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尊

第十六章 一年后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经是一年后了。
    牛岐山依旧如往日一般平静,除了长老安在耳和崖三尺偶尔会发生一些小摩擦之外,大体上算是比较低调祥和的一年。迎来夏天的牛岐山显得更有生气,树木疯长,参天蔽日,鸟群会在树林间穿行鸣叫,让整座山愈发的幽静深远。
    抬首崖下方约莫五百丈处有一方洞穴,那是牛岐山为数不多的禁地之一,凡是牛岐山弟子,不得靠近其方圆百丈,违者重罚。究其原因,是因为那里是牛岐山开山老祖夔牛的闭关修炼之地,是牛岐山重地,且洞口设有夔牛亲自施下的禁制,生者勿入,触者即死。
    而就在此时,那洞中正有一个青年打坐。
    “呼……总算是突破到筑基中期了么。”青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睁开双眼,凝视前方。一年时间匆匆而过,这青年的头发已经长到遮住了眼睛,皮肤也变得有些黯黑发油,五官也更加的有棱有角。毫无疑问,这青年就是贺鼎。
    贺鼎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被他一把扯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富有质感的线条。这一年来虽然吃的少了,但通过他每天的锻炼,整个人都精壮了不少,个头也高了约莫半掌,此时的贺鼎看上去更加的成熟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青春少年特有的活力。
    “莽牛劲应该也快要进入第四层了……”贺鼎右手握拳,壮实的小臂上青筋暴起,他感受着身体经脉中流动着的真气。
    第一次修炼出真气是在大半年之前,贺鼎依照莽牛劲中记载的法门打坐运气,吸纳周围的灵气再转入丹田。当他发现丹田中产生了一缕真气时,整个人兴奋的几乎跳了起来,整夜都没闭上眼。
    修出第一缕真气,也就意味着贺鼎正式成为了修真者,踏入了筑基初期!
    贺鼎试着去控制这一丝真气,然而真气很快就被他不小心排出体外,消散在空气中,这让贺鼎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无法让真气离开身体。于是贺鼎又花了几个时辰凝结出第二缕真气,有了之前的教训,贺鼎这次很快摸清了控制真气的法门。
    控制真气在于气随意动,真气无法自己运转,只有在贺鼎意识的引导下才能在身体的任意部位间运动。
    而现在,经过大半年的积累,贺鼎的丹田内的真气已如一个湖泊,加上刚突破到筑基中期,丹田之海又会开辟新的空间来容纳真气。
    简单来说,丹田就是个容器,你的境界越高,这个容器越大,能够存储的真气的量也就越多。
    贺鼎并不急着把丹田之海装满,他每天都要修炼莽牛劲而耗费许多的真气,他觉得频繁的使用真气能够增强自己对真气的控制力。
    “时间真快啊,转眼已经一年了……”贺鼎深吸了口气,壮实的胸脯起伏着。他转身来到一处密密麻麻刻满白色痕迹的石壁前,又重重地刻下了一笔。
    “希望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吧。”贺鼎自言自语着,目光转移到了洞口的红色禁制上。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破解这禁制的方法。
    经过大半年的研究,贺鼎发现这红色禁制并不是在单纯的旋转,上面的符号是随着时间变化着的。就如同一个罗盘一般,这禁制上分有三百六十小格,一百八十中格与九十大格,分别朝着不同方向旋转着,且速度快慢也不一致。格中的图案有八卦,有五行,也有贺鼎没见过的符号,总共六百三十格,却没有一个图案是重复的。
    依照贺鼎的推测,想要破解这禁制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施术者亲自解开,第二是等到这禁制旋转到一个特定的位置,在那一瞬间,便能够破开这禁制。
    然而要推断出什么时候才是那禁制的破解时机,实际上是极难的一件事。
    首先要明白这禁制上每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再者要寻找每一图案之间的关联,最后要等到三行特定的图案完全重合的一瞬间,触发禁制,才能完全将这禁制解开。然而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慢了一拍或是弄错了图案,那些被法阵电死的飞禽就是贺鼎的下场。
    多亏了贺鼎读书涉猎广泛,他才能在一年的时间,基本上将所有的图案的意义搞清楚,但此时此刻,心里还是不免的有些紧张,只见他额头冷汗直冒,毕竟一旦出了差错,可就真的死了。虽然自己现在的自愈能力强,但贺鼎觉得还没强到能起死回生的程度。
    根据贺鼎对禁制旋转速度的推演,那三个图案重合的时间应该就在今天,一炷香之后。若是错过,便又要等上半年。
    “万一搞错了,或者手慢了,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贺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心开始冒汗。
    “可如果不尝试,永远被困在这洞穴里,又跟死人有什么分别?”
    贺鼎手里紧紧地攥着丘诗悦给他的木鼎,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几张熟悉的面庞。
    “诗悦,小廷,二姐,大哥,父亲……”贺鼎嘴中轻念道,亲人挚友的脸犹如走马灯般在贺鼎脑海中浮现,此刻他的求生欲望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我不会死的!等着我!”
    贺鼎的眼里射出万道精芒,仿佛要将这洞穴射穿。
    离重合的时间,还有二十息。
    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迈步走到禁制面前。禁制缓缓地旋转着,那些惨死在禁制下的鸟兽还历历在目,贺鼎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还有十息。
    “来吧!”贺鼎低吼了一声,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慢慢地抬起右手,对着禁制的正中心,一股股的真气开始在手掌上汇聚,等待破阵时机的到来。
    三息!两息!一息!
    就是现在!
    贺鼎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三个图案在他眼中无限地放大放慢,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三行图案从不同的方向在那一瞬间汇聚在一条直线上,犹如齿轮般精确。贺鼎用尽全身力气,将真气凝聚在食指上,戳向法阵的阵眼。
    贺鼎的手指触碰到法阵的那一刹那,红光乍现,所有符号在那一瞬间顿时光芒大盛,眼看贺鼎几乎要被红光所淹没,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我……失败了吗?”
    手指没有传来任何被电击的感觉,贺鼎等待了片刻之后,微微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眼前的红色法阵已然消失不见,一股带着灼热之气的微风吹拂到贺鼎的脸上,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空气中浓浓的夏天原始气息。
    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贺鼎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山谷间,惊动了不少停在树梢休息的飞鸟,引得树林之中一阵骚动。
    ……
    天色渐暗,陈三看了一眼即将下山的太阳,心中暗叫着不妙。
    陈三是牛岐山附近的普通人家,平日以采药为生。因为牛岐山灵气充沛,周边生长着不少名贵的草药,所以他们镇里有不少人干起了采药的行当,陈三便是其中之一。
    “今天出来采了一天,才摘了这么点,还都不值钱,回去又要被老婆骂了。”陈三看了自己药兜里放着几株零星的草药,叹了口气。
    镇上的采药人从不在晚上活动,一旦太阳落山就得撤出牛岐山的范围。牛岐山不但是修妖者的势力范围,而且还是许多猛兽出没的地方。夜晚的牛岐山远比白天可怕的多,这句话是每个采药人都铭记于心的。
    “算了,要不回去了吧。”
    陈三心里打着退堂鼓,手里的镰刀也慢慢地收回到药兜里。就在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石壁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陈三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任由好奇心驱使着他往那蓝光走去。
    “不是吧!蓝灵草?”陈三凑到那蓝光跟前,看清了那发光的模样。
    蓝灵草算是牛岐山产的几种草药中比较珍贵的,主要是数量稀少,而且它还是炼制许多丹药必需的丹方之一,所以在黑市上一株往往能卖到好几十两银子。
    “卧槽!发了!”陈三眼里放光,此刻那蓝灵草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几十两沉甸甸的白花花的银子,这可够他潇洒上一两个月的。
    “应该没人发现吧?”陈三警惕地朝身后望了望,确认自己身后没有跟着人,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灰蒙蒙的林间透着一股冷凄。
    虫声在树林里此起彼伏,远处不时传来野兽悠远的嚎叫。
    陈三猛地咽了口口水,他拔出腰间的镰刀,赶紧上前将那株蓝灵草给挖了下来。蓝灵草浑身透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在夜晚仿佛就是一盏微型的点明灯。把蓝灵草放入药兜中后,他松了口气,他现在心中只想着在还没有猛兽发现自己之前赶紧开溜。
    只见陈三回头刚迈出一条腿,立马就不动了。
    前方十丈左右,一头灰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我的妈呀!”
    陈三吓了一跳,惨叫一声,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灰豹是牛岐山中比较凶猛的野兽了,进攻性极强且灵活敏捷,一般人碰到它绝对逃不了。陈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人,就算是手里有武器,生还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陈三暗叫着,两条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只能用手撑着自己慢慢地往后退。退了没几步,背后便被石壁给挡住了。
    前有灰豹,后无退路。
    “吼……”
    灰豹低吼着,眼睛闪着荧光,开始一步步地向陈三走来。
    “你你你!别过来!我手里的镰刀可不是好惹的!”陈三双手举着镰刀,声音颤抖着对灰豹喊道。他也不管灰豹听不听得懂,但这个时候一定要有气势,说不定就把灰豹吓跑了呢。
    灰豹顿了顿,眨了眨眼睛,继续向陈三逼近着。
    “啊啊啊啊啊!看我的镰刀刀法!!”见威吓没有用,陈三胡乱地挥舞起手中的镰刀,嘴里大叫着,希望这样能吓走灰豹。
    “叮!”
    突然响起金属碰撞后的清脆声音,陈三只觉得手里的镰刀猛地一震,震得他虎口发疼。眼前几道火星飞溅过,镰刀磕到了坚硬的石头,刀片飞了出去。
    “完了!全完了!”
    陈三看着只剩木柄的镰刀,瞬间被绝望所淹没。
    灰豹走到离陈三约莫五丈远处停了下来,整个身体往前倾去,背部弓起,宛如一张拉满弦的弓。陈三认得,这是野兽扑食的准备动作。如果不出意外,下一秒,他就会被灰豹撕开脖子。
    陈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在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的娘子。自己因为贪心而落得这个下场,怪得了谁呢?早点离开不就好了吗?
    “娘子……你要照顾好自己,我陈三只能来世再见了。”
    陈三口中喃喃着,已经准备好迎接灰豹的爪子插入他的脖子,鲜血四溅的那一瞬间。
    “畜生!”
    “嗷呜……”
    这时候耳边响起一道低喝,随着一阵野兽的哀嚎传来,之后便没了声音,想象中的爪子也没有插进陈三的脖子。陈三心中一阵疑惑,心说死就这感觉?于是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了眼前这幅场景。
    一个头发杂乱,裸露着上半身的青年站在那灰豹的位置,地上躺着那已经瘫软的灰豹,嘴里不停地流着鲜血。青年喘着粗气,脸色苍白,身上满是汗水,他看向陈三,走了过来。
    “大叔,你没事吧……”那青年刚一开口,眼珠子忽的向上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那长发青年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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