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和罗玄的对话很平淡,可浓浓的情义却弥漫其中。
两人犹如年少时那般勾肩搭背,漫步在寂静的街道,漫步在霓虹灯那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是那么普通。
“罗玄,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地级黄金阶初段的暴力牧师,你呢?”
“地级黄金阶中段的修武者!”李洛随口回应,很自然,很平淡。“我很好奇,你当年毕业的时候都还是修武者,怎么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变成地级黄金阶牧师?成长速度这么可怕?而且暴力牧师是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我如果不是光系魔法天分特别好,教廷为什么收养我?再说,教廷有很多特殊的修炼方式,只要有心培养,肯付出代价,那就能迅速拔升一个人到地级实力,所以就这样咯!至于暴力牧师,那只是教皇给我的独特称谓,因为我喜欢用门板那么大的槌子做武器!”
“靠,你这么猛?”李洛脑中闪过罗玄提着巨槌的模样,画面实在无法想象。
罗玄尴尬地笑着:“不是猛,是我觉得槌子比较有打击感,用起来很爽!”
李洛回头看看自己这个兄弟,怎么也没想到性格油滑的他会选择超重型武器,不自然地摇摇头。
“对了,萧辰现在怎么样?”
这句很随意的询问让罗玄笑容顿收,沉默下去。
李洛心中一紧:“怎么?萧辰出事了?”
罗玄眼色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隔了好一会儿,他长叹口气:“萧辰确实出事了,准确的说是失踪,我也尽力找了好久,但一点音讯都没有!”
李洛非常吃惊:“失踪?为什么会失踪?他不是在东青院修炼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
罗玄低下头,幽幽地回忆着说:“当初你在江城失踪后不久,我们就回江城找你,但没有线索,只能先各自回去。一年多前,萧辰突破地级黑铁阶,便亲自找到我,说知道你在炼狱,而且还得罪了史家,而他手中掌握着人类与外族勾结的线索,幕后主使直指史家高层,他想调查出确凿证据帮你扳倒史家,所以就设法进入了江城2号秘境,从此再无音讯。”
罗玄这番话让李洛大为惊骇,人类与外族勾结这件事错综复杂,牵连之广,影响之大,到现在都还没能摸到底,如今无数强者都在斗智斗勇,都在这盘棋上小心翼翼,连琉风、赵忆云那样的人物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根本就是危险的深渊,而萧辰却蒙头蒙脑地闯进去,后果完全不敢想象。
心中的担忧让李洛说话也变得激动:“你当初怎么不拦着他?你知道这件事涉及多广,有多危险吗?”
“我怎么没拦?就差没直接动手了!”
罗玄的语气充满无奈:“他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他说你杀了史无敌的儿子,史家绝不会放过你,非要帮你,我能怎么办?我跟他差点都闹得决裂!后来我要跟他一起去,他又什么都不告诉我,只是说三兄弟不能一起栽进去,必须留下一个,如果他出意外,那么我就帮他照顾家人。”
萧辰的固执,李洛也很清楚,听完这番话,真是即感动又无奈。
“萧辰怎么会知道我在炼狱,又怎么知道我杀了史无敌的儿子?”
罗玄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说:“你还记得三年前那辆限量版飞行器吗?”
“记得!”李洛点点头。
“那飞行器就是史家人给萧辰的,萧辰的阴阳师天分非常高,在东青院就被史家秘密拉拢,所以他知道很多事,他当时手上还有你的资料和照片,确定炼狱的李洛就是你,不过他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没给史家透露分毫!”
说到这里,罗玄摇摇头,语气很无奈。
“大哥,萧辰的事情真没有办法,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只能等待结果,我现在更想知道联邦政府究竟怎么了?”
“这个一言难尽,很复杂!”李洛思考着说:“简单点说就是联邦政府高层出现叛徒,而且在十几年间造成极大危害,直接或间接被害的将士难以计数,至今找不到线索和证据。虽然联邦政府的实力还是很强,可内部隐患也非常多,形势很不乐观。”
“难怪联邦政府前段时间要借兵!”罗玄若有所悟,低头沉思。
“借兵?什么意思?”李洛迷惑。
罗玄解释道:“前段时间,军部总长白落和几大元帅共同出面,向我们光明教廷借兵,而且是借一支整编的圣殿骑士团!承诺的条件更是让我们无法拒绝,他们愿意把出入口在罗马区的所有安全资源秘境交给光明教廷!据我所知,好像是炼狱那边的战场快守不住了,这支圣殿骑士团是要去炼狱参战。”
“炼狱守不住了?”李洛大吃一惊,心中有些发慌。
罗玄看出他对炼狱的紧张,拍拍他的肩:“大哥不用担心,我们的圣殿骑士团已经过去,炼狱不会有危险!”
李洛不太清楚教廷的实力,质疑道:“圣殿骑士团有多强?你确定能帮助炼狱守住边疆?”
“当然确定,我们光明教廷的实力虽然赶不上联邦政府,但我们所镇守的两处边疆秘境从来都是打得异族喘不过气,不像现在的联邦政府,拆东墙补西墙,搞得一团糟!我们仅有三支圣殿骑士团,六支圣殿军团,可打出的战绩,联邦政府拍马也赶不上。”
这番话李洛可不爱听,反驳道:“你们才守着两个边疆秘境,当然轻松,有空你去炼狱看看?单是那里就有好多边疆秘境要守,你以为炼狱弱?那真是敌人太多,而且还要防着身后有人捅刀子!”
罗玄见他有些不高兴,笑着解释:“我不是说战斗力弱,我知道联邦政府的核心军团与圣殿骑士团相差不大,可联邦政府有足足二十三个核心军团,两百多个普通军团,如此实力还打成今天这局面,高层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是事实,李洛也无法反驳,无奈地叹口气,再没有吭声。
不久,李洛和罗玄来到猎鹰小队的秘密据点。
此时野狼已经完成审问,但结果却很让人失望。
三个女吸血鬼仅仅只是血族侍从,是最低等的血族,她们扮作人类隐藏在“贵族酒吧”陪酒已经好几年,虽然确实是赫亚家族的血统,但却属于被遗弃的散居血族,根本与寻找超阶神物无关。
至于那杯酒里下的药,是种可以使情绪亢奋的兴奋剂,在血族内部很普遍,没什么大用,只是能让强者更加容易亢奋,更加容易喝醉,是几个女吸血鬼应付强者的手段,目的也就是更省力,轻松把钱挣到手。
罗玄作为光明教廷的主教,对吸血鬼非常熟悉,亲自确认过后,很快把李洛拉到一边,悄声道:“大哥,这三个女吸血鬼就算了吧!遭到驱逐的血族侍从很可怜,活得连畜生都不如,我们的手已经满是血腥,还是多积点善念才好,当心入魔!”
李洛对这话感到疑惑:“血族侍从很可怜?血族可是要吸食人血,还能把人也变成血族,留下岂不是祸害?我觉得还是杀干净好,我在战场上见到过鬼族,那可是会把我们生吞活剥,我接受不了!”
“大哥,血族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血族与鬼族不能相提并论,那不是一个概念!”
罗玄摇着头,轻声解释:“你不知道,从本质上说,血族是人族的一个分支,他们确实需要鲜血来维持生命能量,但什么血都可以用,只是需要血液中的能量罢了。至于将人变成血族,那更是需要经过初拥仪式,不但需要血族子爵以上才能办到,而且会消耗庞大的生命精气,没有特殊情况,血族除非疯了才会无缘无故初拥,谁会莫名其妙把生命精气给别人?”
李洛哑然失笑:“按你这么说,血族不就是变种的人类嘛!”
“他们本就是变种的人类,不然你以为那些强者会与他们签订公约?总之如今的人类世界中,还能在暗地里活动和生存的族群全都是人类的分支,是变种人类!只不过血族和狼人都认为自己的血统更高贵,是人族中的贵族!”
这番话让李洛心中的种族仇恨消失,反而升起浓浓兴趣。
“那血族还真是奇怪的族群,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这三个吸血鬼?你确定她们不会带来危害?”
罗玄不屑地摆摆手:“得了吧!血族侍从那点力量,危害什么?普通血族刚出生便拥有人级青铜阶的力量,而血族侍从就是所谓的残次品,基本上也就在人级赤石阶到人级黑铁阶的水准,与我们的普通成年人差不多。如果不被驱逐,那么她们还能在等级森严的血族成为仆从,做些端茶递水的活。
如果被驱逐,那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在人类世界,她们不受法律保护,本身又弱小,你让她们怎么活?这三个已经算是相当聪明,不但伪造出身份证明,还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几年。如果某天她们突然被发现,那地位与畜生没什么两样,谁逮着都可以欺负,特别是她们这种漂亮的女吸血鬼,如果被某些变态的强者知道,那……”
李洛升起浓浓的怜悯,他在战斗中非常狠辣,可内心深处却有很柔软的一面。
血族侍从的遭遇,刚好触动他内心的那根弦!
他缓缓来到三个漂亮的血族姑娘身前,静静打量着她们。
由于野狼之前的审讯,她们此刻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洛很清楚,野狼的审讯手段出自野战兵团,很粗暴,哪怕三个血族姑娘迅速交代出一切,仍旧会承受极大痛苦。
此时的她们,看上去就与普通的人类女孩没什么区别,双目无神,瑟瑟发抖,身上疼痛难忍却又不敢呻吟!
柔弱,无奈,悲凉,无助,麻木……
甚至,她们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们在被血族驱逐的那一刻,已经失去高智慧生物的尊严!
人,可以努力,可以改变!
可她们,什么都做不到,无情的上苍剥夺了她们生存和强大的权利,剥夺了她们高智慧生物的尊严!
李洛在她们身上,看到的不是恨,不是怨!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与悲哀,比死亡更可怕的麻木!
这种感觉让李洛的内心很震撼!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莫名地做了个决定!
这个决定在很多年以后,成为他最引以为傲的决定之一。
他静静凝视着蜷缩在地、犹如待宰牲畜的三个血族女孩儿,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拂过她们那秀丽的长发,
“从今往后,你们跟着我,我赐予你们努力奋斗的权利!”
猎鹰小队的半数成员见证了这一幕!
罗玄见证了这一幕!
可这一刻他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知道眼前这三个犹如待宰羔羊的血族女孩儿意味着什么!
许多年后,血皇爱丽丝统御血族军团,纵横无敌,杀得万族胆寒,位面崩碎,天地震颤!
她是阿修罗王座下最锋利的尖刀,最可怕的皇者,最凶残的女性!
她留下的那句话,甚至让阿修罗王成为万族最嫉妒的男人。
他就是我的神!
他的利刃指向哪里,我就让哪里寂灭!
他的战刀挥向天狱,我就让天狱崩塌!
他让我死,我就去死!
我因他而生,为他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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