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夫,你快来进来看看,我弟弟他是得了什么病?”
清晨,刘巧云焦急的声音在刘彦昌卧房中响起,她早上做好了早饭,正准备喊刘彦昌起床呢。哪知他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这可算是让刘巧云着急坏了。
连忙将刘彦昌扶到床上躺下,接着又赶紧去请宏仁堂的洪大夫,前来为他诊病。
洪大夫在清溪镇小有名气,医术值得称道,为人也还不错。得知是刘彦昌得了急症,也没多说,就带着药箱随刘巧云来了。
“巧云姑娘,你别着急,待我把把脉再说!”洪大夫坐在床前,一手把住刘彦昌的脉门,只是眉头越蹙越紧,仿佛是遇到棘手问题。
“大夫,我弟弟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症啊?”眼见洪大夫面色变换,刘巧云更是焦急。
洪大夫却摇了摇头,沉吟道:“从脉象上看,令弟脉搏沉稳有力,甚至比常人还要健康才对,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症!”
“那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令弟他脉象正常,表面无伤,也不像是外伤所致。除非——”
洪大夫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一下,刘巧云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沾了什么邪祟,你也知道我们这地方穷山恶水,巫术邪法横行。若是令弟他招惹了什么人,被人下了阴招也说不定。只是这事儿我一个大夫就管不了了,你不妨去马三婆那里看看,查查他的魂魄可还齐全。”
刘巧云点了点头,又连连向洪大夫道谢,将之送出小院。
马三婆她是知道的,是清溪镇有名的神婆鬼师,据说能将活人的魂魄遣送至阴司,问一问病人的吉凶,查一查活人的寿数。有的人也会借此查命格,问时运等等。
过阴之事看起来颇为神奇,但是刘巧云却从没问过,倒不是她不好奇,只是花费太贵,纹银十两,足够她不吃不喝赚三四年的了。
但是今天她没有办法,为了弟弟刘彦昌,哪怕她借钱求人,也得凑出十两银子来。否则,弟弟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哪有面目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刘巧云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一路来到马三婆居住的小屋。
马三婆的院落在一棵槐树下,所谓槐木聚阴,环境也格外阴森一些。明明是阳光耀眼的半晌午,门里却是黑洞洞的一片,刘巧云总感觉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一想到家中不知生死的弟弟,她无端生出一股子勇气,径直走进了阴森的门洞。
刘巧云小心翼翼的走进正堂,一抬眼便看见端坐堂中的马三婆。看起来年逾古稀,鹤发鸡皮,俨然一个老太婆。她的身后是一张香案,案台上供奉着一尊神像,不过面目早已被香火熏黄,看不出是何方神圣。
“咦,你是刘家的那个姑娘吧?”见有人进来,马三婆瞥了刘巧云一眼,用异样的声音说道。
刘巧云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客客气气的道:“嗯,没想到三婆还记得我呢!”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人,老太婆哪能不知道呢,你今天来问的是什么事啊?”
刘巧云见马三婆不似想象中那么可怕,也就渐渐放大了胆子,将刘彦昌的情况说了一遍,有恳求道:“三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弟弟!我现在虽然没钱,一定会想办法赚钱还您的!”
马三婆没有急着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才道:“银子欠着也没事,都是一个镇子的人,当然是救人要紧,我们这就开始过阴吧!”
刘巧云没想到马三婆竟然这么好说话,立时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马三婆走到香案旁边,将装米的升子装满白米,然后点燃三根神香恭恭敬敬的插在米上。接着又点燃蜡烛,烧起纸钱,不一会儿屋中便烟雾缭绕。
刘巧云依着马三婆的安排蒙住双眼,双脚赤足踏在冰凉的地上,耳边传来过阴的咒语:“黄泉过阴,不念不灵,井中舀来五龙水,黄泉之路随我行,引魂渡鬼常缱绻,心明眼亮聆天音。一喷天开,二喷地裂,三喷人归,四喷鬼魂避!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刘姑娘,你已经到了阴界了,就在这里慢慢找你的弟弟,不用着急。若是遇到的话,就让他跟你走!”
刘巧云迷迷糊糊,仿佛魂魄真的被人牵引,来到一方特殊的世界。这里猛地一看与俗世没什么两样,只是独独缺少生气,倍感荒凉了些。能看到街头旗子翻卷,却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一定要将弟弟的魂魄找到,将他带回阳世。
然而刘巧云哪知道,马三婆早将她放在一边,急匆匆离开阴森小院,向赵员外家赶去。
日头渐渐过午,门外的阳光射入前堂,让阴森的院落多了几分阳气。
刘巧云被回到家的马三婆叫醒,眼角却止不住流下泪水。马三婆的仪式成功了,可是她并没有找到刘彦昌的魂魄。
“三婆,我没有找到弟弟,这可怎么办啊?”
“没找到也好啊,说不定你弟弟的魂魄根本就没事呢。你放心好了,若是还没好,尽管来找我就是!”百两酬金到手,马三婆此时哪还有有心思考虑这事儿,干脆胡乱搪塞一下。
刘巧云没办法,只好回到家中,却发现刘彦昌仍旧没有醒来。好在气息平稳,还和早晨一样,病情并没有加重。
刘巧云心中稍稍安定,这才想起自己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虽然依旧没什么食欲,但也不能将自己的身子饿坏,于是就准备生火做饭。
“咚咚咚,咚咚咚!”
柴火还没点着,只听院门被砸的乱响。
“什么人?”刘巧云走到门后问道,她是一孤家女子,时时事事都十分警醒。若不如此,她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赵府上的管家赵六。”
“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刘巧云一听是赵员外家的人,就更不准备开门,紧攥着菜刀问道。
“要债来了!”
“要债?我何时欠了你们赵家的债?”
“你是没欠我家的债,但是你欠了马三婆的债啊。她已经将你的债银十两转到了我赵府,如若你拿不出银子来,那我也只好告官了!”
刘巧云如闻晴空霹雳,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她之前还觉得马三婆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早就和赵员外串通一气。如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告到官府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她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最后恐怕是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卖身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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