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幽兰

    寒冷的冬日，月色清凉如水。
    念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长廊的地板上，望着手中的银星刃出神。
    银光依旧闪动，不曾消亡。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有什么是存在的，却又抓不住丝毫半点。
    哪里出了问题呢？又或者哪里不一样了呢？
    他抚着自己的额头。记忆的不连续感让他愈发煎熬。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仿佛是不同时空的呼唤，再这一刻交融起来。
    他知道梦境中的那朵冰花是什么，但他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说的冰也是谁。
    无论在哪个时空，在什么身份面前，都会有那种无力感么？
    那修炼到底是为什么？
    “不要，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我知道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念阳对自己说道。
    只是被遗漏了。
    只是被遗漏了。
    只是被遗漏了！
    “不要做凡人做不到的事情。”慕白的提醒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
    不，我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无论是神，是人，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全力去做好了。
    就在这时，银星刃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火芒，一现而隐。
    “这是……”念阳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
    这就是那个遗漏的地方么？
    “是剑灵。”老鬼的声音再次在他的心底响起。
    “老鬼？”
    “嗯。不会错的，这柄剑，有了剑灵。”老鬼说道。
    “可是为什么？”
    “那个女孩，是双属性的吧。她的异能你还没有完全发掘吧。”
    念阳继续用心语和老鬼沟通道：“异能？”
    被火烧灼的痕迹，常被的水缸，火金双属性的体质。
    杨秋的话语再次回响。“那个孩子经常会做出奇怪的事情，我发现她的时候，正好是一场大火，她的家人全都不在了……”
    “她的三魂气魄不知什么原因附着在了这柄刀刃上。”
    老鬼的话语向尖针般刺激着念阳的心脏。
    “如果用那个的话……说不定……”
    老鬼道：“你想到了什么么？”
    “嗯。”念阳从长廊上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银星刃，目光坚定。“试试看吧。”
    另一边，房屋内。
    虞小兰正收拾着房屋中的血迹。慕白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星联已经盯上了他。我还是那句，不要有太多的联系。对于我们，对于拜剑山庄来说，这样不合适。”
    “嗯。”虞小兰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回应。
    慕白摇了摇头。“兰，你还是没有没有在听，为什么这么在意那家伙？”
    虞小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白……”
    “怎么？”
    “你相信命运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虞小兰看了他一眼，道：“我做过和他相同的梦……”
    “什么？”
    房门突然被推开。
    念阳看了看两人，说道：“有什么办法能见到星联的那群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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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圣城之下，念阳默默站在左卫慕风阳身边。
    “啊。我说，那天真的不好意思。但是也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情况很特殊，当时的情况没法处理……”慕风阳抓了抓头发，貌似轻松地说道。
    “嗯。”念阳只是点了点头。
    慕风阳看了他一眼，收敛起了笑容。“听说，你徒弟在那天牺牲了。我很抱歉。”
    “嗯。”
    慕风阳看着上方逐渐下降的穹顶，仰头道：“你还很年轻啊。但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呢。这种力量已经超过了我们的理解。或许在未来，你是我们的希望呢，呵呵。”
    “希望？”念阳抬头看着慕风阳，风中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
    慕风阳的眼中突然闪出柔和的光芒。“但是总会经历的吧，一些难过的事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要坚强啊，少年。”
    “我……”
    “啊。来了来了。上了穹顶，可要去见那几个老家伙了，你准备好了么？呵呵。”
    “嗯。”
    “哈哈，不错的眼神哦。走吧。”慕风阳跳上平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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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内。
    五人站在高台之上，代表着中州最强大的实力——星联。
    “所以，这就是你的全部条件么？”梵翊长老朗声道。
    念阳独自一人矗立在高台之下，眼神无比坚定。“是的。”
    “阿弥陀佛。萧施主之情义，日月可照。涅槃诀的功法，灵隐寺的确有备份。但不知，萧施主是如何知晓的？”元空上人道。
    念阳道：“大师可听过沈梦幽这个名字？”
    “沈梦幽？”元空上人突然大声道，“慧贤祖师的外籍弟子？”
    “她是我师尊。”念阳道。
    元空上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念阳插嘴道：“泰远仙岛的事也拜托大师了。”
    “自然。本来我寺和天极宗世代交好，义不容辞。”
    念阳点了点头。“之后我会去一趟灵隐寺，到时希望大师能行个方便。”
    “好。”元空继续答道。“本来也有事要询问施主。”
    “嗯。”念阳点头道。
    “为了救你徒弟，你竟然想出这个办法？但在用涅槃诀前，你先要保证剑灵完全脱离出来，然后是需要容器，这些真的能做到么？”嫦月道。
    慕风阳插着双手说道：“拜剑山庄的募灵池是可以做到，但是不知道虞老头肯不肯帮忙。至于容器的事……”
    念阳的神识退到小宇宙深处，将一点光芒脱出手心。
    “这是？”慕风阳微微皱眉道。
    “容器。”念阳道。
    那日界选最后一战，梦幽剑碎，留下的灵光。
    清水道人曾说，那是未来的种子。
    “阿弥陀佛。有句话我还是要问问。你知道发动涅槃诀的代价么？”
    “知道。以人命换人命。我不会豪夺他人性命。我会用自己做祭品。而和之前说的一样。到时候，我的身体就归于星联，随意处置。”念阳每一字都说的非常有利。
    高台上的五人齐齐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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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浮空城的念阳再次找到了秦双。
    此时，秦双正坐在一间小酒馆内买醉。
    “你来干什么！”秦双大声道。
    念阳看着他，摊开自己的双手，银星刃正在他的手中。
    “我要走了。我会带她回来的。”
    “什么？”秦双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会带她回来的。相信我。”念阳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秦双。
    秦双的手突然松开了。“你，你说真的么？”
    “我会带她回来的。”念阳又一次重复道。
    “真的有办法么？你不要骗我！”秦双几乎失控地大喊，眼泪夺眶而出。
    “嗯。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去报仇，等我回来。如果她回来看不到你，她会难过的。”
    念阳说完起身欲走，秦双却再一次抓住他。
    他低着脑袋问道：“等等。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让她活过来的代价是什么？你做了什么？”
    “呵呵。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秦双大声道。
    念阳的嘴唇颤抖，但是他不敢去看秦双。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教你的功法按着练就好了。走之前也不知道再教你什么好，话说我还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呵呵。但是最后还是想教你一件事。秦双，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神才是无敌的存在。人也能做很多事情。不是么？”
    “师尊……”秦双放声大哭道。
    念阳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抓起边上的酒杯道：“记得回一趟江流，和杨爷爷说，峥儿和我出了趟远门。这杯酒，就当是践行了。”
    再见了，秦双，好好保重。
    双凫俱北飞，一雁独南行。
    下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吧。
    “对对对，同生共死！咱们要同生共死！”那日，在江流城外，三人如是约定。
    念阳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双眼湿润。
    他抹了一把眼泪，迈着大步走出酒馆，掠下太阿，飞驰而去。
    对不起，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