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幽兰

    其二发生于百年混乱的末尾，也是在他成年之后。
    当时天极宗涌现出一批新锐，其中不乏未来各界界主，譬如吴道有、玄沽之流，也有名震当时的尚杰六剑，其中以龙乾为首。当然同时代的还有未来的掌门清水道人。
    自年轻时清水就和洛星河为好友，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清水在年轻时就展现出极佳的修炼天分。《太上三清录》九篇——剑道、相术、灵诀、道法、宗礼、经要、阵法、炼器、杂谈，其专精就有五篇，在总纲测试中其余也全部定在天地玄黄四等中的天级，堪称博学，被当时圣珏峰首座云岚钦点入籍，门下弟子将其传为神话。
    而同样被传为神话的还有洛星河。虽然身在凌云峰，但他同样需要接受总纲九考的鉴定，令人出奇的是，他的所有成绩都是地级最末，就是差一分就要重考。以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早就被传闻天才的他自然是没有人质疑他的实力。而他对修炼的态度竟然和他师尊洛星河如出一辙。只是两人的差别太过明显，洛星河即便再努力也够不上高的境界，而洛风尘即便丝毫不努力，也能轻松功德圆满。天才总是让人有些嫉妒，洛风尘在门内也鲜有好友，除了清水。
    两人说来完全不搭调，但是凑到一块却是极为合拍。两人相识于界选之时，当时洛风尘刚刚正式入籍凌云，而清水则正参加界选。那晚于集会相逢，两人畅聊整晚，天南海北几乎说了个遍。
    而在界选第一的争夺之战上，洛风尘也给了清水小小的帮助，使得他为那年界选第一人，后被云岚看中。
    要说的事情源自一次洛风尘和清水道人的谈话，这次谈话是关于门内传说中的“三言”。
    那日，清水正在圣珏峰丹楼独室，独自一人研习丹道。洛风尘去找他，看到他在忙，就自顾自的躺在一边耐心等待，随口说起这事。
    “喂，我说，清水，你听说过三言么？”
    “嗯？不曾听说。”清水一边研磨着药材一边回答道，“什么是三言？”
    “天极宗开宗七祖，除了总纲九篇外还留下了三言。”洛风尘道。
    “哦？我算读遍门内经典，也不曾发现你所说的三言。”
    “那是当然，三言并没有记载任何历史典籍之中，只有首座以上才能听闻，口口相传而来。”洛风尘道。
    清水停下了手里的活，寻了块手帕擦拭双手。“所以你知道三言？”
    “前些日子听师尊说的。他说他要把首座之位传给我。”洛风尘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清水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笑嘻嘻地回答道：“凌云峰首座的位置给你再合适不过。”
    “唉。”洛风尘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说道，“感觉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一份实力，一份责任。”清水收起桌面的材料说道，“喝茶么，正好试试我新的配方。”
    “又拿我试验！你个老狐狸！”
    “喝不喝？”清水笑了笑，歪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洛风尘点头如捣蒜。“喝啊，白喝干嘛不喝。”
    “呵呵。我去拿茶具。”清水笑道。
    “喂！我说你对三言不敢兴趣么？”洛风尘略微大声道。
    “你要告诉我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清水抄起一个水壶注满了清水，用真元在炉子中点起一道青炎。
    洛风尘坐到了桌边，用手托起了脑袋。“这就没意思了啊。”
    清水也坐了过来。“正好烧水需要时间，你就讲一讲吧。”
    洛风尘看了他一眼，长吁一口气说道：“所谓的三言，是七祖用了大神通解的天命，定了天极宗的始，历，末。话说前两言，似乎都言中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
    “嘿嘿，感兴趣了？”
    “你说说看，怎么个说法？”
    “我只挑关键的来说。”洛风尘挪了挪屁股说道，“像首言中有讲‘东有神隐，又有仙来。七人成宗，海纳百川。’讲的就是天极宗开宗七祖建立天极宗的故事。又比如历言中的一句，‘相由心生，魔由人来。北女伤心，终入北端。’讲的不就是魔女事件么？”
    洛风尘对清水说了很多，清水寻着洛风尘对于三言的只言片语，细细体悟起来。虽然洛风尘说的很零碎，但他大致能把三言始末组成一幅完整的图景。“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说着说着，炉灶上的水开了。
    “我去泡茶，理理思绪。”清水起身说道。
    洛风尘得意地看着清水的动作，说道：“三言难解异常，但是回味起来，确是句句真理。如果我们提前解出了三言的内容，不就能够左右天极宗的未来了么！”
    清水端着两碗茶，坐了回来。茶水清香，清澈见底。清水只是淡淡道：“试试。”
    洛风尘接过茶杯，一口而下，谁知被茶烫到了嘴，哇哇直叫。
    清水微笑道：“茶怎么能像你这么喝。”
    洛风尘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样？你不是最最精通星象天命，有没有兴趣解解看？”
    清水吹了吹茶水，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一口。“你知道谶言为何而为谶言？”
    洛风尘摇了摇头。
    “就是即便你遇见了所有可能，一切也会向着预言的方向行动，没有丝毫改变。而且越改变，越会和预言的结果一致。这就是谶言的威力。”
    “哦……”洛风尘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所以，解了也没有用，因为结果不会改变的。除非拥有那种超越星辰轨迹的力量，不然一切都是徒然。”清水补充道。
    “超越星辰轨迹的力量？你是说逆天改命？”洛风尘道。
    清水摇了摇头。“还没听说谁能做到，可能只有神吧！”
    “神？”洛风尘挥了挥自己的右手，“这个算不算？”
    清水哈哈大笑。“不太算吧。神之右手只是名字。再说除了让人头脑清明，你还发现了它什么功能？”
    “总会有的啊。”
    “哈哈，那我很期待啊。”
    “你说？”洛风尘突然顿了顿。“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命运，我们能欺骗命运么？”
    “欺骗命运？怎么说？”
    “就是让命运自以为按照命运的方式走下去，但其实是按照我的方式。”洛风尘突然严肃地说道，“这样岂不是即不破坏命运，又能逆天改命？”
    “这……”清水陷入长考。“应该很难吧。”
    “嘿嘿，有机会试试看。”
    清水并不在意，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敢尝试。他说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他扯开话题道：“我感兴趣的是天极宗的结局是什么？三言之末是怎么说的？”
    洛风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随口回答道：“最后两句是这样说的，羽翼凌凌，鬼步森森。苍山暮雪，卫者本魔。”
    “卫者本魔？”清水同样思索起来。
    两人共同抿了一口茶，僵在原处，只有茶水青烟屡屡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