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进化链

    “萧洒回来后向我汇报了任务详情。”
    银白色的圆顶型建筑在这个小镇中随处可见，小镇是兖星上为数不多的人类聚集地之一，镇上的居民主要靠提供运输劳务来维持生计；不到五米宽的路上行人稀少，而且大多数都来去匆匆。
    靠近小镇边缘有一块地被围墙圈了起来，方圆一万平米左右，似乎是私人领地；从空中俯视可以看到主建筑的第二层向外延展了许多，被改造成了停机坪，上面停着两艘十五米长的星际飞船，一艘呈流线型，一艘扁圆些，均采用了黑色的涂装，显得有点老旧。
    建筑顶层的会议室内，背负灰色双翼的老者宋北辰和身材消瘦的老妇人墨芸站在落地窗前，谈论着萧洒刚刚执行完毕的“信仰”任务。
    “他受了重伤，原因是遭遇了‘贪婪’。”墨芸一字一顿地说。
    “那些人将手伸到外环星区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宋北辰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
    墨芸轻轻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金属环，“我已经将这一个系列的任务细节整理好传送到你的‘随身副官’上了，包括我亲自出手的那几次。”
    “嗯。”宋北辰的回答依旧不咸不淡。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不是去找他们麻烦的，只是有些事必须搞清楚。”
    他转身走到会议室中央的圆形控制台前，那是一台大型的彩色全系投影设备，直径三米，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信号发射口，立体的全体影像就是由这些发射口照射出的蓝色光线互相汇聚形成的；他伸出手在台面上一挥，复杂的地图显现而出，地图中央的位置不断闪烁着红点。
    他直直地盯着红点所在的那块区域，眼神逐渐凌厉。
    “牡丹和那个小娃娃来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墨芸注意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于是启动了“天眼”监视系统，全系投影显示出那块区域的详情，两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宋北辰将那张地图收起来，向墨芸说：“让那个孩子单独来见我。”
    墨芸皱眉，“你已经做得很过分了，别再吓唬那个小娃娃。”
    宋北辰没有出声，她只能摇头离开。
    小型飞行器上，牡丹将自己的双翼紧紧地收拢在背后，以防被铺面而来的气流吹飞。
    “所以说就算在假期你也是独自一人待在学生公寓里度过的？”一路上她问了言清澄不少生活细节方面的问题，看上去她乐此不疲。
    “是的。”
    “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愿意同你进行星际旅行的么？”
    “没有。”
    “那你平时去扬星的中心商业区都做些什么？”
    “不去。”
    “有没有念念不忘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你快问十遍了。”
    “驾驶技术不错，比我开得都要快，不过能不能不要老是用羽翼扇我的脸，这是性骚扰诶。”
    言清澄对牡丹的神转折相当不适应，只能尽量精简用词，这个女孩很会聊天，稍微不留神就会落到她的语言陷阱中，同时少说话也是为了防止她没来由地乱找话题。
    讲了一路不觉得口干么，他心想，就算他保持沉默身后的女孩也能开心地自言自语，这种态度让一向孤独惯了的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的声音确实很悦耳，所以言清澄也没感觉多么烦躁。
    “看，前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那个小镇！”牡丹指着前方说。
    “你们把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叫镇么？”言清澄有些诧异，他在国科院学习的时候住在学生公寓区内，那一片公寓区比远方的小镇大上十倍有余，看来兖星作为九星系中唯一的贫瘠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直接走路口正面进去。”
    “正面？那不是很容易……”
    话没说完，言清澄突然将飞行器前端拉起，加速喷口倒转，能源系统超负荷运作，强行减速；牡丹由于突如其来的加速度被压在他的背后，他能感觉到一抹舒适至极的柔软，让他心生荡漾。
    不过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他将飞行高度下调，同时调整飞行器的方向，侧着身撞在沙丘上。
    “你在干什么？”牡丹半边身子陷入了沙丘，狼狈至极，好在落地速度不是很快，又有沙丘作为缓冲，她才没有受伤。
    “有人。”言清澄同样陷在沙丘中，他的话语短促且低沉。
    牡丹快速起身，她反手从左手手臂上抽出一根半米长的短棍，在空中一甩；短棍骤然变长，顶端响起密集的齿轮转动声，锋利的镰刃弹出，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一柄两米长的战镰出现在她手中。
    言清澄还倒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看着刚刚仍在谈笑风生的女孩瞬间拔出武器进入战斗状态，有些愣神。
    牡丹从沙丘后探出脑袋查看四周，只观察到一个中年妇女乘着货运飞船从小镇路口驶出。
    “咦？这不是牡丹吗，你在这做什么？”中年妇女行驶到了两人藏身的沙丘旁，看到了手持利刃，但是摔得披头散发的牡丹，于是停下来向她打招呼。
    “啊？哦，没什么，林婶。”牡丹有些结巴。
    这时中年妇女注意到了同样藏在沙丘后的言清澄，脸上浮现出心领神会的微笑，“这是组织新派来的人员吗？好俊的小伙子。”
    “快起来向林婶问好。”牡丹将战镰收起，踢了言清澄一脚。
    “哦，林婶您好，我叫言清澄。”他有些窘迫，似乎刚刚闹了个大乌龙。
    “年轻就是好啊。”林婶笑了笑，重新启动了飞船。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牡丹急忙解释。
    “我懂，都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不耽误你们了，我还赶着去交货呢。”她看了一眼陷在沙丘里的飞行器，摇了摇头，然后驾驶着货运飞船加速远去。
    牡丹脸色羞红地低着头，言清澄知道自己似乎是搞砸了什么，默默地俯下身挖掘飞行器。
    “笨蛋！”她踢了言清澄一脚，“这里可是我们组织的分部，所有人都知道翼族的秘密，你不要看到人就躲好不好！”
    “对不起，下意识就……”
    牡丹没有听他解释，张开双翼直接朝小镇飞去，他只好继续一个人默默地挖掘陷入沙丘的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