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幽兰

第134章 绝断与离别之章


    四峰之内,刚刚经历大战的众四峰弟子在南宫君昊等人的带领下重新集结,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状况。此一役之后,大家都分散在各处,一时半会儿难以全部聚集,只能暂时分团行动,由首座弟子排序为基,召集残余,确保更多的人被找到,让伤者得以幸存。
    在这场战争中四峰弟子伤亡无数,一时难以统计。南宫君昊的脸色非常难看。作为掌门座下第二弟子,他此刻重担在身,平时脸上的轻松也全无踪影。掌门大弟子常年外出,即便这次危机大部分外出弟子回归,他仍然未归。
    他手握玉笛,朝天感叹:“此刻天极宗大难,大师兄,你究竟去了哪里啊?”
    “二师兄?”
    南宫君昊猛一转头,却是一女弟子,手握细剑,金银二色,不似凡品。他赶紧缓了缓神色。“琪儿啊,怎么样?”
    “圣珏峰那边由若离师姐担着。尚杰峰那边……那边,找到了吕奇师兄的尸体,所以暂时由单鸿哲师兄主持大局,而且……而且光是尚杰六剑就死了……死了四位……其他地方也陆续找到活人。煜儿师妹,和顾佰师叔也都在帮忙……”琪儿说的很紧张,也很恐慌,她想努力保持平静,身体却是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南宫君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坚强点,很多兄弟姐妹还要靠我们呢。琪儿,你做的很好,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二师兄……”琪儿抬头看了他一眼。
    南宫君昊望向天空说道:“海国没法再展现海皇十六翼的力量了。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我们现在更加要考虑的是以后的事情。”
    “二师兄!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么!”琪儿突然大声道。
    “嗯。”南宫君昊长久地沉默。“现在的我们太弱小了,琪儿,我们必须强大起来,为了今后的每一场战争。”
    海国的羽翼散落在四峰的各处,此刻宛若一颗颗明星缓缓向天空升起,回应着海国至高存在的召唤。
    另一边,界道与四峰之间,单鸿哲一人御剑至此。此刻虽然应该是他最忙碌之时,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胜过一切。
    他的前方站着一个浑身发出圣洁光芒的老者,此刻老者的头发有些散乱,佝偻着的身影背对着他,几缕发丝在空中飘动,身形显得苍凉无比。
    他的背后闪耀着淡金色的双翼,那是受到召唤的征兆。但他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望着断裂的天极四峰,久久驻足。
    同样夺目的还有他手中的大剑,此剑气势之磅礴,正面刻山川草木,背面刻日月星辰,乃是天下正剑之首,圣道之剑轩辕。
    单鸿哲举起手中长剑,却又放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陪着老者面向四峰的方向。
    “单儿,你来了。”老者没有回头,却是察觉到了单鸿哲的气息。
    “是。”单鸿哲微微点头道。
    “你受伤了没?”
    “不碍事。”单鸿哲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伏念大师已经用身外化身将事件原委全盘托出。您是翼族,也是天极宗的叛徒。掌门因你而死,天极宗因你而落得如此局面。”
    “嗯。”老者仰头长叹,“你来这里是为了取我性命么?”
    单鸿哲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嘴唇几乎要被牙齿咬出血。“不是!”
    老者全身一怔,缓缓回首。当年叱咤风云天极宗首座龙乾,如今却是狼狈如此。
    “你不恨我么?”龙乾道。
    “恨!”单鸿哲看了他一眼,双眼光芒闪耀。“但是你是我师尊。如此,我便不能恨你,不能怨你!有什么错,就让弟子来承担吧!”
    龙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轻声笑了笑。“何必。既然要做叛徒,就要有被弟子门人残杀的觉悟。这是我的命,我认。与你何干?”
    “为师为父。为父不仁,父债子还!”单鸿哲一字一顿,大声说道。
    龙乾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光芒继续向空中集结,那是海国最后的撤退信号。
    “与此,我生足矣。”龙乾淡淡道。
    “师尊!”单鸿哲极力喊道。“回头是岸!”
    龙乾淡淡一笑,面对苍茫四峰沉吟:“羽翼凌凌,鬼步森森,苍山暮雪,卫者本魔。三言曾定天极宗的始历末,我其实早就解开了末言,只是一直没有说。我曾以为那个魔是我,呵呵,是我错了。到最后,那个叫沈梦幽的女子才是天极宗的英雄。但,我也有些轻松了。海国和天极对我都不薄,要是我是那个英雄,我又有何脸面面对故国!”
    “那你就甘愿背弃我们这些弟子么!”单鸿哲大声质问道。
    龙乾又看了他一眼。“师父我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就如同我的能力一般。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并不是靠着情感和冲动就能完成的。如果沧海的羽翼能够重归蓝天,如果海国的子民不受欺凌不用苟活于世,我宁愿不做那个英雄,宁愿被至亲之人唾弃,宁愿做一个苟且之人。这样我的心里会更加好受一些。”
    “即便你是我师尊,你做的一切也无法得到原谅。”单鸿哲冷冷道。“今后你会是天极宗的死敌。我虽然不会向你复仇,但你要明白你的罪和债早晚要还的。”
    “呵呵,的确。而我也早有这般觉悟。”龙乾道,“但我很荣幸有你这样一个弟子。如果每个人都想你这般深明大义,海国和天极宗的惨剧也不会发生。单儿,等你活了像我这么久,我觉得你会更懂一些。”
    龙乾缓缓向空中升起,张开双翼飞向高空,不再看单鸿哲。他掷下手中轩辕,轩辕落地,深入石间。“我不配拥有这柄剑,就托付于你,算是我赎罪的开始。我会等待,等待着我的报应……”
    “龙乾!”单鸿哲大声高喊,却无法阻止海皇十六翼对翼族的召唤。
    老者的身影在空中依然显得凄凉,他留下了最后的话语。“单儿……对不起……我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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