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玉箫

第一百七十七章:巧言攻心


    江南的这趟浑水,似乎可以洞彻端倪了。
    能让叱咤风云的英武将军被迫逃匿至此,沦落为苟活避世的江湖郎中,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再加上调动江湖势力,对其穷追不舍,逼得他改名换姓,那这幕后之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从去年周懿死而复生时开始,他奔走大江南北,从得来的这些线索来看,能有这般俾睨天下的权利,让严曷这样一个相门之后都为之卖命的,绝对不是大将军侯靖之流。至于之前被嫁祸的虞广陵,就更不在话下了。
    所以,他自认为就要找到的真相,瞬间又如这水中之月,稍一触碰,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周懿凝望着严曷茫然的双眸,心中翻起一阵波涛。对黑衣人来说,周懿处在他的对立面,可以算得上是他计划推进的最大障碍,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让严曷来救自己呢?
    真相,永远都在密谋者的口中!
    无论这些秘密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认,黑衣人有很多次取他性命的机会,但最终都没有出手,那这是否可以说明,他在黑衣人的这盘棋局中,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没有结束呢?
    “这雨是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担心尧贵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严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小路,茫然之色依然。
    “此处山高路深,找一个藏身之地应该不难。”周懿低头测眉,仔细打量着严曷脸色的变化,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可是,周懿被不明不白的人劫了去,我们要是听之任之,那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倒也未必,只要周懿不死在龙云寨,我们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至于他现在在谁的手上,与我何干!”严曷语气冰冷地接道。
    “噢?”听他这么一说,周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于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颔首微笑道:“照这么说,小人就更听不懂了。咱们大老远地赶来,为的就是保他不死,可听您的意思……”
    严曷冷哼一声,“我只负责不让他死在龙云寨,谁能料到中间又会突然杀出另一路人马呢?对于我们来说,这种变数可不在预知的范围之内!”严曷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这个结局才这正合乎他的意愿。
    “我算是明白了,”周懿冷笑道:“你和白鹤山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可你又不能违背他的命令,所以这一趟我们来龙云寨,是迫于无奈的!”
    “没错!岳忠杀了奎儿,让我严家无后继之人,这口恶气,我怎么能咽的下去!”他一时怒上心头,额上的青筋暴起,“可惜我实力不济,这些年几次三番与机会擦肩而过……好在上天开眼,把这个仇人家的孩子送到了虎口之中。就在我以为,断子绝孙这样的结局,终于也要落到白鹤山头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何等的愉悦……”
    “大公子死于岳忠之手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据我所知,二公子少年早夭,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世人提起,怎么说的都有,难不成,你也把它归到白鹤山的头上?”
    严曷浑身一震,满脸讶异地望着周懿,半天没说一句话。显然,周懿触动了他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一段他杀害弟妻和侄子,灭绝人性的残忍事实。
    “住口!”严曷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刚刚还被自己夸赞的少年,眼神中喷出一团火气地低吼一声。
    周懿眼神凄迷,面对眼前这个自毁骨肉的人,内心充满了鄙夷和悲哀。为了权势和仇恨,能做出那种勾当,斯人可悲,逝者可怜!
    “在下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还请主人勿怪。”周懿抬手过眉,语气平和地致了歉意。
    严曷平静下来,被这清冷的雨水濯湿鬓角,不禁觉得寒彻心扉。从往事的愧疚和恐慌中惊醒回来,一脸的茫然。
    “这些事不该你多问!”
    “……在下明白!”
    周懿长叹一声,四下望了一眼,对严曷道:“虽然任务已经完成,可是周懿毕竟没有脱险,要是回去被问起来,咱们该如何作答?”
    严曷咬着后槽牙,满脸怨气道:“一个自以为是的黄毛小子,不过有些江湖虚名罢了,拿他来做控制江湖的棋子,真是痴人说梦!”
    周懿一听,如同当头响了一个疾雷,忙问:“棋子?谁的棋子!”一言既出,遂又觉得问得太过直白,会让严曷警觉,忙又陪了一笑道:“在下身份卑微,本不该多问……只不过,在下为主人某事,有些话不得不直言相告!”
    严曷微微一怔,笑道:“昨天夜里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未必能够脱身,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周懿长舒了一口气,抱拳道:“既得主人信任,在下不敢不尽心尽力!因出身低微,我们此来所为何故在下一无所知,所以很多事都是后知后觉。您是志向高远的举世大贤,又是相门之后,虽然家道与时运有显蹉跎,可这振翅待飞的风姿还是难以自抑的。在下斗胆妄言,如果您有雄心,切不可亦步亦趋,与尧贵之流为伍,委身趋于他人之后!”
    严曷背着双手,一副飘飘然的姿态,眯眼问道:“为何?”
    “尧贵贪图小利,目无大局,求贤而不尽其才,用人而不信其忠,去年东郭秀振臂一呼,整个龙云寨几乎已成鼎沸之势,此人格局如此,不足与之同谋!”周懿稍稍点头,神色泰然。
    严曷吃了一惊,忙又问:“你既然如此了解他,为何早些只会我?再者,即使他是这样的人,我不过是个信使,他有怎样的结局,应与我无关,你有什么刻担心的?”
    周懿摇头道:“您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我昨夜的拼死救驾,您到现在都会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严曷面色稍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肯为我出力,以后飞黄腾达,我保你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非我所求,能辅一主成就一番事业,是我此生的志向。说来惭愧,在下虽然一直都在您的身边,可直到现在还没有机会把您面临的险境当面说出来,这一点,是在下的失职!”
    “险境?”严曷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笑道:“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危险?”
    “兔死狗烹!”周懿微微一笑,掷地有声的吐出四个字来。
    “何以见得?”
    “因为您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谁的秘密?”
    “您心里比我清楚。”
    严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懿,内心波澜翻滚,手上却仅仅攥着腰间的剑柄。
    “如果这只是你的一心臆测呢?”
    周懿冷笑一阵,回身抱着双臂,慢悠悠地道:“您的上面是谁我还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您和白鹤山是有仇的,既然如此,他还让您来龙云寨解救周懿,您不觉得意外吗?”
    严曷刚要解释,周懿挥手堵了回来,紧接着说道:“也许是因为您和尧贵接触的早,换一个人不方便,但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人手不足!您想过吗?”
    听他这么一说,严曷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是怎么察觉的?”
    “这不重要,您应该担心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您上面的那个人不希望周懿这么早早的死去,他自有他的目的,当时派您来龙云寨或许是他人手不足,或许是他一时疏忽,皆有可能,不过事后他会立即清醒过来,您是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去救这个人的。所以,就在您冒着生命的危险刚取得尧贵的信任时,他索性再派出一队人马来,直接把周懿抢了去,随手又一把火烧了他的龙云寨,您想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他想趁着尧贵对我的怀疑尚未消除,想借尧贵的手除掉我?”
    “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绕弯子。尧贵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清楚的,这把火烧起来以后,他必然认为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加上您对白鹤山的仇恨,以及当年拿周懿来换取九龙玉箫的事,尧贵能怎么想?昨天夜里的那把火,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那个人要置您于死地的丧火了!”
    周懿的话如同一把坚韧的匕首,从严曷本就不够坚定的内心缓缓剥开一条对黑衣人怀疑的口子,直到他浑身颤抖,紧攥着拳头问周懿:“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这些年我为他赴汤蹈火,明里暗里不知做了多少事,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没有理由啊!”
    “您已经说出了答案,不是吗?”周懿反问一句,瞬间让他僵在了原地。
    “……”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您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威胁!也许您的忠心暂时还没有威胁到他什么,可在您这里,它终究是个变数,只要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您存在一天,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就有一天泄露出去的风险。”
    “可我不会那么做,我们是有条件的!”
    “统领江南道?”周懿言语冰冷地逼问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谋划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个要颠覆天下的大局,既然是个大局,那他手中的棋子就远远不止您一个,给出的诱惑太多,就难免出现僧多粥少的尴尬,为避免有一天他满足不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要求,而被自己的一个棋子出卖,那最好的做法,就是弃子!”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我!”
    “怎么不可能,尧贵的处境现在有多悲哀您还没看清楚吗,在不早作打算,像今夜这样的意外以后随时都可能发生,一旦他起了弃子之心,意外一定会在明天到来之前发生!”
    “可他还要利用我去说服钟钰,让她去打入白鹤内部做一些别人无法办到的事,在这件事完成之前,他绝对不会对我下手的!”
    “你说什么……”
    周懿头脑一蒙,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还没等他接着细问,只听身后一阵喊叫声传来,尧贵带着一群人马已经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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