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执政官

    这场评议会被广泛认定为是瑞德法尔中附魔业里新现代派的决定战役。
    在这场评议之前，即使是最坚定的古典派附魔师也不可能站出来说想要阻拦下新现代派的进发轨迹了。
    但是没有想到，剑与魔法工坊里面一个毫无名气的小附魔师带来了真正的惊喜。
    “古斯塔夫.奥丁森，我曾经听说过他。在冒险者期刊的达斯专栏上出现过他的信息，当时他还在雷欧克私人装甲里面进行工作。”这个人的话引来了惊叹，按照这个说法，古斯塔夫加入附魔工坊的时间恐怕只有三个月左右。
    “好了，不要再说了。”欧立克皱着眉头：“高密度蚀刻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工艺，这往往意味着加工时长要大大强于一般附魔。以那只‘全法护符’的蚀刻标准来看，没有一个星期以上的蚀刻，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这里面牵扯到的是工作效率问题，一个星期只能完成一件作品，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和这种虽然杰出但是极慢的做法不同，或者说恰恰相反的是，我们新现代派的工作只要能够通过训练，附魔师的工作会变得稳定而迅速。”
    欧立克的隐藏想法并没有说处来。
    即使真的按照古斯塔夫所言，他所研究出来的‘超高密度集成蚀刻’的新劳伦特派手法能够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作品来。但是，市场需求的始终是大批量的优秀附魔装备；到那个时候，新现代派只会输掉最顶端的市场需求，因为那里会成为‘超高密度集成蚀刻’的专属，但是在那之下的所有需求都会在新现代派的掌握之内。
    一个人的出现是不可能挽救整体颓势的……欧立克安慰了一下自己。
    …………
    “你花了多少时间在这枚护符上面？五天，还是一个星期？”回到工坊之中的露西亚，迫不及待地问道。
    “两个多星期。”古斯塔夫笑着说道。
    两个多星期？露西亚有些失望，这也非常耗时了。即使没有特意去学习市场管理之类的知识，凭借这些年在附魔行业的摸爬，露西亚也知道这种附魔方式可能不大好推广。
    “确切来说，是我花在一块母版的时间是两个多星期，但是制作护符的时间是两天。”古斯塔夫继续补充说道。
    母版？
    “母版？那是什么概念？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尽管知道这是属于古斯塔夫自己的技术，但是露西亚依然忍不住好奇。
    “从前在油墨机没有出现的时候，露西亚你了解过怎么印刷书籍或者报纸吗？”古斯塔夫想了想，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话题。
    露西亚曾经在伊格布雷的奥术课堂上学过相关的文化经济史，对于这种常识性的东西还是有着认识的。
    “我记得是刻印出字板，然后粘墨，直接印在纸上。”
    古斯塔夫点点头：“那么一样的，超高密度集成蚀刻的关键也是在于如何把‘字板’上的东西透过‘墨水’复刻在‘纸面’上。”
    取得了古斯塔夫的同意之后，露西亚打开了护符的核心层，里面是一小块金属被封装起来的两片金属片。两者之间似乎有着类似于黏土一样的介质，露西亚知道，这是蕴含了源能的黏土，被广泛运用在非金属类装备的使用上面，用来提供激发奥术的能量。
    黏土的色泽变得煞白，这说明里面的能量被消耗一空。
    “这只是试作品，因为距离开评议会的时间太过紧迫，所以我还没有考虑到如何充能的问题。”古斯塔夫的话中有些遗憾，“要不然的话，它应该会更加完美。”
    已经很完美了……露西亚在内心中感叹了一句，这是挽救了古典派的杰作。
    小心地把两片金属片分开，露西亚发现在其中一片上面有着黄铜色细纹，但是具体的图纹又根本不能用肉眼分辨。
    “上面是超过六百块以上的奥术模型每层的压力复刻图。”古斯塔夫说明到，“为了制作这个东西的母版，我花费了极大的精力和耐心。”
    “不可能，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用‘墨水’打印在纸张上的‘图案’，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一种印刷设备可以做到这么高的精度！”露西亚大脑有些晕眩，超过六百层的奥术模型，被集中浓缩在不到四平方厘米的金属片上，这根本不可能！
    “而且，压力复刻图？那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这个位面存在着一种错误的思维，一直误导着所有的手工业者。”并没有回到露西亚的话，古斯塔夫反而开启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明明无论是冶炼技术，又或者是加工精度都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明明有着更广阔的蓝海市场值得你们去开发。但是就是因为职业者的存在，你们统统变成了围绕着职业者装备而工作的一群‘小精灵’。”
    “这和这种蚀刻手法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或者说，这里面有着什么因果关系？”露西亚有些不悦了，她不允许自己的职业被人贬低，特别是涉及到家族几代人坚持的事业的时候。
    “当然有。因为职业者这种特殊群体，所以每个人脑中都有一个潜在的观点：个人的强大是可以超越时代的，或者强大的个体或者人可以影响周围一切。这种规律并不是完全错误的，但是不适合于工业生产。所以，无论是劳伦特派的附魔或者是新现代派的附魔，都有一种极其考验附魔师本身的技巧的因子在里面。当然，这是必须的，从业人员越是专业，这个行业的前景就越美好。可是，当过度强调附魔师本身素质之后，就会走入放弃泛用性和生产便捷性的死路。”古斯塔夫尽量说的客气一些。
    “即使是劳伦特派，对于附魔师的精神强度和几何想象力都是极大的挑战，更不用说需要多层重叠的新现代派了。可以说，附魔行业已经逐步变成了精神强大者的狂欢，而失去了更多拥有思维火花，但是却手笨的人加入的可能性。我从来认为，一个行业的进步，不仅仅需要双手，大脑也极为重要。但是因为职业者的整体崇拜氛围，你们更加愿意相信一个人真真实实的蚀刻作业的硬实力，而忽略掉了一切新思路和新想法的开创。”
    露西亚无话可说，就在前不久，她还着急地想要工坊内的附魔师学习新现代派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