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庆自然没在会了面的高正绩头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凭书记的推诿,他也本来没有这个预期。
高正绩和书记两人来了个踢皮球。
书记选择了退避,没有在高尔夫球馆等高正绩,给高大庆找了个以免领导班子有嫌隙的借口,提前离开了;而到场的高正绩在同高大庆一番寒暄后,正题没交流几句,就以召开市府工作会商议一下,把高大庆打发了。
尽管高大庆深谙体制之道,对于踢皮球,打太极的套路司空见惯,但遭遇在自己头上,高大庆还是感觉到了被戏耍的味道,不由心生恼怒。
你们两个人是把我当上门的乞丐了,真以为我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原省领导的大秘,没能量了不成。
我高大庆岂是善罢甘休之人。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拿下市农信联社的改制已经不单单是个生意了,这关系到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权利资源的稳定持续,这个闭门羹要是传出去了,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传导,就会出现一个个办事不再给脸的局面,还怎么在白道上混。
必须要动用所有的资源全力出击。
高大庆一遍遍的在脑海里过着同国资委的王主任,书记,高正绩打交道的画面,他能嗅到,这事没那么简单,以他的经验经历,他知道,像农信社改制这样的国有项目,必然会是政商,权钱交织着的,权谋之手在哪里一目了然,还得把背后的商贾找出来对付。
……
两天后,待在市迎宾馆第二办公室的高正绩有些怅然若失,他约了钱枫过来见面,正在等着他。
高正绩感慨,真的低估了高大庆这个人,既低估了他的决心,也低估了他的能量。
自上次见面把高大庆打发后,原本他以为,书记没有和高大庆穿一条裤子,或许高大庆会知难而退,也想过高大庆可能还会找人来托请继续争取一下,也没关系,无非是应承一下往后拖,等生米煮成熟饭自然得以化解。
但是自己错了,高大庆非但没有退,还到处活动,找到了一批省里的重量级人物发话,口吻强势,用各种的理由说法,强调市府配合省正泰保险公司入主市农信联社的必要性,就差没有直接点明。
发话的方式既有电话沟通,也有面谈;既有自己的直接领导,又有强力的省厅部门。别小看了省厅部门,一个市的施政,是离不开国土、环境、财政等等部门的配合的。
就连持中立立场的书记也因为得到了上面的发话,一并站进了高大庆的阵营,虽然没有和自己正面相扛,但一推了之,全甩给了他这个市府直接决策人。
高正绩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预示着,如果继续强顶着,也就意味着在封杀自己的仕途上升空间。
而当初结识钱枫,由市农信联社的改制,再到产业新城的计划,不就是为了解政途之困,开仕途之路嘛。
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还没来得及解困开路,就已经困上加困,还堵死了前进的路。
这种局面下,还成了一个两难的大问题。
如果成全高大庆,只能说没得罪上面的人,好处谈不上,凋零的经济开发区还得自己背败笔;如果继续支持钱枫,把人得罪得自己成了众所失之,有了政绩也得不到组织上的认可。
高正绩在权衡,抉择,到底应该站在那边。
自己面对上面职位有限,除非,钱枫能够出手,去化解掉高大庆的权谋。
钱枫有化解的钥匙,那把钥匙就是吴中正,只要吴中正介入,往自己的上面,他的下面也发点话,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这样还有一个莫大的好处,问题化解的同时,自己的上面的人也就清楚了,自己的身后站着谁。
基于这些考虑,高正绩才约了钱枫过来,他现在要搞清楚,钱枫是否会动用那把钥匙。他现在不光是乐见,也期望钱枫能够让吴中正介入。但如果钱枫放弃,也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当这个炮灰了。
……
虽然高正绩没说什么事,只叫自己来坐坐,但接到电话的钱枫立马就明白,高正绩这是在市农信联社的事情上遇到麻烦了,麻烦也不会有其他,只能是受到了权利上的压力。看来,高正绩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那天,王主任把高大庆找书记出面约谈自己的事给高正绩汇报后,又给钱枫进行了通报。不过,相比较高正绩对高大庆的判断,钱枫可没半点低估。
不低估是源于钱枫对高大庆以及他的省正泰保险公司的调查,当初,钱枫从王主任那儿获悉省正泰保险公司在插手后,钱枫就着手去摸清这个对手,对于这个对手的权利资源这块,他通过工商资料把省正泰保险公司的股东们查了个清楚,一干的#二代里面囊括了省里的主要领导,以及省强力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高正绩只是道听途说了个概念,省正泰保险公司里面有权贵的身影,但没有钱枫掌握得这么细。当然,高正绩也没有预料到高大庆会有如此的执念,去驱动这些权利资源倾巢而出。
……
钱枫进了高正绩的第二办公点,和高正绩相向而坐,还是和上回一样,边品茶边聊,先聊了一通闲话。
“高大庆拉着书记找王主任交流农信联社改制的事情你知道吗?”高正绩不动声色地问。
“知道,王主任跟我说了。”钱枫承认。
高正绩微微一笑,心说你们私下过从很密嘛,当然,心下的活动不会说出口。
“高大庆还找了很多省里的高层和我交流了。”高正绩轻描淡写的口吻又说。
钱枫点头,不好说什么,静待下文。
高正绩抬眼瞟了钱枫一眼,尽管对于钱枫的沉默不接话有丝难耐,但和钱枫接触了几回,打心眼里还是挺佩服钱枫的沉稳和老练的,也有着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气度。
高正绩不急不缓,把有哪些领导,谁谁谁和自己说了些什么全部给钱枫倒了个遍。讲完,不再作声。
聪明人和聪明人交流,高正绩不需要告诉钱枫自己有多大的压力,说了掉身份,钱枫自然明白意思。
现在就是等着钱枫给个答案。
“您觉得我该怎么做好?”钱枫没给答案,问了个模糊的问题。
“这个不要问我,问你自己。”高正绩淡然一笑,“现在是你和高大庆在竞争,竞争的手段是权。”
高正绩没有明说,钱枫清楚,话里指的是吴中正。其实,高正绩刚刚把省里的高层一一摆出来的时候,钱枫就想到了吴珊珊的这位叔叔大人。要是搬得动这位大人从中发下话,高正绩的压力就会退潮,消失殆尽。
但高正绩哪里知道,在和高大庆抢夺农信联社这档子事上,自己压根就抬不来吴中正这座大山为己所用。之所以高正绩会想当然,也是钱枫扯大旗摆下迷魂阵的结果。
那位大人物给钱枫交代得很清楚,只有在他的正当权益遭到非正常干扰时才会出手,农信联社这件事非但不适用,而且自己行的也不阳光。
“这样,您再周旋两天,两天后,我给您个说法。”钱枫最后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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