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轨迹

    在短暂的疯狂过后，遗忘者一族永久的从大陆上消失了，有关他们的一切文明和记忆，都从奥兰卡的历史里抹去了，神陨之年也就此结束。
    万物得以有了喘息之机，【对龙战争】也渐显端倪。
    “……原来还有这种秘闻的吗？我还以为「遗忘者」只是一个在遥远古代神秘消失的种族。”
    在狄尼洛斯的讲述过后，那位女性传奇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以此掩饰内心的惊讶。
    她以前曾经接触过一些关于遗忘者的隐秘，但只是最浅薄的那一种，根本没有狄尼洛斯知晓的这么多。
    狄尼洛斯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只诡异漂浮着的手套，道：
    “虽然这传闻之中疑点颇多，但却是较为详细的一种，甚至我还怀疑，就算是欧拉丽大迷宫，也是遗忘者们所修建的！”
    听到狄尼洛斯的话后，海因里希眼睛立即瞪大了，道：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说过？”
    老牧师瞥了一眼海因里希，回答道：
    “这些事我也是在布莱威尔生活的十多年间才一点点得知的。”
    “布莱威尔……请问是那个南方的废墟小镇吗？”
    接话的人是卡尔，布莱威尔这几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得到狄尼洛斯肯定的回答后，卡尔才恍然道：
    “这么说，狄尼洛斯先生你是那个废墟小镇的驻守者之一了？怪不得能知晓这么多关于遗忘者的消息呢。”
    狄尼洛斯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
    面对这种情形海因里希愣了愣，朝狄尼洛斯问道：
    “废墟小镇？驻守者？那是什么？”
    海因里希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才说道：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奉前任教宗西尔维亚大人之命，长年在布莱威尔驻扎。”
    “西尔维亚之命”这几个字带来的冲击力是毋庸置疑的，海因里希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隐隐觉得当年狄尼洛斯离开圣堂的原因似乎不是那么单纯了。
    卡尔则是笑着说：
    “当初西尔维亚大人也曾邀请我前往布莱威尔驻守，只不过那时我还难当重……算了，继续之前的话题。”
    “关于遗忘者的事迹，大致和狄尼洛斯先生讲的差不多……只有在一些细节处和我所知晓的有所出入。”
    “实际上，原初总部之中藏有着许多关于遗忘者信息的典籍，其中一本文献内记载着一条十分离奇的线索，而这数十年来我之所以会一直在大陆漂泊，也是为了调查那个线索！”
    说到这，他面色一正，对众人道，
    “阴影之王——【奈文摩尔】，这是一个消失在遥远古代，消失在遗忘者事迹之中的名字。”
    “它是神陨之年开启的关键，同时也是神陨之年终结的原因——虽然到现在我都还对遗忘者一族入侵大陆，攻击神灵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抱有怀疑，但奈文摩尔作为遗忘者们最强大的利器，为其击败了无数的强敌一事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可是，无论我怎样追寻，在记载了遗忘者信息的文献中，有关奈文摩尔的线索寥寥无几，而其中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这样的一个称呼：”
    “被制造的古神——它有着和古神一模一样的本质，但即使是真正的古神，也恐惧它的威能，将它视作自己的天敌。”
    “在神陨之年末期，奈文摩尔因为未知原因四分五裂，形成了复数的残片散落到大地上。大部分残片被幸存的生灵们找到，将之秘密封印于器皿当中，永世高悬供奉，期望用虔诚的信仰净化其之污秽。”
    “随着历史的推进，有的碎片无意中破皿而出，或被无知者视为珍宝，或被雪藏在无底深渊；有的碎片依旧长眠于器皿，或被朝拜祝福，或被遗落荒野。”
    卡尔一边将久远的秘闻缓缓道来，一边凝视着不远处的那只手套，
    “而在原初总部中记载奈文摩尔信息的那本文献的扉页上，就封印有一块阴影之王的残片！”
    众人沉浸在这片刻的难以置信中，而狄尼洛斯则是眯着眼看着那只手套，向卡尔问道：
    “那么，你认为这玩意和所谓的阴影魔王有关？甚至就是那些残片的一部分？”
    卡尔回答道：
    “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它所散发的气息，和那块残片上面的极其相似——当然，那块残片的体积连这只手套百分之一都不到，只有米粒大小，蕴含的污秽与威压都不是这只手套能够比拟的。”
    海因里希的注意力则是集中在了另一个关键点上：
    “‘被制造的古神’？‘天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尔耸了耸肩，摊着手道：
    “对于这种说法我知晓得不多，只是稍微有些头绪罢了，不过我认为你知道了那些后并不会感到愉快。”
    卡尔自然是清楚海因里希为什么会这么问，古神对于帝国的威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能得到可以对抗古神的利器，他当然会十分上心。
    海因里希却是显得有些焦急，他追问：
    “你就把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就行了，特别是关于古神和阴影之王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对此卡尔只有抱有苦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才说：
    “如果真要说明的话，就要从古神的起源讲起了。”
    “以我们现在的境界，再往前迈步的话，就会达到第六阶位，也就是凡人们所称呼的贤者、圣徒，当然，那个阶层还有着另外一个称呼，顶峰之巅——半神。”
    “未知年代，奥兰卡最初的神灵，同时也是真正的神灵——阿卡夏真神，在创造了奥兰卡的各种生命后，消失在了大陆上，此后，奥兰卡大陆再没有出现过能够造物的生灵。”
    “远古时期，各种生物以不同的形态存活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传说中的古老种族还在活跃，为了生存，不同族群之间的争端摩擦从未停止。”
    “而就在那无知而漫长的岁月里，少数幸运儿寻找到了阿卡夏在这片大陆上的足迹，得到了神恩启示，打开了力量与智慧的门扉。”
    “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他们领悟到了世界的真理，在阿卡夏的遗赠之下，成为了最接近真神的生物——即为现在我们所普遍称呼的【神灵】。而【神灵】所在的境界，就是半神之上的第七阶。”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在没有得到阿卡夏神恩的情况下，半神是万物们能够达到的极限，自古及今从未有生灵能够打破这一点，即使生而高贵的巨龙与妖精，也不例外。”
    “——除了遗忘者和，古神！”
    “关于古神们起源、本体的信息我无从得知，但它们的力量来源却是早已被历史肯定，那是源于生灵们心中无意识的黑暗，或者说是罪恶……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它们实际上就是众生怨念的集合体，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古神们永远不会被消灭。”
    “这些我都知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重点！”海因里希不耐烦地催促。
    卡尔则是不急不缓地继续道：
    “古神是众生恶念的寄托，在自身强大之后，还会反过来对生灵们造成各种各样的影响，这也是你的忧虑所在……可是你知道，如果古神不存在于这片大陆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吗？”
    海因里希愕然，马上脱口而出：
    “古神不存在？这还用……”
    说到一半他就愣住了，陷入沉默，半响之后才摇了摇头，回答道，
    “如果古神不存在……我也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此刻卡尔的表情却是莫名万分，话语之中蕴含着不清楚到底是敬畏还是羡慕的情绪：
    “地底的遗忘者们虽然没有得到阿卡夏的神恩，但他们却拥有最最杰出的天赋，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寿命……有着这样优势的一个种族，为什么会在光暗之年的末期才对大陆发起入侵？难道是在等待神灵与古神之间的内耗吗？”
    他摇了摇头，
    “显然不是的，古神与神灵之间的战争充其量只是让双方损伤元气，但遗忘者的出现却是直接终结了神灵们的时代！”
    “纵使调查至今，这一点我也没有彻底弄明白，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遗忘者们所生存的环境，是没有古神的！”
    “那么，在离开地底之前，遗忘者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在阻止他们？到底有什么能阻止他们？”
    “天灾？人祸？还是别的什么？”
    “当众生的怨念失去了载体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
    周围陷入了寂静之中，海因里希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卡尔会说自己知道这些后会感到不愉快了。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的意识是，大陆的生灵能够一直安稳存活，都是因为有古神的存在？？”
    不仅仅是海因里希，就连狄尼洛斯以及那位女性都觉得这个说法不可理喻，但却又想不到卡尔欺骗他们的理由。
    卡尔摇了摇头，道：
    “这一点我也无法肯定，因为缺少足够的证据，所以只是暂时有这样的猜测而已……讲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眼前的这只手套，说一说关于阴影之王的事情了。”
    “我之前提到过，阴影之王奈文摩尔是神陨之年开启的关键，事实上不止如此。”
    “在它被创造出来后，便作为收集遗忘者心中黑暗的【容器】，承担着遗忘者们的罪恶……这就是人造古神的由来。”
    “在有了自己的‘古神’后，遗忘者们便不再受到那未知原因的折磨，摆脱了痛苦，甚至还让奈文摩尔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似乎是惊叹于遗忘者们的才华，卡尔闭上了双眼，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只漂浮的手套，但是却被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住了。
    “这只手套应该是被当初幸存的遗忘者收集到，没有被大陆生灵封印的那一部分……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里吧。”
    卡尔睁开了眼睛，忽然转回身来朝海因里希道：
    “你确定要继续向下调查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必须要用蛮力破坏这处封印……虽然不晓得做不做得到就是了。”
    这处封印显然是在地震之后，和周围的地势变化一同诞生的，像是从地底深处收到了某种特殊信号后才开启。
    海因里希没有任何犹豫，很干脆地道：
    “如果连我们都挡不住的话，那这片封印肯定无法阻挡迷宫深处的那些怪物，自然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卡尔捻了捻自己的发梢，点了点头道：
    “说的也是，看起来我有机会研究一下这只手……”
    他话音未落，那位女性就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忽然开口：
    “那只手套……消失了！”
    在四位传奇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那只手套忽然就这样凭空消失，连一丝波动都没能引起。
    卡尔呆了呆，过了几秒钟后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失去了一个研究的好机会啊……”
    对于手套的消失，他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太多波动，显得意外地豁达。
    海因里希和狄尼洛斯却是对眼下的情形颇感诡异，已经在暗暗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而就在这一刻，众人忽然察觉到面前的封印气息变得虚幻了不少。
    并不是直接消失，更像是只为他们四人开启了一样。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诡异感愈发浓郁。
    毫无疑问，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几人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状况就心生退意，海因里希向其他三人点了点头，率先进入了通向第十一层的道路。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第十层某处宛若祭坛一般的废墟之处，那个从他们眼前消失的手套忽然出现了，漂浮在废墟祭坛的顶端。
    在手套的正下方，一具严重枯萎的尸体正静静地躺着，因为身躯损坏严重，只能通过尸体身上的服饰来判断出是个女性。
    而尸体的所躺着的那张石床表面，则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文字，其中大多数都磨损了，只有只言片语残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