忠烈,尽遭伤亡。乱时忠臣,舍生忘死,以保君主江山,但太平世界,他们却不会阿谀奉承,讨君欢心,君臣隔日深,再经奸臣诬陷,君不详查,造成了不少恨事。”
七王爷道:“似王兄这等下体臣心,洞明事的人,自然不会,再造冤狱。”
官家叹息一声,道:“我虽有振作之心,但以前的积弊太深,一时之间,却有力难从心之感。”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近来,我发觉宫中情形,异常之有,后宫、内苑,似乎是都落入别人的控制之中。”
七王爷道:“这么说来,王兄的处境,似是极度的危险。”
官家道:“所以,我来找岳秀谈谈。”
七王爷召岳秀、谭云齐入秘室,杨玉燕却行了一礼,准备告退。官家笑一笑,道:
“听说你已被七弟认作义妹,也算是自己人,不用回避了。”
杨玉燕又行了一礼,留了下来。
岳秀、谭云又要行大礼,官家摇摇头,道:“够了,够了,你们一直把我当皇帝看待,今宵咱们是私室论交,不计君臣身份。”
岳秀道:“这个,草民等如何敢当。”
官家道:“七弟告诉我你坚拒入仕,可有什么原因?”
岳秀道:“草民生性疏懒,官场习气,对我不太适合。”
官家道:“就这样简单吗?”
岳秀道:“小节不修,常招致杀身之祸,而且祸连家人,满门诛绝,皇上觉着这是一件小事?”
官家道:“岳秀,你坚不入仕,我不勉强你,但我要你作一件事,你是否肯答允呢?”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先有疾风,才知劲草,草民等既受知遇,自当为君尽忠,但不知主上有何诏谕?”
官家道:“侍卫宫,内苑府,本是两种作用的机构,但现在似乎都变了质。”
岳秀道:“皇上居于内苑,对宫中事知晓必多,但不知内苑和侍卫宫,都为何人控制?”
官家沉吟了一阵,道:“似是来自宫中的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了两处,更可怕的是,寡人仔细观察之后,发觉内苑府中引进了不少的太监,都非净身之人……”
岳秀道:“万岁观察入微,定力深厚,不为他们左右,才保了这个粗安之局。”
官家道:“内宫庭制,必将改革,两代前皇,会有太监专权之行,皇位传于寡人,作了一番舆改,想不到这一来,太监大权被削,致使内庭规制不严,混入了江湖中人,造成今日之局。”
官家笑着继续道:“幸得七弟及时而至,带来了你们这一批义侠人才,内宫形势,已逼得我不能再拖下去,我想委请你担大任,以清君侧,重振大明朝纲,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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