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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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啸已经双手把她托了起来,一边笑道:“乖妹子,我这是逗你,我才舍不得呢!”
    在依梨华的娇羞哼笑里,这位俏郎君已经把他可爱的妻子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哥哥!我怕!”她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谭啸。谭啸微喘道:“怕!怕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望着依梨华羞红了的脸,他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他们似乎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喘息之声,谭啸讷讷道:“妹妹,夜深了!”
    依梨华只是望着谭啸摇头,她尽管怕,可是也有说不出的喜悦,她紧紧地搂着谭啸,显得有些发抖,谭啸禁不住在她滚热的颊上吻了一下,依梨华羞涩地一笑,作势要坐起来。
    “不!”谭啸微微一笑,回身扬掌,那几上的红烛随即熄灭,房内顿时黑暗。
    喁喁私语中夹杂着些微微喘息的声音,“啊!哥!哥……”
    随后就听不见说话的声音了。
    当枝头的白头翁,在开始润着它们的喉咙时,那已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了。
    前院客房里的老侠客桂春明和太阳婆婆都已经起来了。二老各自捧着一碗茶在说着话,脸上都带着十分的喜悦。桂春明哈哈一笑道:“九婆,我该向你恭喜啰!”
    太阳婆露出黑牙床,呵呵笑道:“嗳!咱们还不都是一样,我也恭喜你啦!”
    说着二人都大笑了。陆渊和闻三巴穿戴一新,由天井院里穿过来,二人都是长袍马褂,隔老远就站住脚,对着二老深深一拜,说:“恭喜二位老人家啦!”
    二人忙走过来道:“不敢不敢!”桂春明拍着二人的背,笑眯眯地道:
    “唉!把你们二位可累坏了!”
    陆渊嘻嘻一笑,翻着眼皮道:
    “老前辈你老这么说,可真是见外了!我们兄弟两个,帮这么一个小忙,还值得一提?”
    说着又缩头一笑,道:
    “天可是不早了,他们也该起来了,我们还得见个礼去!”
    太阳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说:“忙什么,叫他们多睡一会儿不好么?”
    闻三巴搓了挂手,似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还是长毛陆渊爽快,他讪讪地道:
    “俺两个出来得也够久了,窝子里还不定怎么样,所以想今天见过大爷和新少奶奶之后,俺们就回去了!”
    桂春明怔道:“再多歇几天不行么?”
    陆渊扑哧一笑说:“老前辈还跟咱们客气呀?这里喜事完了,谭大爷和少奶奶的仇也报了,我们跟着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再说沙漠里还有几十个弟兄,我们不回去,真不知他们要闹出什么事情,所以……”
    桂春明皱了皱眉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不能留你们了,本来想叫你们一块到中原去呢!”又用眼看了闻三巴一眼,问:“就走么?”
    闻三巴笑道:“不急,不急,下午走也不迟。”
    这时候,后院里有了响动,众人一起回视,只见谭啸在前,依梨华在后,这小两口儿正笑眯眯地说着话儿,往这边走来。谭啸是一袭宝蓝的绸子长衫,足踏同色的丝履,右手握着描金折扇,喜在眉梢,看来是那么的儒雅潇酒。他身侧的依梨华,身着粉红色的长裙,小腰扎得细细的,上身对纽小马夹,和下身搭配得那么匀称,那么贴,凤履平窄,杏目含春,娇躯半倚着谭啸,那么娇柔、婆娑和羞涩。
    他们相互倚偎着,走过了这层天井,一眼看见了众人,立刻羞红了脸,赶忙分开了。桂春明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二人忙对他下拜,桂春明实实受了一礼;接着,一对新人又向着太阳婆行礼,太阳婆也接受了;最后轮着谢陆渊和闻三巴,这两个人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受,推拉了半天,还是互相受礼。
    陆渊偷看依梨华,见她含着无比的娇羞,一直低着头,连眼皮也不敢撩一下,二人本是最会闹的,见了这种情形,也不大好意思再闹了。
    一行人来至房内,说不出的喜气洋洋,桌子上摆着糖果盘子,有瓜子、冬瓜糖、沙果和柿饼,据说是代表多子、甜蜜和团团圆圆。
    后院里有了响动,前院里也知道了,斯特巴领着办喜事的一大帮子人,一齐走进来了,一进天井,就大声道:“谭大爷!你在哪里,大伙都讨喜来啦!”
    谭啸正要起身,却被陆渊给按下了,他对谭啸说:“这都是些当地的地痞流氓,大爷你用不着与他们打交道,我去应付他们算了。”
    谭啸微微笑道:“话虽如此,可是他们却为我帮了不少忙,我还是出去一趟吧!”
    陆渊点了点头说:“也好,那么少奶奶就不用出去了。”
    依梨华对这种称呼还不大习惯,总以为是说别人,等她意会出来,不禁脸上发红,可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她喜欢这个称呼,而且愿意人家这么叫她。
    长毛陆渊领着谭啸出去谢客,大伙闹成了一团,纷纷对谭啸恭喜,当然谭啸少不了又拿出些钱来赏给大家,众人这才退下去了。
    中午,由谭啸夫妇出面,备了一桌席,算是答谢亲友,同时也算为陆渊、闻三巴二人饯行。酒筵之间,大家正喜气洋洋,太阳婆却忽然笑道:
    “你们已成亲了,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下午我也要走了。”
    依梨华不由放下筷子讷讷道:“西里加……你要走?不!”
    太阳婆点头笑道:“傻丫头,现在还能叫师父跟着你呀!我不去中原了,我要到蒙古去,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陆渊赫赫一笑说:“那敢情好,我们可以给你老人家在路上作个伴儿。”
    太阳婆摇头笑道:“我不跟你们走在一块儿,我一个人走。”她又对桂春明一笑:“老大哥,我还有些担心莫老甲……”
    桂春明冷冷一笑道:“那倒大可不必,这老儿不能不知道好歹,他要真敢……哼!”
    谭啸闻言不由剑眉微皱,昂然作色地对太阳婆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不妨……”
    才说到此,太阳婆已摇手笑道:
    “这没你们的事,你只管带着她到中原去吧!以后你们任什么闲事也不要管,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又道:
    “江湖上风险多,你们年纪又轻,俗云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少结仇人为好。”
    二人频频点首。太阳婆又问二人去处,依梨华用眼睛瞟着谭啸,真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谭啸说要去洞庭访袁菊辰,然后在中原游历一番,最后再定住处。二老十分赞同,又训勉了一番,这席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宾主才尽欢而散。
    这是一个春意融融的早晨,太阳被云彩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了半边脸,和煦的阳光照着路边的矮树和小草,隔宿的露珠儿,一颗颗的那么亮,那么圆,就像是情人的眼泪。
    一对年轻的侠侣,策着一黑一白两匹神驹,并肩而来,他们面上都带着无比的喜悦,尤其是依梨华,简直是奇迹发生,她的病—一那看来足以致命的内伤,竟然无声无息地离她而去。现在看起来,她又是容光焕发了,她那苍白的脸,现在看起来又是红酥酥的了,那双明亮得澄波见底的大眸子,在凝视和转瞬时,几乎都能深深地摄住你的魂儿,叫你打心眼里爱她。
    谭啸对这个可爱的妻子,实在是没有一点好挑剔的,他真心地爱她,一任海枯石烂,他们之间的情爱是不会丝毫变质的。
    早先,谭啸还深深地为她的内伤而忧虑,可是如今一月的时间都过去了,眼看着她身体一天天地复原,他也就放心了。
    这绿野春浓的早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振奋,小两口儿自从离开大泉后,一路马不停蹄,绕哈密、经黄芦岗、烟墩儿、苦水子、甜口泉,入甘肃,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肃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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