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怀念有限悲伤

第12章


 
     “哦,她刚才还在这儿。”我轻描淡写,希望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谈话。我讨厌“花痴王婆”的声线,太尖太高还有太多的欲望,就是那种女人极力想控制男人的欲望。 
     “你听说朱芳华的事儿了吗?”“花痴王婆”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什么事儿?” 
     “小西没告诉你?” 
     “哦,对,小西呢,他怎么没来?”我不想和这个女人谈论朱芳华。 
     “他一会儿来。”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29 
     小西来的时候,正赶上我一拳擂在那个狗屎画家的脑袋上,他像一个娘们儿一样尖着嗓子喊叫:“你怎么打人啊?” 
     周围的人迅速把我们分开,“怎么了?怎么了?”不停的有人这样问。 
     “没什么没什么,喝多了。”青青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挡在我和大胡子中间。大胡子这 
           下可像委屈的孩子见了娘,喃喃不休的说:“我坐在这儿好好的,他过来就打我!” 
     小西是处理这种场面的高手,他吩咐青青坐在画家大叔的身边,温言软语地劝他,又用手按住跃跃欲试的我,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朱芳华的边上,他自己则策略性地坐在我的另一边。 
     “咳,芳华,少见呀!”他伸过头跟朱芳华打招呼。 
     明显的,朱芳华已经喝多了,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儿,傻傻的乐。坐在这种地方,和一群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我觉得耻辱。我腾地站起来,一把拉起芳华。 
     “噢!”正准备安静下来的人群中爆发出一片起哄的浪潮,他们似乎在嘲笑我:原来就是为一个女人啊! 
     芳华像一跟妄图保持尊严的细面条,软软的站起来,以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直立行走。我浑身热血沸腾,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我不愿亲眼看着她被众人羞辱的女人,我一只胳臂绕过她的后腰,紧紧的搂住她,让她靠着我,我们一起离开。 
     “噢!” 
     “哈哈!” 
     “操!” 
     我们经过的每一张桌子都有人起哄,还有人高喊着:“嘿!领哪儿去啊?!” 
     “就这么带回家了!哥们儿,真他妈牛逼!!”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像一个携得美人凯旋而归的英雄,我将另一只手臂高高举起,一边走一边向众人致意:“这是我媳妇儿,我要把她带回家去!” 
     我这一辈子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夜晚就是这个夜晚――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走路动摇西晃如风摆杨柳的姑娘并肩而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的心中无限畅快。在离开酒吧的最后几步,朱芳华几乎完全靠在我的身上,我担心她会随时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为了对得起现场的全体观众,我在一片欢呼声中,一把将身边的女人抱在胸前,感谢上帝,朱芳华真是一样完美绝伦的道具,刹那间,青丝委地,玉体横陈,嘴上喃喃的说:“老公,带我回家!” 
     午夜两点,吕西安的酒吧,高潮迭起。起哄的,喝彩的,鼓掌的,热泪盈眶的。 
     几天以后,青青告诉我,她真希望那天醉倒在我怀里的女人是她!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30 
     我把朱芳华塞进汽车,她已经人事不省。 
     第二部分 
     我翻过身,脸对着芳华,正式进入我的“混蛋角色”。一个男人如何放弃一个女人是一门艺术,放弃得不好,水平不高,那是会伤了人家的心的――女人的心是玻璃做的,心破碎了就难以再愈合。我不打算伤害朱芳华,她还重症在身呢。所以我很温柔,我很混蛋但我很温柔。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31 
     车开到半道儿,车门忽然开了。幸亏是深夜,后面没有车。我一脚踩死刹车,朱芳华一骨碌就从车里滚到了马路中间。我赶紧打开双蹦儿,下车去拉她。她像一头盛装的死猪一样,倒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任凭我怎么鼓捣,她就是不上车,弄上去又掉下来,弄上去又掉下来。我跟她说:“这是午夜两点四十分的四环路,小姐。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说都说不清楚。拜托你了,合作一点。” 
     “你别管我,老公,你就让我在这儿睡,我难受!” 
     “那哪儿成啊,我让你在这儿睡,一会儿过来车把你压死了,我不是成了谋杀犯。” 
     “你别管我,我就要躺在这儿。”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朱芳华弄到后座上,两边的门我都上了儿童锁,就是那种里面打不开,只能从外面开的车锁。谁他妈发明的?真牛逼。要没这种锁,我他妈的死定了。说老实话,我不说“他妈的”已经很多年了,自从我接受了洋教育,我早把“他妈的”改成“FUCK”和“SHIT”了。妈的,我是这么了,我好像又退步了!我一沾朱芳华就退步。 
     朱芳华吐了一路,我的车啊!我心疼得要命。妈的,真他妈的! 
     到了家门口,电梯关了。妈的,我们家可在11层。我把朱芳华鼓捣下来,开始我打算把她背上去,可是她总是像一根泥鳅似的滑落,如果抱在胸前,我走不了一层,胳臂就全酸了。最后我只好把她扛在肩上,反正她也吐得差不多了,不至于再吐了。 
     这只盛装的猪,丢人显眼的东西。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32 
     一进家门,手机就不停的响。是青青。 
     她问我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没事儿。她说她挺抱歉的,没有招待好我。我们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接着是王小西的电话,他好像也有点喝高了,说话舌头不太利落。他问我:“你把朱芳 华带哪儿去了?他老公可到处找她呢!” 
     “我告诉你啊,朱芳华这样的女人你少招,一身的病,别的人躲还来不及呢。她没告诉你她是什么毛病吧?”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想找姑娘,哥们儿这儿多的是,给你发一打儿过去,两天一个,保证你一个月不重样。” 
     我一声不吭,等丫王小西说累了,自己挂了电话我才关了手机。 
     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晚上!我对自己说,许一军啊许一军,你都多大了,还为女人打架!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33 
     活到35岁,我只为女人打过两次架,这两次还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朱芳华。 
     我记得温秀玉曾经揶揄过我,说朱芳华就是那种喜欢男人为她打得头破血流的女人,而我在这方面不擅长,该出手时不出手,所以我们不可能地久天长。 
     我还记得温秀玉跟我说过――那个时候,我的朱芳华时代已近尾声,一直伺机而动的温 
           秀玉胆大心细四两千斤,一举成功终结朱芳华时代,并顺手开启了自己的新纪元――温秀玉当时跟我说:我要是真爱一个男人,我就不会让他为我打架,我不会让他为我冒任何风险。男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做武力炫耀的。 
     温秀玉是一个有城府的姑娘,她是一个天生的胸有城府的女人。她早就把朱芳华盯死了,从图书馆那个该死的座位开始,她就下定决心。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但不急于求成。可怜的芳华,居然随随便便地就在一个夏天的早晨给自己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更糟糕的是,她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一点,而我也是很多年很多年后,才晓得。有一段时间,我常常从梦中惊醒,每次我都在噩梦中听到温秀玉对我说:“我之所以要和你上床,是因为我恨芳华,而这,是最解恨的方法。” 
     时光流转,我仿佛回到从前。 
     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腼腆的大学二年级学生,我暗恋芳华已经有很长时间,但束手无策。我每天都一早起来,睁开眼端起脸盆就到水房洗脸,我一般会洗很长时间,我可不愿意拉里邋遢地碰见朱芳华,我猜想她那样一个文静瘦弱的小样儿,应该喜欢斯斯文文的男人。事实证明,我猜错了。她喜欢高大英俊的。有一次,我在厕所站着小便,无意中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看着朱芳华抱着一大摞书沿着楼下的那条林荫道走过来,我激动地扑到窗前,结果,不但自己裤子湿了,还殃及了站在旁边的一个兄弟,我们二话没说,扑做一团。这个兄弟就是王小西,这是我为朱芳华打的一架,我生命里的第一次打架,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一个斯文人,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斯文的孩子,我比一般斯文的女孩子还要斯文很多,以至我奶奶经常唉声叹气,担心我长大了会娶个厉害媳妇,从此饱受娘们儿的欺负。 
     我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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