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曾经有过多少人在这里迷失人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做什么,未来能做什么,突然想起了在一本书中看到的这样一段话:“随处可见的案例显示了一个我们无法回避的残酷现实:许多大学生在找工作过程中,怀着强烈而莫名的优越感,好高骛远、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和清醒的认识。”我现在很痛恨说这段话的那个人,他凭什么说我们大学生有优越感,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优越感,有的只是对找工作的恐慌感;他凭什么说我们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我们曾经不光是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也去过“人力”市场找工作,可谁用我们,一说是本科生,人家就会白你一眼,然后对你说,我们这儿只招没有学历的!我们确实是高不成低不就,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拒绝我们。
各种媒体今天播放一段录相说是职业专家帮你找工作,明儿又说某某专家告诉你完美的入行策略,后儿又来个某心理咨询师帮你提升就业力高度。看看多好啊,多少人帮着我们找工作啊,多少人帮着我们弄虚作假啊,多少人帮着我们化妆掩饰啊,就因为我们年轻、无知、没有经验,所以专家、学者、教授、讲师都来帮我们了。到底有没有一个人能帮帮我们,不让我们再参加这么危险的招聘会了?人挤人的滋味很难受,我经历过所以知道;人被人挤死的滋味,我可不敢想象了。
我没有走,而是捧着简历进到了这次招聘会的现场,正如我预料的一样,里面的人多得真的可以把人挤死。人潮有的时候比海啸的威力还凶猛,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人潮,把展台挤得左摇右摆,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不小心倒下了,或者有一个展台被挤倒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听见里面的警察嗷嗷地冲外面大喊:“不准再往里边放人了!不准再往里边放人了!”里面的同学一个个火眼睛睛地盯着展台上的宣传海报,很少有人顾及自己的安危,偶尔有一些女生被挤得“哇”的一声惨叫。我根本不用往前走,也走不了,前后左右都是人,只好随着人潮往前“飘”。
进去还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有一些招聘单位开始撤退了,不知是他们招满了人、收够了简历,还是被这样的人潮吓跑了。只要在一个大平面内,我总是会看到男友,因为他把摩托车的安全帽戴在了头上,就像一个钢铁战士一样左冲右突,时不时地投上一个简历,我突然感觉他把自己打扮成那样确实很明智。
向二楼的看台望去,好多同学不投简历了,他们坐到二楼的看台上,然后用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海。我和老八被挤散了,我的脚不知被多少人踩过多少遍,却一份简历也没投便走出体育馆了。不是因为我没有毅力再继续投简历,而是因为我不想再看见眼前的一幕幕。
走出体育馆,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没想到外面依然还有那么多的同学等候着进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我喘了一口气,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同学们手捧着简历苦苦地等待。突然,体育馆门口的一位男同学和一位警察吵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本来还在排队的上千名同学,突然就四散开来,拼了命地往体育馆里冲,几十名警察用力往外推着同学们,同时厉声大吼:“不许进!不许进!危险!危险!”
一位好像是队长的警察狂喊着:“守住,都给我守住,快点叫人过来,看住,谁也不许进!”不到一分钟,我看见好几辆警车开了过来,从上面又下来几十名警察,所有的警察们都对同学们怒吼着,然后用手毫不留情地推着想要往里面冲的那些人,而同学们依然像发疯了一样往里冲。
我当时也“疯”了,顺手拿了一把扫雪的扫帚,向要冲到体育馆里的兄弟姐妹们横扫过去。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如果真的就这样统统冲进去了,那么所有的人都别想完好无损地出来。最后体育馆的大门被关上了,警察们手拉手站在体育馆的门前,同学们也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有几位女同学要打我,估计是因为刚刚我拦着她们,不让她们进去。她们指着我质问:“你是干吗的?凭什么拦着我们?”一位警察拦住了她们几个,这几个人好像不是东北人,甚至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在校大学生,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她们也急需一份工作。
警察把披头散发的我用警车送回了学校,开车的那位警察后怕地说:“没想到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样容易冲动,事情差点闹大了,不过你还挺理智的。”
招聘会与安全帽(3)
我说:“警察大哥,如果你要是没有工作,找工作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这么冲动。”
警察叹了口气,没再说一句话。这是我第二次坐警车,在车上我给老八和男友发了短信,告诉他们我先回去了,让他们不用等我了。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我想我的2004年应该就这么玩完了,这一年的前九个月,我还沉浸在快乐的海洋中,每天英姿飒爽地和男友穿梭在校园的林荫小路、课堂食堂,怀揣着满心的理想与抱负,头顶着天之骄子的光环,偶尔和男友打情骂俏一下,那小生活过的,贼舒坦贼舒坦的。我想我们的生活以后会越过越好,毕业后,我们会很容易很自然地就成为白领阶层的一员,享受着单位的各种保险,拿着一份不少的工资,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毕竟我们不是那些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的大学生,毕竟我们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毕竟我们在大学校园内也当过部长、主席,手底下也带过十几个兵的队伍,可以任意呼来使去,没有人敢随意伤害我们的自尊心,而生活好像时刻都在满足着我们的虚荣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2004年的10月,我们走到了人生的又一个十字路口,带着那么多的自信与轻狂、理想与抱负,我们走到了这个十字路口。可能是生活以前对我们太宽容了吧,现在它开始调戏、玩弄、甚至是伤害我们了。找工作中一次次的失败让我们措手不及,直到逼得我们泪流满面,金钱、地位、权力、虚假、欺骗、人情、世故、后门……这些词汇通过找工作的过程毫不留情地闯入了我们的大脑,我们头脑中的汉语词汇量陡然增加,但我们的心还没有做好准备。因此,我们茫然了,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了,不知道要怎么活着了,但我们还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地向前进。10月、11月、12月,我人生中刻骨铭心的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有谁知道我为找工作流了多少眼泪,有谁知道我为找工作受到了多少心灵上的伤害,有谁知道我为找工作受到了多少的委屈,但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这就是现实,它残忍的能把一个人活活逼死,但我还活着,因为我这个人从来不愿向任何事物低头,连命运都算在内。在每一次失败后爬起来的时候,我的心变得更加的坚强了。
求职的过程对我来说已不是单纯地找工作了,它至多也就是我生活中的调味罐吧,这个调味罐里装有四种调料——酸、甜、苦、辣,其中三种调料的味道我都已经品尝过了,唯一没有品尝的就剩下甜了。我不怕自己品尝不到,因为我还有2005年,到这一年的7月我们才正式毕业,还有7个月的时间,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心情只要慢慢梳理和等待,总会好起来的。
下午的时候,男友和老八回来了,我看见他们手里没有剩一份简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提找工作的事,因为都怕把对方的心情给影响了,老八迅速吃完说要去WC,她总是在为我和男友创造着单独相处的机会,谈恋爱也是需要心情和氛围的配合的,人没有谈恋爱的心情的时候,怎么都不会谈的,可老八不明白这一点。
吃完饭,走出食堂,雪还在飘着,在路灯的映射下非常的美丽,男友说有话跟我说,我说那你就说吧。
男友从书包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说:“要过圣诞节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对啊,真的是要过圣诞节了,我都忘了。对于礼物我很犹豫:要还是不要呢?
男友说:“我是以好朋友的身份送的,拿着吧,老八也有份的。”
我收下了,回去打开一看,是一条精美的水晶项链,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找工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丧失了找工作的勇气,一起加油吧!”我打心眼里笑了,男友的这一句话比这条项链还要珍贵。
老八说:“你看看,我就说吧,他这人还是不错的。”
我说:“她送了你什么礼物,你又帮他不帮我说话。”
老八说:“这个小兔崽子送我一屁股垫,屁股垫上还夹一纸条,你猜纸条上说什么。”
“我猜是一起加油找工作之类的话。”
老八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把纸条举到我面前说:“你自己看吧。”
纸条上写着:“这回你可再也不许抢小北的屁股垫坐了”
没事!别哭!(1)
2004年12月末,国家公务员的笔试成绩下来了,同学们奔走相告,大家纷纷跑到学校的网吧查成绩,网吧里时而发出欢呼声,时而发出抽泣声,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欢笑还是泪水。对于公务员的笔试成绩,我不会哭也不会笑,因为即使不查,我心里也非常的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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