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起德现在是接替吴老爷子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他自然是追悼会的台前主事,但这个场合下,幕后的实际控制人钱枫也是有必要的。吴珊珊和吴浩明作为已故亡人的子女,对前来凭吊的人鞠躬致礼,尤起德和钱枫作为追悼会的主理,则一一接待。
吴中正是吴老爷子的弟弟传开了,自然,和吴中正寸步不离,明摆着关系特殊的钱枫也一同传开了。
作为直系尊长的吴中正没来追悼会现场,那在现场的钱枫就是来宾们想当然的吴中正的代言人。
来宾们自然把钱枫视为吴中正对待,要么由尤起德介绍,尤起德不认识的便自我介绍,同钱枫相互寒暄一下。
追悼会结束后,原本安排的丧宴桌位不够,只好把整个饭店包了下来。为主要领导特别再开了一个小包间,由尤起德和钱枫作陪,其他的人有高正绩和几个正处级领导。
这里级别最高的是高正绩,他是省管干部,先把他让坐到首位,尤起德和钱枫则分坐在他的两边,其他人依次而坐。
同领导吃饭,坐法是有讲究的。
其他的来宾则由吴浩明、吴珊珊以及几位公司高管流动作陪。钱枫特意叫来辛季梅,要她好生照顾着吴珊珊。
“别让她喝酒了。”钱枫知道,人太多了,虽然是丧宴,但酒文化无处不在,这样的丧宴也基本是商业宴。
“行,大不了把我喝死了,我给她爸陪葬。”人多嘈杂已经让辛季梅心烦,见钱枫惦记起吴珊珊来了,更是来气,白了一眼,脸沉沉的。
要不是人多,辛季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搞得钱枫心里一慌,但现在顾不及安慰解释了。
……
钱枫回到自己的包厢。
“003826是我市的第一家上市公司,上市的时候,我还没在咱们市工作。”高正绩挑头作讲话,“过来了之后,我调研的第一家工业企业就是你们公司,后来还去过两次,同吴董事长也是相谈甚欢,他给我的印象是个非常勤奋的企业家,为我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优异的贡献。可惜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这是我们市实业界的一大损失啊。”
“高市长到公司调研、指导工作的时候我也在场,感谢您对我们公司一贯的大力支持。”尤起德托话。
“做的还不是很好啊,主要是工作太忙了。”高正绩微微一笑,“吴董事长虽然走了,但他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我相信,在钱总,还有尤董事长的带领下,公司会继续得到更好的发展。”
“我们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的期望。”钱枫开口了,该应景的时候就要及时应景。
一干人慢慢吃着,不时说几句台面上该说的话。等菜上齐了,饭局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大家在看高正绩的意思,此时的钱枫和搞正德都有单独继续交流交流的想法。
高正绩坐着没动,钱枫也是心领神会,便对尤起德说送一下各位领导。其他人也就明白,起身和钱枫以及高正绩告辞。
“原本想着要去拜会您,向您汇报工作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钱枫微笑着。
“汇报谈不上,如果有什么工作分内的需要协调的事,可以找我,为企业保驾护航,创造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是我应该做的。”高正绩说的中规中矩。
“谢谢您,我也正有个事情向您汇报。”
高正绩点头等着下文。
“您这次在县里蹲点其实和我有点关系。”钱枫轻声说着,看了一眼高正绩的反应。
高正绩含笑“哦”了一声。
“你可能不知道,李桂枝家的贪腐案,专案组查不到完整的证据链,后来是我提供的线索,材料才办结的。结果,查了李桂枝,又牵出了市农信联社的集体窝案,我应市国资委的请求,又提供了窝案的一些证据,线索。”钱枫把这些事情和盘托出,“正是这两起案子才导致了县里人事动荡以及挤兑事件,所以说,您来县里蹲点处置,自然和我有点关系。”
听到这些,表面风平浪静的高正绩内心里开了花。
由于不对口,贪腐案的具体详情他肯定是无从知晓的,但常委会上是有通报的,大致的来龙去脉是知道的,钱枫特意把这个事情告诉他,这可不是工作范畴里的所谓需要汇报的事情,话里表露的是他具有相当的能量,可以做到当地强力部门做不到的事情。
为什么他具有这个能量,因为他是吴中正身边的人,只能这么解释。
高正绩是心里捣鼓表面平静,而钱枫是表里如一的平静。
放在以前,就搁在没有和吴中正一起出现在灵堂之前,他绝不会主动在别人面前,更别说是高正绩面前提这个事,这可能会招致麻烦。
但现在不一样了,吴中正特意给了自己一座靠山,只要自己行得正,不用担心遭到来自“公共部门”的阴招黑手。
现在再来个李桂枝,他不需要避到省城去周旋,只需直接拨通吴中正留给自己的电话。
当然,他跟高正绩提这个事,绝不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周旋的对象。他们之间没有冲突,要有什么,也只能是相互有益。
高正绩既然来出席追悼会,主要图的是有个连通京师的通道,钱枫的确给不了,也不会去搭这个桥,但关键是,他会认为钱枫给得了,这就足够了。
也正因为高正绩视钱枫是个人物,他才留下来再跟钱枫交流交流。
而钱枫要的是良好的环境和正常的帮协,他绝没有歪门的心思,做红线范围内的事可以,绝不会去跨越红线,这个理智是坚定的。
靠山要事前拿来用才有价值,如果事后靠过去,已经就遍体鳞伤了。
……
“我在向市国资委提供了窝案证据、线索的时候,同王主任聊起了市农信联社的困境,王主任他们还是很有创造性的,想到了拯救市农信联社的办法,就是走股份制商业化改革的思路。”钱枫继续说,不过,思路是自己说法他们的,还是把功劳的高帽戴到了他们头上。
“哦。”高正绩略微思忖了一下,“这也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好的思路。”
“正好,我是金融科班出身,就和他们探讨了一下,结果给自己揽了个活,帮市国资委去做这个股份制商业化的框架方案。”
高正绩意味深长地笑笑,看着钱枫,“钱总也是热心啦。”
“既然市国资委有这个创造性的拯救思路,我当然愿意积极参与,为咱们市的经济发展尽一份力量,也是为主管经济的您尽一份力量。”钱枫唱了个高调。
高正绩点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了拍钱枫的肩膀。
“等市国资委把股份制商业化的方案酝酿成熟了,他们会报到市里讨论决策,程序是这样的,如果班子集体决议推行改革,少不了各方支援,尤其是你这边的鼎立支持。”
高正绩说的四平八稳,不愧是领导。
而钱枫,以后少不了会和这位领导比划太极推手。
高正绩临走时,特意给钱枫留了联络方式,不过,是他秘书的手机号码。
太极手就已经开始了,主动留,但不是自己的随身电话,即近又远,即远又近,到底是方便公事还是私事,都说得过去。
钱枫谢过,交给高正绩一张自己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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